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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谢半鬼用两根手指伸进朱广通嘴里,把那东西给夹了出来。果然,是一团子粘兮兮的头发。
  谢半鬼把头发弹在地上,伸手按了按朱广通的肚子。
  朱广通鼓起来的肚子,顺着他的手指头陷下去一个小坑,没用多久又自行弹了回来。看上去就像是他把手按在了棉花包上。
  谢半鬼叫过来一个仆役:“你多收集几把梳子,牛角的,木头的都行,必须是有人用过的,用的时间越长越好。赶快去。”
  朱广通在国子监颇有几分人缘,听说是要给他治病,不少人直接把梳子送上门来,不过也有些机灵地,悄悄把梳子给藏了起来,推说旧梳子用坏了。其实,是想看看谢半鬼怎么拿梳子治病,自己也好以防万一。
  那边,谢半鬼吩咐仆役把收集来的三四十把梳子全都放在锅里用大火炖煮了小半个时辰,锅里渐渐飘起了一层黄色的油脂,浓重的头油味顺风飘出老远,弄得围观士子个个掩上了鼻子。
  谢半鬼从锅里瓢出碗水,递给了仆役道:“喂他喝下去?”
  “这位爷,这能行么?”
  谢半鬼冷眼道:“不信我,自己找大夫去!”
  “谢大人说能行,就肯定能行!”古谦一把抢过碗来,亲自给朱广通喂了下去。
  没过一会,朱广通就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成团成团的头发从他嘴里冒了出来,慌得他那仆役伸手不断往外乱拽,没多少功夫,朱广通又是一阵腹泻,排出来的一样是黑漆漆的乱发。
  朱广通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鼓起来的肚子才算憋了下去。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等广通身体稍好,一定登门拜谢。”
  谢半鬼点了点头道:“朱兄先行休息,在下还有些事情想问朱兄,等过些时候在下一定登门拜会。”
  朱广通的仆役走过来道:“谢爷,那些头发该怎么处理。”
  “你不用管了,都交给我吧!”
  “那就谢谢这位爷了。”仆役大喜过望,打躬作揖的把木盆和恭桶交给了谢半鬼。
  谢半鬼处理完那些乱发,又找上古谦:“古大人,国子监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看不如跟两位学丞建议一下,先给士子放个假吧!让他们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等事情了解了再召回来。”
  古谦像是早知道谢半鬼要这么说:“这件事,我也跟学丞建议过。不过,行不通啊!一来国子监的规矩不能破,就算庚寅兵乱那一年,国子监也不曾休课,学丞不敢开这个口子。二来么,这些士子家住京城的人少,江南的居多,这一来一回耽误个把月还算少的,万一耽搁了春试可就不好了。”
  谢半鬼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
  古谦像是不愿意和谢半鬼多说,客套几句就匆匆走了。
  谢半鬼斜仰在床上:“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头呢?国子监出了这么多事儿,怎么还搂着死规矩不放?”
  高胖子骂道:“那帮子穷酸都是死脑袋,他们不怕死,就怕落不下好名声。他们那些名有个屁用,除了那些读书的穷酸谁在乎?还都他妈不怕死,弄死他们活该。”
  高胖子骂的正过瘾,就听门外有人道:“谢兄在么?”
  第184章 人坐床前
  成国公世子朱广通推门走了进来,一见谢半鬼就拱手道:“广通特来拜谢谢兄救命之恩。没打扰谢兄休息吧?”
  谢半鬼似笑非笑的道:“朱兄有心了,不过,咱们照平常说话行么?谢某是粗人,太文的东西不仅听不惯,也说不来。”
  朱广通哈哈笑道:“正合我意,先祖本来就是武勋出身,咱们这些做子孙的,就该纵马提刀在沙场上博个公侯,非要我来读书,这不是糟践人么?”
  “这话唠的我爱听!”高胖子坐过来给朱广通倒了杯酒:“进我屋得喝酒,来一口儿?”
  朱广通一愣:“两位还能带酒进来?难不成,你们也有进出国子监的渠道?”
  谢半鬼顿时来了兴趣:“国子监还能进出?”
  “当然能,要不咱们这些个玩儿家,还不得活活憋死!”朱广通反问道:“两位兄弟不知道怎么出去?那这东西……”
  谢半鬼顺嘴道:“从后院墙扔进来的。”
  “后院墙那颗老槐树倒是吊东西进来的好地方。”朱广通显然是没少从外面弄“禁品”进国子监:“原本还想弄些好货来给两位兄弟解解馋,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高胖子撇嘴道:“光解眼馋有个屁用?这国子监里连个苍蝇都是公的,那些个春宫图看得人心里火烧火燎的,难不成还去找仆役泻火?哥可不好这口……”
  朱广通哈哈笑道:“原来兄弟也好女人,同道中人,同道中人……,不知道兄弟在京城哪家楼里有相好的?说不定,咱们还是亲亲兄弟……”
  高胖子摇头道:“京城没有,哥哥过去都在金陵玩,秦淮花舫才叫个乐子,看着没,这是秦淮花魁亲手送的……”
  高胖子从箱子里翻出来十个女人贴身的肚兜,献宝似的排在桌子上,只看得朱广通两眼放光:“秦淮十大花魁的你都有?兄弟,我费尽了心思才弄了七个,这三个,高哥就割爱了吧?只要……”
  “呸!”高胖子啐了口吐沫:“看你那点出息,这东西的自己亲手弄来才叫本事,从别人那买还敢叫玩儿家?”
  “对……对,哥哥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朱广通的脸一直红过了耳根子:“这样为答谢两位救命之恩,明晚我安排两位哥哥出去喝花酒如何?”
  高胖子心里一动知道正点子来了:“你能出去?别到时候,让我们兄弟背你爬墙!”
  “高哥说的哪里话?”朱广通不愿意了:“我说请客,自然就有带你们出去的办法。换成是圈子外面的人,我根本就不会提,要不是看高哥是同道,我还得换个办法答谢两位。”
  高胖子还要再问,谢半鬼却抢先道:“那我就等老弟安排了。”
  朱广通拍着胸脯子叫板道:“明晚二更,助教查过房之后,我来找你们。”
  谢半鬼笑道:“你晚上还敢自己走?你叫我兄弟,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病还没好,就急三火四跑我这来,怕是不敢在房里呆了吧?说吧,遇上什么事儿了?”
  朱广通一听眼泪差点没落下来,左右看看没人,才伸手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个“秘”字:“两位是不是这个?”
  谢半鬼也不隐瞒:“我们是鬼衙的人,你怎么能猜到我们是秘捕?”
  “你们早就该来啦!”朱广通压低声音道:“赵思远和杜宇峰,又不是国子监死得头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秘捕追查?”
  谢半鬼眉头一挑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丁字房里的李国栋。”朱广通心有余悸的道:“他是去年秋天死的,就死在自己屋里,被插了满脑袋的毛笔。脑浆子淌了一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慎得慌。”
  “切!大惊小怪!”高胖子不屑道:“只要叫个后天武者,就能把笔插进人脑袋里,这种事也用的着秘捕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