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节

第三百零四章 艾达与李尔
“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恶魔城混沌界最下层，李尔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乔里，只觉得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是那么刺眼，不光是李尔如此神经质的表现，就连他的姐姐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比起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两个月的李尔，艾达在艾萨拉斯待得更久，实际上艾达之所以沦为恶魔城的魔物而失去神智，正是五十年前一场巅峰之战导致的。所以相比较李尔，艾达更清楚伊诺拉的地位与名望，包括蔷薇骑士所属的阵营（五十年前伊诺拉还未获得刻印天使之称）。
可乔里刚才说，他一周后就要和伊诺拉结婚了，性子低沉不爱表达自我的艾达，她还好一些，而李尔差点又忍不住扑过去和乔里掐架了。你这个骨子里透着邪恶力量的魔人，和人类的至强英雄结婚？李尔只想问乔里一句，你为什么不说你要娶自然女神伊露恩！
不对，伊露恩贵为精灵族的信仰之神，不能拿伊露恩女神比喻乔里的恶劣玩笑。
迎娶伊诺拉？李尔宁愿相信乔里对自己的姐姐图谋不轨，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勉强还能接受……想到这里，李尔偷偷瞟了一眼艾达。
李尔在心中自行幻象了一下姐姐和乔里站在一起的画面，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漫上了脊背。
乔里和姐姐站在一起的画面太恐怖了！噩梦啊！
幸运的是，和弟弟一样头脑一根筋的艾达。她没有注意到李尔诡异的眼神。李尔虽然也有着充足的战斗经验，和比较丰富的阅历。但他的心智显然是个硬伤。
就像现在两个姐弟肩并肩站在一起，李尔此刻在想的是乔里会不会突然搞他姐姐，而艾达在想的是乔里的真实来历，以及考虑乔里说要娶伊诺拉为妻到底好不好笑，毕竟在艾达看来，刚才乔里还占据过他弟弟的身躯，狠狠耍了一下李尔。
那个战斗力爆表的母暴龙，可是给艾达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但要是艾达意识到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真正能够化为巨龙的家伙，她或许就会以另一种眼光去看乔里了。
拉过弟弟，艾达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尔，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口型。李尔犹自看了一眼在平台前忙碌的乔里，和三个外形丑陋的尸妖，他放轻了脚步，与姐姐一起离远了这里。
艾达与李尔还未好好的沟通过一次。他们姐弟间，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之前一直有乔里在旁，倍感不方便，现在艾达终于得以抓住机会，找李尔问一些很重要的事。
为何艾达自己会再次复原到过去的模样，那些失去甚至的时光又是如何？李尔怎么跑到这个世界来的。此时此刻两人所处的燥热世界又是哪里，乔里究竟是何人……艾达有太多太多的话，和弟弟几乎说不完。
在一盏平台前，乔里和三个浑身腐烂的女性尸妖摆弄着一件红色大衣，从始至终乔里都很认真的注视着大衣的缝补过程。而那三个戴着手套和口罩的尸妖，也是一丝不苟的在大衣上努力着。
亮红色的大衣平铺在石台上。整体的款式很像旧时代国主披在铠甲外面的披风，但在三个虽然死了而缝纫技术依然未老的巧匠手下，这件下摆及腿弯的披风，被她们合力改制成了一件礼服。
看这件古典、鲜亮的礼服，根本无法与之前那个好似无数年没洗过的破烂披衣是为同一件。
这件衣服就是德古拉昔年加冕公爵时的礼服，由他的妻子，玛丽简伊丽莎白亲手为他缝制的礼服，只不过礼服的色泽并不是想如今这种红色。
永远无法忘记那天，就算隔绝了无数个世纪，直到今日，乔里也无法忘掉疯狂拔剑斩向爱妻的一幕。爱妻亲手缝制的礼服，溅上了她的鲜血，这件衣服也是从那天起，染上了一抹永远无法洗掉的红。
就像如今，鲜红如血。
“陛下，您觉得这些花纹如何？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修改。”
三个尸妖巧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们举着戴了手套的胳膊，一齐看向了乔里，而那个出声询问乔里的女尸妖，她捏着针线的手指从领口的金丝纹路划过胸口，指着大衣前身绣下的巨龙图腾，见乔里一直是凝视着大衣出神，这个尸妖便是再次发问请示道：“陛下？您觉得怎么样。”
“哦……”
轻轻抚摸了一下衣料，乔里心不在焉的说道：“很好啊，我很喜欢。”
摸着衣服上红色的衣料，乔里仿佛摸到了爱妻洒在上面的热血。摸了摸大衣左胸的位置，就在缝补之前，乔里手下的意料还有一口破洞，似乎是被什么利器贯穿而成的，又随着时间流逝，破洞边缘的布料发生了腐化。但有着恶魔城的缝纫艺术家在，破烂的洞口和陈旧的布料已然焕然一新。
眼睛直直盯着大衣，乔里冲着三个尸妖挥了挥手，让她们散开，然后乔里抓着衣领将其举在了自己面前，平展开衣服领子，乔里将其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贪婪的吮吸着上面的味道。
有血的腥味。
德古拉一生永远无法走出的心魔，不是被教廷冷漠对待，也不是不列颠的除魔之旅，而是他的爱人，被自己亲手杀死。爱人缝制的大披，被德古拉永远的保存在了城堡混沌界的最深处，而在魔化以后，德古拉总是以魔力将鲜血凝聚成仅此一款的外衣，坐拥着恶魔城的德古拉，永远的穿着和那件大披外观一样的衣服，不再变过。
直到数个世纪之前。贝尔蒙特举全族杀入恶魔城，与贝尔蒙特传人进行最终一战之前。德古拉回到了混沌界深处，他穿上了被放置了无数岁月的公爵大披，穿着那件陈旧污秽，却是又爱妻亲手缝制的衣服，一战之后被贯穿了心脏，死在了艾萨拉斯这片陌生的土地。
这本该是同步虚空神性才能获得的记忆片段，但乔里还有血之追忆，衣服上的血腥味残留着昔日德古拉的味道。
“伊诺拉。玛丽，玛丽……”
乔里将亮红色的外衣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贪婪的吮吸着衣服上的味道。
“以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曾经作为加冕大公爵的大披，今日乔里让巧匠把它改制成了新婚的礼服。
不作大公爵，只为与心爱的女人情定一生，做她的丈夫。弥补过去的伤心欲绝，走出前生的痛苦与噩梦。
拥抱眼前的人，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汩汩汩汩……”
乔里身后的地面，忽然涌出来了腥气扑鼻鲜血。这些蠕动的血液缓缓升起，凝聚成了一个类人的轮廓，它弓着上半身在乔里身后。发出了多重杂音的阴森话语。
“王子，虚空界的篡位者，要求孩子们为他开辟混沌界的路，他想下来。”
嗅着大衣的乔里呼吸一窒，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沉闷的声音穿透了大衣，说道：“这种事还要问我？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知道。”
“如您所愿。王子，篡位者永远别想离开虚空界，他此生会烂在他的笼子里，让篡位者的生命力为孩子们提供养分——”
恶魔城群体意志形成的血魔，重新渗入了地板，三个尸妖巧匠在乔里的沉默不动中一个个退下，久久过去，乔里放下了大衣，他面无表情的脸扬了起来，冰寒的目光看向了上方。
乔里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无数的阻隔，直入了虚空界，在那个狂风与云雾环绕的上层城堡区域，乔里恍若直视到了那个霸占着虚空界王座的冒牌货。
“这么快就察觉到混沌界的异状了？我还以为你会再迟钝几天才会发觉到混乱神性的入侵……乔瑟尔贝尔蒙特！”
乔里放下了心爱之人缝制的大衣，他仰望着上方的天顶，高声大笑了出来。
听不出情绪立场的笑声远远传递了出去，不可侵犯之领错综复杂的洞窟，都在回荡着乔里的笑声，有着洞窟石壁的声音折射，他无所不在的笑声直接传到了躲在远处的两姐弟那里。
“李尔，听姐姐的话，等下有机会你还是逃出恶魔城，这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艾达捧着弟弟的脸，她珍重的吩咐着李尔。
然而李尔却挣开了姐姐的手，他意志飘摇不定的说道：“可是乔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