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大欢喜天 > 第166节 >

第166节

“老太爷,我的一切是这样的……”至尊宝把自己年幼的一切都说给了花老太爷,包括那鬼市的八爷、成三、崔瞎子、狐婆等等,还有和凤三的遭遇,与红莲天师的一战,最后背井离乡等等。
这一说直直就到了晚上,直到花家备好了晚餐来叫,这才最终携手而出——这一席话让花老太爷终于了解了至尊宝的过去与经历,也算是真正解开疑惑,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从此,那至尊宝终于算是苦尽甘来,留在花家开始学起了经纬宗的玄术,观龙窥天的本事!
黄河走东溟,白日落西海;
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
※※※
恍恍惚惚之间,岁月就像白云苍狗,变幻无穷匆匆而走,不经意之间便滑出去老大一截,至尊宝与闻达、凤三、乔木果已跟随花老太爷进入了泰山密庄,学习术法亦有数月之久。
这密庄果然不愧为密庄,因为它确实很……秘密!
蹑蹬觅仙境,流从天半垂;
出云偏有隙,停雨境无期。
水击石鼓鸣,风披练破丝;
至今帘不卷,终古月空窥。
那密庄并非是山野之间修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个洞窟,门口有飞瀑垂珠如带如帘,两旁危崖千仞,独独留了中间水涌冲击处才有踩脚发力之处……可是那中间何处虚,何处实,何处有踩足的所在,何处又是滑腻若苔,却是除了花家之人谁也不知道了。
众人进去之前先是选了时辰,那飞瀑水流稍缓;然后又等里面扔出来个铁索,牵着才一步步踏着跟随入了其中——到得内中放眼一看便却无水,只有一座石桥,桥下有水冲冠石窍,然后倒挂而上汇那飞瀑河流,再重新冲将下来……
再朝里走,便是个天造地设的门户,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象个人家。
守仁、守义、孙非、楚天涯自然是带了弟子把随身的大米白面放进后面石洞中,留着这新拜师的闻达、凤三和乔木果,另外便是跟着而来的至尊宝,四人在那洞中啧啧称奇,左顾右盼,惊叹不已。
花老太爷见几人看得吃惊,不由心中也暗自得意起来,口中道:“你们看这石造天成的家当如何,可比得上那山下的宅院么?”
“好!好!当然是好的!”几人齐齐称道:“我们这经纬宗的宅子可真不简单,旁人莫说住进来,就算想也想不到——果真极好,极妙!”
“喜欢便好!”老爷子捋着胡须,笑道:“此洞并不简单,乃是鬼谷子王禅修炼成仙的地方,也是那孙膑庞涓学艺的所在……我平生观天寻龙无数,倒是找这个穴位最为得意,也就留着成了我们花家的最后的关隘。”
“原来如此。”
这一人间仙境,所住的常年便是花老太爷和楚天涯,然后跟着是至尊宝、凤三与几个童子——花守仁与孙非常年都在那最初的邯郸山庄中住着,既带弟子也同时应付着外世道的所求,闻达与乔木果都是跟着的;花守义倒是常常回来,可是把花贵与王策、漠北都扔在了山下庄子中,只是自己独自回来,每每呆不了几日,又离山而去继续云游名山大川,江河湖海。
要说是跟在老爷子身边,说着或者好听,可真实不的不过是把他扔到了那石窟福地的书剑阁中——那里整整一个石窟的古籍,包括了古时东阳之舒绰、河北巨鹿之僧一行、南昌之司马头陀、黄州僧之泓师、窦州之杨筠松等等诸人的著作,还有无数古籍,包括《疑龙经》、《撼龙经》、《立锤赋》、《黑囊经》、《三十六龙》、《阳宅秘诀》、《雷庭心法》……
一句话,有书自己看,若有不懂则找那楚天涯询问,倘若还是不解,那就直接找那老爷子询问……至尊宝在那洞中每日除了看书便是自己锻炼,往往数日也不出得那山洞一次。
反而凤三是耐不住寂寞,每逢需要下山采买粮食,那便跟着一路同去,倒也能借机到山庄中住上几日,趁机打猎喝酒,与那乔木果和闻达打闹一气。
可这说下功夫的深浅也有不同,短短数年,别的弟子还未把那些最初的浅显道理熟识起来,至尊宝已经背熟了十二长生水法、四大救贫水法、羊刃禄堂水法、正神零神水法、中火星水法、进神水法、七星打劫水法、文昌水法、八煞黄泉水法等等三十六种水法;又有六路河图风法、三煞归一风法、南北其闻风法、子午风法、八门锁柱风法等等七十二路风法——已经把众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在那一年一度聚会上,他所答所问居然一丝不苟严丝合缝,最终让花老太爷都为之吃惊,终于把花家青囊九卷中的前六卷都传授于他……
至此,他所欠所缺的不过是到那诸多实地去观山而已,腹中所藏的书卷,早已足矣!
可是至此,至尊宝也花了六年岁月,堪堪满了十八之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舞龙蛇取其相,天地忽变有萧蔷(1)

白天那至尊宝在书剑阁中苦读,入夜时分就把不明白的地方拿到楚天涯和花老太爷面前请教,一切结束之后,他便到外面小桥旁边练着,拳脚刀剑、亲身功夫,一项一项都不落下——经过这许多事,他也知道了一点,就是说法门中人无论如何身怀异术,可健身强体、拳脚腾挪也万万少不得。
如此多日,却正好被那花老太爷晚间碰到了,一时兴起,便送了句口诀给他:“天发杀机,易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至尊宝默诵几遍记在心中,却不知道其中意思,又听得花老太爷道:“我这一世修行论道,算天地之数,测天地之变,也只找到了这几句算是真正能表达的话语——内中自己参悟,但凡你能透霍洞悉,也就算知道了以后观山寻龙何为该,何为不该,何为大道之守,何为阴阳之脉……”
接着又把个呼吸运转、吐纳归元、内息转动的法子教给了他,让至尊宝随着那口诀一直练习,渐渐便感觉每每如此便有了一团热气,顺着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而行;之后,又沿着十二正经分开,各行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足三阳,最后汇聚在气海之中,成为暖洋洋的一团。
虽说至尊宝才满十八之数,可已经长得身高腿长朗朗而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独有的城府与智慧;浓密的眉毛,唇上稀疏的绒毛,叛逆般的扬起——仅仅是因为少见了阳光显得皮肤有些苍白,两片薄薄的嘴唇血色亦是极淡,有些乌青。
转眼,这便到了那乙酉月丁己日,又一年的中秋之夜。
花家带着一干弟子,携了酒水干果、羊肉炊饼、锅碗汤勺……山路崎岖难行,全凭花家带着从一隐秘之道而上,这才险险来到山顶。放眼之处,但看那泰山顶端云海翻涌,月色如滔,千万流苏伴繁星,一点银河论古今,有诗而歌:ЖЖЖ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这日原本便是花家祖师爷的忌日,也是众弟子登高观山的日子——本来经纬宗历代都选择在这一日开坛收徒,可这回事出有因换了日子,但礼数万万少不得,于是乎,花家按照惯例便到了山巅,开坛祭祖,顺带也让外面的诸多弟子回来,算是聚聚。
花家弟子众多,除了那二代的孙非、楚天涯、花守仁、花守义之外,还有三个弟子冉兴、尉之龙、游万忆,一直在外面游历,隐姓埋名走遍山河湖泊,算是长见识,也算亲自经历那锦绣宝穴、险峻河山——自古而来,这便是经纬宗的规矩:七年学得雕龙技,游历四方二十载;
观得世间阴阳葬,学会人伦五味常。
山巅很快便燃起了熊熊火焰,肥硕的羊腿挂在火上炙烤,清澈的山泉在壶中翻涌,山果菜蔬摆在山巅大青石上,一旁花家的二代弟子围着老爷子坐着,三代诸弟子则在旁边围成堆,谈天说地,也相互较量着自己的所学……
午夜才是祭师的时候,现在都只是等着。
二代中冉兴等几人并没有完全出师,所以现在也没带徒弟,三代只是这次所收的闻达、凤三、乔木果,然后便是那跟随的王策和漠北、至尊宝——几人也算是熟识,分别又学了些本事,多饮得几杯便嚷嚷了起来。
旁人倒不怎地,只是那漠北本就是草原中长大的汉子,性子极为直爽,上次与闻达那比武本有些憋屈,后来又只是做了个记名弟子,喝得几杯就有了比试之心……他忽然把那酒囊拿在手中对闻达嘿嘿一笑,斜着眼道:“闻达,你看,现在这时辰距午夜祭祖还有老长的时间,我们也不能这样闲着吧,怪无趣的……要不我俩切磋切磋,也算给大家抖个乐子?”
平日这漠北跟着花守义行走,要说经纬宗的东西学得本来就不多,反而是把这中原功夫中的‘虚实’二字给弄明白了,不再是以往那直愣愣的猛砍猛剁,反而有了些指东打西的本事,功夫更上一层楼——这次借着那酒劲不说把闻达给打死,但留点什么记号是万万不会少的。
闻达听得这一说,忙不迭的双手直摆,口中急道:“不成,不成!又不是仇人,又不是比武,我干嘛要和你打啊!我、我还要吃肉呢……”说着便伸手去扯那羊腿,刚抓着就被烫了一下,连忙伸进嘴里含着,可是没等片刻就又伸出去。
第一下伸手的时候漠北没赶上,再伸手他可料到了,径直就把那闻达的手给抓着,然后使劲朝着自己一扒拉,双眼冒光,低声喝道:“别跑!来,和我试试!”
话音未落,就三两下把闻达拉出了人堆,到了旁边空荡荡的坡上——刚才那两下来得猛,这边二代弟子和花老爷子都瞅见了,当即便有了孙非开了口:“你们这是干嘛呢?好吃好喝的还堵不住嘴啊,瞎嚷嚷乱渣渣的,规矩都不要了?”漠北也不傻,听见孙非那边在叫,师父师叔一大堆人又都瞅着,连忙便丢开了手,堆起张笑脸拱手道:“师叔,您看啊,这时辰离祭拜祖师爷还早着呢,我们不是寻摸着师兄弟几人练练么,算是给您老爷子图个乐,助个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