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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老板与小二又惊又怕,不知是何意思,玉笙烟哈哈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白绸小卷,打开来抖得一抖插在桌上,口中道:“你等可认得?”
那小卷抖开,赫然便是个小小的白色旗子,上绣脂白莲花,边缀墨绿藤纹,栩栩如生,东南诸地尽是那白莲教信徒,见得此物如何不识?顿时,那老板噗通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作揖,口中道:“信徒郭大柱拜见圣母,拜见生佛……”
“圣姑!”玉笙烟作态道:“别乱喊乱叫的——好了,既然你认出了我的身份,那么现在本圣姑问你,本教有事须得着落你身上,你可愿意替本教出力?”
“呀!有事着落我身上?太好了!”那老板连连磕头,高声叫道:“能为圣教出力是小的荣耀,有事尽管吩咐!”他将胸膛拍得山响,“单凭圣姑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好!”那玉笙烟略略点头,“不错,老板你果然对本教忠诚,吾心中甚安啊——既然如此,你们便去把那外面的六匹骏马牵进院里,然后给我门口守着去,等本圣姑施法行术完毕,然后再给你们一一吩咐细来!”
“好,好好……”老板顿时莫口子应着,和小二把六匹骏马拉进了院中,好草好料的添了,然后两人出得门去掩了,然后规规矩矩守在门口。
玉笙烟取来黄纸,很快便折成六只纸马,然后用手指在那活马的胸口一戳,溅出血来,然后分别用那纸马的头来接了鲜血,就着指甲把那鲜血在黄纸上抹开,具是同样的莲花踩月之形,并无差别。
接着,他将那纸马分别烧成灰烬,一半合水灌给马儿,一半混合泥土捏成六个泥丸纳入怀中,然后喝道:“悠悠往生,来来借魂,无妄生者,救苦厄疾——来往!随我号!指引天路凡尘,无生老母,弥勒圣佛降临!去!三解元!归!立号令!”
顿时只看那泥丸身上一道红光闪现,然后六马均是嘶叫一声,缓缓跪伏在了地上,神情萎靡,略有疲态……
“差不多了!”玉笙烟拍拍手道:“此泥丸已经收了那马儿的魂魄精元,可以借着此精元化成活马,我们两两使用,完毕之后再换,届时那用过马儿便在旅店中歇息,恢复元气,如此周而复始,我们便可以靠着这六匹马儿的化身,昼夜不停赶往嘉兴。”
“此术妙极!”至尊宝顿时笑了:“有此了此法,我们便可以带着干粮,昼夜不停的朝着嘉兴赶路了——只是,不知道这泥捏纸马能用多长时间?”
“你也看出来了?”玉笙烟道:“果然不愧是法门弟子,一眼便看出了其中漏洞……实不相瞒,泥丸为躯不能久持,至多不超过十日便会毁坏,不能为用。”
“如此,我们便要赶在十日之内达到嘉兴,”至尊宝点头道:“看那路程也差不多,倒是不必担心……只是,你这边找此旅店又有何用?”
“他们是替我们养马的,”她解释道:“那马儿被我们使唤之后,疲惫尤胜真马赶路,所以要他们好草好料的喂养,还得加上些大补之物在饮水之中——我怕随意找个地方,稍有疏忽,马儿累死在半路,岂不麻烦?”
“原来是这个缘故啊!”至尊宝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也不多问,这便叫老板小二进来听候吩咐……玉笙烟只说此马事关重要,需要老板小二好生喂养,每日一次大补汤剂,如此一来便算是大功一件。
那汤料方子所写均是大补之物,玉笙烟留下了十块大洋,叫老板照方抓来便是,每日按量按时送至;至于说这小店,这些日便不要开门了,一心一意只管照料马匹。
那老板信誓旦旦,指天赌咒一定把马匹给养好……如此一来,二人终于安心,使了法术策马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南湖烟波正渺渺,番僧杀意又滔滔

果然,这一路上玉笙烟四个时辰换马一次,昼夜不停的朝着嘉兴赶路,只得八日,便到得嘉兴城中。到了之后稍稍打听,果然城中白莲教毫无异状,想必是两人脚程极快,这次真真赶到了那密宗前面。
嘉兴乃是浙江重镇,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繁荣异常,现华夏大地军阀内乱,这一块自然是兵家必争的富饶之地,多得战火滋扰,渐渐也就落败下去——可即便如此却也远胜别处,城中依旧是丰饶繁盛,昌隆无比。
两人到的嘉兴之时不敢声张,远远便收了法术丢掉马车,徒步进得城中,找家僻静之处的客栈投宿。虽说疲惫,可两人犹记得上次义庄之事,便不休息,径直来到那白莲教总坛所在之处,观察周遭情形,生怕密宗忽然杀到。
白莲教在嘉兴势力极大,十户人家便有五户家中有人入教,另五户也尽是信徒,白莲教有事便是全城而动,不可小觑,这白莲教总坛所在的地方,自然也就非比寻常,那所在之地便是整整一座城市,名曰子城。
此城建于吴黄龙三年,周长二里又十步,其城墙高、厚具为一丈二尺,占地一百一十二亩半。此城历代均为县衙或军制所在,正门有丽谯,城墙有箭楼,谯楼为砖木结构三楹楼房,重檐歇山顶,花式屋脊,四铺水小脊,发戗如意头,戗角雕刻龙头,回廊飞檐。城四角均设箭垛,长约百米,桓墙为砖石结构,城上设有垛口、下置城门,门为厚木包铁,门口有石狮镇守。
登城远眺,子城风貌、南湖烟雨尽收眼底。
此时临近晌午,子城门口络绎不绝尽是信徒往来,求符讨水之人无数,至尊宝与玉笙烟二人也不进去,左右打量一番,见右近之处有个挂金字牌匾的酒楼,上书‘醉仙楼’三个大字,楼高之处也有桌椅酒客,两人相视一笑,这便款款进得酒楼之内。
这醉仙楼虽是一酒肆,可在嘉兴却是大大的有名,只缘那李子美酒甘甜如蜜,湖中鲈鱼鲜美滑嫩,菱角鲜甜多汁,醉仙楼在那湖边,美景好酒相佐,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在此诗兴大发,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留下墨宝无数,成为一处雅地。
他俩上的楼来,径直便到了三楼靠栏之处坐着,只见那南湖轻烟薄雾,几艘小船荡漾其间,另外半面湖水漂浮这碧绿青翠的菱叶,宛若一泓碧玻璃上铺满了一片片翡翠,美不胜收。
他二人口袋颇丰,也就不多推辞,点了此间最为有名的花雕醉虾、宋嫂醋鱼、鸡丝火腿、加上几个随意小菜。凭栏居高,他二人如此一来,已把整个子城与南湖尽收眼底,无论那密宗从何而来,也是逃不过眼的。
看那子城之中信徒众多,香火繁盛,想那密宗比丘僧亦是不会此刻前来发难,二人也就打叠起心思安心品这美食,间中也瞅着那子城,一餐吃下来倒也平安无事,所尽欢畅。
酒菜吃得甚欢,至尊宝间中也添了几回菜肴,又扔给那服侍的店小二一块大洋打赏,引得他莫口子恭维,等吃得七七八八之后,那小二便殷勤的收了桌子,然后上得壶极好的龙井请二人品尝。
此茶倒是极合二人心意,于是乎,至尊宝说要凭栏赏湖,便叫那小二退了,准备商议下一步何作何为……
下午时分,这南湖多了些游船,既有商贾携家眷在湖上饮酒作乐,也有那花船的莺莺燕燕梳洗打扮,再加上采菱姑娘、垂钓老叟、酸腐文人……整个湖面大小船只无数,来往穿梭,热闹非凡。
闲暇之间,至尊宝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烟儿,你说我们这般日夜不停的赶路,那比丘僧众能赶得上么?”“嗯?你这话是何意思?”玉笙烟不答反问:“你觉着他们来不了么?”
“这倒是难说,”至尊宝想想道:“我曾与花老太爷、诸葛大师聊过,也知道些偏门失传的神通神术,其中有一名曰‘符马’之术的,便是那失传已久的‘缩地成寸’,传说使用之后能借助神通日行千里……我们根本不知比丘僧的本事有多大,那自然也就无法断言他们手中法术的究竟了。”
“这倒是不可不防,”玉笙烟点点头,“按我说,今日无论那些比丘僧人来与不来,我们都先行把令牌盗了,然后只等他们来与白莲教为难——我想这嘉兴乃是白莲教东南第一重镇,无论那些人缘何要与他们为难,此间都是断断不会放过的。”
“到时候我们也无须多事,只看就好,”他又朝着楼下子城看得一眼,道:“两者与我们都无关系,也犯不着帮忙,弄清楚那比丘僧的目的,也就是了。”
两人正合计,忽听下面传来一阵登登敲击之声,只似铁物敲击石板木梯,跟着那敲击之声顺着楼梯而上,来了两个膀粗身壮的汉子,一人右手握着个布裹着的长条之物,若拐若枪般一路杵着而来;另一人背上负着个两尺多长的东西,也裹着粗布,看似沉重结实——这两人都穿着汉人衣衫,头上戴着毡帽,满脸丑恶凶悍,虽说打扮和这街上本地人一般无二,可那至尊宝只是一瞥,便发觉了两人绝非中土人士!
因为,他俩身上都有股子苦寒之地出来的异域味道,怎地也遮掩不了。
至尊宝只是一瞄,立刻便低喝一声:“看窗外。”然后抬眼朝着窗外看去,嘴里忽然冒出一句酸文:“好啊,好啊,如此南湖,美景无限,搞得我是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送予姑娘——妹子,你可喜欢么?”玉笙烟猜他心意,立刻便惺惺作小女儿之态,双眼含春,鼓掌道:“极好,极好!你这满腹经纶,可不正该在此题诗么?”
“那好!店小二,笔墨伺候,本秀才今日便要以此南湖为题,吟诗留念……”大呼小叫,只喊得那小二拿来了纸笔,然后又推说砚台不佳,宣纸不白,叫他再去买过——小二看在刚才那打赏银钱的份上,倒也竭力相迎,对此二人倒是不怎地理会了。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倒也像极了那酸儒小姐的模样,两汉子听得鼓噪,朝二人看得一眼,不由得鼻子‘嗤’得一声满脸不屑,见那小二一时又不来招呼,这便找了个远远的桌椅坐下,压低嗓子小声说起话来——
杵拐之人道:“上师说要个高地方,这里便是高地方了,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能看完,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我看很好,很好,”背东西的汉子点头,“从这个地方,东西能扔的进去?”
“不是很远,我看差不多,”第一人又朝下面看看:“你手臂有气力,要不你试试,扔个凳子下去?”“咿,凳子太大了!”背东西的汉子摇头:“太大了,太大扔不了远——要不,我把这个茶壶扔下去?”
“空空的,轻飘飘的,怕是不行,”第一人摇头:“里面装满水来扔,这才差不多。”
两人这一问一答虽然小声,但至尊宝耳聪目明却是听得十分真切,别的不说,光是那生硬的汉话说出便泄了身份,想必便是那些比丘僧人——至此,他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些人果然来得极快,看来那法术神通未必就输给了自己……
生怕被他们看出破绽,这便扯大了喉咙,摇头晃脑诵道:“南湖满满都是水,两旁青青草一堆;酒足饭饱醉仙楼,不怕菱角卖得贵!”“好诗,真好!”玉笙烟啪啪拍手,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情,“快些写下来,莫要忘记了!”
店小二堆着笑容将纸压着:“公子,请,请!”
三人这边闹腾,那边倒是商议定了,后面一人这便拿着茶壶自己下去打水,杵拐之人则不住朝着外面打量,又换了几个地方,对着子城方向抡动手臂,看似在选个发力的所在——至尊宝忽然心中一动,把那店小二招呼近前,伸手又塞了两个大洋在他手里,轻声道:“我和表妹在这里吟诗作对,那旁的不相干的家伙可真真碍眼,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