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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节

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紧握着轻机枪,一边拔出打空的弹匣进行更换,一边冲着年轻人怒吼:“你以为投降他们就会放过你吗?擅自渗透不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本来就是帝国法律不允许的重罪。何况,这件事情还涉及到‘钢铁勇士’主力军团。你应该很清楚那些人对冒犯者的惩戒是多么残酷。落到他们手里,就连死亡也会变成一种奢侈。”
不等叫做亨利的年轻人回答,一个疲惫的女声从旁边被炸裂的墙体背后发出。那是一个长相姣好,眼里一片灰暗的中年女子。她的表情一片麻木,口中喃喃自语。
“真是可笑,我们居然相信了瓦拉姆的鬼话,认为他可以带着家族变得强大起来。看看外面,拉姆塞死了,贝蒂被炸成了碎片,莫洛索瓦被烧得面目全非。还有拉卡森舅舅、哈尔玛婶婶和达特爷爷……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落到这样的下场?”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已经因为仇恨而扭曲。他紧握着手中的突击步枪,声色俱厉地咆哮:“总之都是死,老子跟他们拼了!”
说完,中年男子端着步枪冲出房间,未等扣动扳机,已经被迎面呼啸而来的子弹射中头部,当场横死。
不等房间里的其他人发出惊呼,走廊尽头出现了两名手持高温火焰枪的军团士兵。他们迈着坚定沉稳的步伐,剧烈的火焰吞噬了正前方袭来的一切。随后,几名手持突袭机关炮的战士也加入进来,弹片和火焰在房间里挥洒,将接触到所有物体撕烂。很快,硝烟和火焰过后,房间里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这帮家伙真是顽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的确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虽然我喜欢贪生怕死主动投降的家伙,可他们的下场往往很惨。嗯!知道生物奴隶是什么吗?他们通常被用作基因腺体的培养基,身上被插了很多的管子,就像一块肥沃的土壤,你可以在上面随意播种,然后耐心等待着发芽、生长、结出果实。”
摘下头盔的时候,戴小楼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焦糊味。那是高温火焰枪与人类尸体相互碰撞产生的杰作。主力军团每次战斗结束后,在战场上都能闻到这股浓烈的气味。戴小楼对此很是熟悉,但丝毫谈不上喜欢或者舒服。
他抬起附带着厚重装甲的脚,踢了踢面前一具已是完全焦黑,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碳化尸体,嘴里毫不在意地嘟囔着:“瞧瞧这家伙,活像一根在油锅里被炸过头的油条。啧啧啧啧!光是看看就觉得倒胃口。他原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可以一直呆在温暖柔软的床上死去,然后被装进漂亮之前的棺材里下葬。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连老窝也变成了垃圾堆。哇喔!看看这是什么?他身上最珍贵的物件已经被全部烧光,哪怕是变成死人,也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资格。哈哈哈哈!”
戴小楼的恶趣味笑话并非无的放矢。这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斜靠在墙边,双腿分成“八”字。被烧化的衣料与身体紧密粘合,已经无法认清楚具体式样,更不要说是看出面孔和长相。双腿中间代表男性的生殖器早已无法看出本来面目,也很难从一堆黑色脆碳之间分辨出具体存在。也难怪戴小楼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身为主力军团成员,他对敌人一向很蔑视,对于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对手,更是没有丝毫的尊敬可言。
一名动力战甲表面涂着皇帝圣辉图案的药剂师走了过来,他的职责是为每一具尸体进行DNA检测对比,从而判断出死者的具体身份。这种事情很简单,却很繁琐。药剂师不断从一具具尸体上检取样本,与随身电脑上的已有的DNA记录进行对比复查。两名荷枪实弹的军团战士跟随着他,每确认一具尸体,就会在手腕上必须被格杀的目标表格上勾去一个名字。
瓦拉姆私自渗透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领域,已经触犯了帝国法律当中罪无可恕的条例。所有法典都是皇帝本人亲自颁布,皇帝的意志神圣不可侵犯,在这两个无法被质疑,也永远不可能被违背的基础面前,克莱门家族唯一的出路,就是灭族。
尼尔森队长上交的战斗报告当中,没有提及战俘供述之类的事情。这就意味着,对方宁死也不愿意吐露半分。在外人看来,这很麻烦,因为没有证据。然而,主力军团的行事风格根本不是外人所想的那样。他们不需要证据,只要知道瓦拉姆的具体身份,以及判明基因身份数据,就已经足够。
不说话没关系。死人也不会说话。如果你觉得保持沉默可以让其他家族成员侥幸活下来,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在皇帝面前,谎言和掩饰毫无效果。忤逆皇帝尊严的行为,必须用全族之血才能洗清。
确认身份是整个战斗任务中至关重要的环节。只有确认每一位死者,本次任务才可以宣告成功。正因为这种必须做到毫无遗漏的精细,灭族任务必须由“钢铁勇士”主力军团当中的惩罚部队予以执行。这种事情戴小楼以前做过很多次,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杀人动作也变得尤为麻利。
药剂师是一个长相沉稳的男人。他看了一眼便携式电脑上显示的信息,又看看靠在墙边的烧焦尸体,目光最后回转到戴小楼身上,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微微抽动的嘴角带着被压制的笑意。
“阁下,您弄错了。这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女人?
戴小楼眉飞色舞的脸上显出几分惊讶,然后迅速转变为尴尬。他仔细看了看尸体,这才发现:尸体双腿中间那团焦黑痕迹,应该是此前一滩被烧干变黑的血水。高温烧焦的男人和女人的确很难从外表进行判断。不过,尸体胸前那两团黑色印迹倒也可以看清。女性乳房本来就是大量脂肪堆积而成,那个位置的火焰通常燃烧很旺,烧灼程度也要比身体其它部位更加剧烈。
的确是看走眼了。
“哦!我诅咒这个该死的家族。他们都是一群卑鄙的骗子。即便是死了,仍然在欺骗着我的眼睛,迷惑着我的思维。”
戴小楼一边摇着头,一边抬起脚,狠狠踩碎了尸体的头颅。当他从蹂躏与肆虐中重新找回自信以后,转过身,对跟随在身边的苏浩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记住,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苏浩带着里尔和贝拉走进克莱门庄园南面方向一个由军团战士看守小房间的时候,布里托正躺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他既没有手,也没有脚,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
很多动物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装死,人类也不例外。
布里托知道外面这些人有多么凶悍,他们都是些凶残成性的家伙。杀人之类的事情,布里托以前也干过,而且很多。可是现在,他却恐惧得几乎不能自制,就像是遇到了生平最为可怕的天敌。
装死,当然是没有用的。
除了布里托,克莱门家族的人都死了。主力军团在执行命令方面从来不打折扣,被灭杀的对象甚至包括克莱门家族的私兵。没有与动力装甲正面对抗的特殊武器,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从这种猛烈的攻击中侥幸生还。
布里托是个例外。他被戴小楼下令必须活捉。对于一个手脚尽断,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的废人来说,就算布里托想要自杀,也非常困难。
看了一眼脚下瑟瑟发抖的布里托,苏浩把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贝拉,平静地说:“我答应过你,会在那件事情上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他是你的。”
第644章危机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恐吓都要管用。
布里托猛然睁开双眼,依靠腰部肌肉的力量,拼尽全力翻过身,用满含恐惧和乞求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些人。
他当然不会忘记贝拉。这个女雇佣兵长得不错,布里托曾经想过要把她变成自己的贴身女侍。在木叶镇的那天,贝拉差一点儿死在布里托手上。很幸运,加洛斯在那个时候主动拿出了一份修复药剂,她这才因此活了下来。
事情经过当然不是这样。布里托不可能知道苏浩给贝拉使用的并非修复药剂,而是效果更佳的能量药剂。布里托只是不明白,自己被救回家族以后,也服用过修复药剂。可是,被打断的手脚一直没能恢复,就连内脏器官也受损严重。按照医生的说法,中枢神经一旦遭到破坏,任何修复药剂都无法产生作用。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趁着当时在木叶镇的机会,直接用猎枪轰爆贝拉这个女人的脑袋。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摆在布里托面前的现实,是贝拉手里握着一支口径粗大的矢弹枪,枪口正指着自己眉心。
“你们,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布里托很怕死,但他很清楚,对于眼前这些人,哀求告饶不会产生任何作用。他们是自己的敌人,此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封死了两边讲和,或者是缓和彼此关系的一切可能。布里托知道瓦拉姆想要为自己报仇,也知道家族力量都集中在苏浩持有的空间领域内部。这原本应该是一场漂亮的绝地反击战。可是现在,他们就这样冷漠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残忍和虐意,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们会后悔的。我会在地狱里永远诅咒你们。你们的下场会比我悲惨一万倍,你们会遭到神罚,会遭到难以想象的厄运!”
“哈哈哈哈!不要脸的贱货,干嘛要用枪指着老子?有本事就开枪啊!来啊!打爆我的脑袋,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还有你,站在那边的小白脸,你是这个贱货的男人对吧?就你那种牙签小身板,居然可以满足这种母狗一样的女人?废物!垃圾!杂种!该死的贱民!我,我是贵族!我是你们的布里托老爷,下辈子老子还是会骑在你们的脑门上,你们永远都是猪!是狗!是一堆没人要的杂碎!”
贝拉清冷的脸庞顿时变得充满暴怒。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矢弹枪口喷吐出澎湃剧烈的火光,一股难以言语的可怕力量瞬间笼罩了布里托。他的思维意识在瞬间消失,强大的冲击力使他的身体瞬间离开地面,又迅速落了下去。头颅被炸碎的颈部喷出一股血泉,其中夹杂着无数散碎的肌肉组织和骨片。
这是戴小楼特别给予苏浩的优待。他知道贝拉与布里托之间有过这么一段纠纷,顺水人情很容易做。当然,布里托的整个行刑过程,都由站在旁边的里尔录制下来。然后,交给随队的军团药剂师,由对方来确认布里托的身份DNA。
灭族,来不得半点虚假。必须从根本上确认目标已经死亡,才算得上是完成任务。
看着地面上没有手脚四肢,也失去了头颅的布里托,贝拉忽然觉得情绪难以自制,身体里涌动着一股无比强烈的火焰。她从喉咙深处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扔下手里的矢弹枪,反手抽出斜在背包里的战斧,照准布里托的尸体一阵乱砍。
贝拉很疯狂,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雌豹。她砍得很用力,每一下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响声。尸体很快被砍得面目全非,贝拉浑身是血,头脑中的烈怒和欲望却仍未发泄一空。狂暴的动作消耗了她太多体能,贝拉粗重地喘息着,突然把战斧一扔,直接扑到一片稀烂的尸体身上,用力撕扯着那团早已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血肉,张嘴朝着任何能够看到的位置乱咬,口中发出混杂着呜咽与低吼的声音。
“够了,看住她!”
苏浩话音未落,里尔已经猛然扑了过去,用巨大的力量抱住贝拉的腰,直接将她按在了墙上。
贝拉眼中充满了火焰,甚至使她的脑子也变得不太清楚。在强烈的愤怒和恨意驱使下,人类往往会做出一些超出理智的举动。贝拉至今记得布里托在木叶镇上说过的那些话,这个男人临死也要用类似的话来刺激自己。贝拉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每个人心底都有无法触碰的禁忌,即便是杀了布里托,贝拉仍然觉得无法释怀。她被里尔两条坚硬强壮的胳膊牢牢束缚着,无法动弹,只能从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手脚在空中来回乱舞。就在里尔觉得已经制服贝拉的时候,她忽然张开嘴,狠狠咬住里尔的肩膀,伴随着眼泪,口鼻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哽咽声。
我憎恨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