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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节


  “人心即是天心,若说天心,善恶都是本性。”凌晓雅看看我,“当年秦穆公与贤臣由余有一段经典对话,谈论礼乐治国与无为治国孰长孰短,小七爷可能记得?”
  我一笑,“穆公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不亦难乎?”
  “由余笑曰,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黄帝作为礼乐法度,身以先之,仅以小治。及其后世,日以骄淫。阻法度之威,以责督於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篡弑,至於灭宗,皆以此类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德以遇其下,下怀忠信以事其上,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圣人之治也。”
  这段话的大意是,中国正是因为有诗书礼乐和法度才难以治理,自上古圣人黄帝制作礼乐法度,用来治国,并亲自带头执行,也只是实现了短暂的太平。到了后代,君主越来越傲慢,依原有的威严和法律来统治人民,人民疲惫不堪,难于忍受,于是联合起来推翻统治者,甚至灭绝其家族,这都是礼乐法度造成的。戎族不是这样。国君用淳德来对待臣民,臣民以忠信侍奉国君,就象人使用自己的身体一样,随心所欲,这才真正的圣人之治。这段话阐述的,和道家的无为之治是同一个道理。
  “凌老师好记性,佩服。”我看看她,“这段原文我早就不记得了。”
  “欲求无上道,先除文字魔。重其精义,不拘词句,观其大略,悟道明理,小七爷比我境界高多了。”她看我一眼。
  “别夸我了,当心我找不到北。”我顿了顿,“其实所谓戎狄的治国之道,更符合我们道家推崇的无为之治。圣人制礼作乐,为的是正人心,人心稳定则社稷稳定,图的是个长治久安。草原民族则不同,他们更率性,因而强则极强,却难长久。这也是生存现实决定的。就像蒙古民族,以游牧为生,居无定所,自由无忌,然而一场风雪,就能让他们失去数百头牛羊。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民族,选择的一定是强悍的生存哲学,而不是柔弱的圣人之教。生存模式决定三观,这个说法应该靠得住吧。”
  “仓廪实而知礼节,由此可知礼节的虚幻。或许,很多地方我们应该向乌兰学习,尤其是办事的时候。顾忌太多,聪明定被聪明误。”
  “凌老师这是在点我。”我一笑,“我会注意的。”
  她看我一眼,“不是点你,是点我自己。”
  下午五点多,我们到了李力的故乡,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据李力介绍,这里耕地很少,村民们的经济收入主要依靠山上的果树。在这样一个地方,走出去是祖祖辈辈的梦想。当年他父亲靠当兵走出了这里,复员后在县里做了干部,因而李力童年的生活条件非常好。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父亲因为一些说不清的经济问题被开除公职,党籍,无奈之下只好回到了这里,李力的生活也随之巨变。
  “七哥,凌小姐,村里只有一家旅馆,环境还不好,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我们家吧!”
  “好!”
  李力的家里还算宽敞,五间正房,三间南房。晚上,李力的父母给我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虎皮尖椒,干野菜,裤带面,厚厚的锅盔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肉。
  “曾先生,凌小姐,盛先生,山里条件艰苦,粗茶淡饭的,你们不要客气!来,我先代表我们全家,敬三位一杯。”李力的父亲叫李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副老干部做派。
  陕西冬期长,山里又冷,喝点酒身上舒服些。
  “李叔,我们三个来的冒昧,我这个人嘴笨,客气话也不多说了,谢谢您!谢谢婶子!当然还有李力兄弟!”
  “曾先生可别这么说,老陕没别的,就是心眼实在。”李强看看儿子,“你帮过李力,他都跟我说了,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老两口。”
  “要我说啊,你们谁也不用客气,这呀都是缘分。”盛名一笑,“李爷,七爷和凌小姐都是修道之人,不能多喝酒。今天我就借您的酒替他们二位陪您好好喝喝!”
  几杯之后,我问李强,“李叔,咱这附近,没搞点什么旅游区之类的?”
  “穷山僻壤的,哪有什么旅游资源,搞不起来呀。”
  “您谦虚了吧。八百里秦川,处处有历史,遍地是故事,我就不相信,这凤凰坂上没什么传说?”
  “就是有,咱也不清楚呀。”李强吃了口菜,“咱这村子才三百多年,这凤凰坂可不只三百年。我在县里工作的时候查过县志,根本就没查到它的来历。请教了文史馆的同志,听到一个传说,说是明朝的时候有个钦天监的官员来这玩过,说此处如凤凰展翅,风水极佳,后世必出贤士之类的。”
  我心里一动,“钦天监?”
  “是啊,你说一个钦天监的小官,也不是什么王侯,他说这话能有什么用。再说了,那是个风水师,用风水师的话来宣传旅游,上面也不答应啊。”
  “这里环境不错,想必也有来此隐居的人吧?”凌晓雅说。
  “这个倒是有!”李强放下筷子,“打十多年前就有,都是些城里人,闲着没事干了,跑这里来租房子隐居。那后山一带有些小窝棚,小房子,都是过去村民猎户上山采药时用来遮风挡雨的。那些人来了都给租下来了,说是在里面苦修。后来吧,来隐居的是越来越有钱,花几万块让村里人给他们修房子。要说我啊,就是有钱没处花了,放着城里好好的日子不过,跑这来受这个罪,无非就是图个隐士的名。真要是修道修佛的,哪不能修啊?哦,大隐于市的道理都不懂,跑这躲清静,还是修行不到家!”
  一席话把我们都逗乐了。
  “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年又热闹了,常有城里的年轻人来这寻访什么隐士。”李力的母亲说,“咱们这里来的少,东边五十多里有个方家沟,那里隐居的人多,访道的也多,很多村民都发了大财哩。”
  “这里少,总也有吧?”我问。
  “隔三差五的也来那么几个。”李力说,“村里那旅馆就靠这些人赚钱,要不然本地人亲戚来了都住家里,谁会去住他那宾馆,吃他那农家菜。”
  “三位也是来找那些人的?”李强问。
  “您二位放心,我们不是访道的。”我看看凌晓雅,“就是来玩的。”
  “这么回事啊。”李强点点头,“我还纳闷,咱这小山村是出名了怎么的,最近访道的开始多了?”
  “最近?有人来过?”我心里一动。
  “有!昨天早上,有一个喇嘛带着一个白净的女娃子来的,跟赵二家的问路,一甩手就给了她一百块呢。”李力母亲说。

第十七章 凤凰坂(2)
  夜里,我和凌晓雅住了一间屋子。他们以为我们是情侣,所以这么安排,我们也没解释,反正晚上也得商量事情,这样更方便。
  陕西的冬天非常冷,我们和衣而卧,盖着厚厚的被子,两人在炕上相隔一米多远。
  “那个喇嘛昨天就来了。”我看看她,“看来咱们得抓紧了!”
  “破阵的时候一直担心这个,守护的只有几个中等修为的喇嘛,他自己一直没出现,原来已经找到这了。”
  “先前我还觉得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我讪笑,“既然他也来了,说明我们找对了。”
  “嗯,估计他们已经进山了,我们也得抓紧。”
  “山上还有那么多积雪,让李力上山做向导不知道他父母能不能答应。”
  “只要他带我们穿过凤凰坂,剩下的靠我们自己就行了。”凌晓雅沉思片刻,“我在怀疑刚才李婶说的那个女娃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喇嘛的弟子吧,或者也是明妃。”我一笑,“你怎么注意到她了?”
  “太原那个阵法在晋祠西南不远处的一个小祠堂的后面,有三个喇嘛在附近镇守,我在那里被一股邪门的阴气所伤,那气息是女人的气息,所以布阵的定是一个女人。”凌晓雅说,“法门寺那个阵法,在新建的舍利塔西边的一座民房里面,有十五个喇嘛在那镇守,我怕打草惊蛇,就在外面又布置了一个阵法,以阵破阵。阵破的瞬间我恍惚了一下,看到了一个神情诡异的古代女子在我眼前一晃。”
  “你是怀疑,那阵法都是那喇嘛的女弟子布置的?”
  “你不觉得可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