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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桔子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才能躲过老八的残害。她努力猜测着老八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置她们于死地,是棍棒还是绳索?是利刃还是大烟?
“去,把锅里的肉端上来,分分吃了,大家伙儿一块儿上路吧。”老八对哑吧歪了一下脖子,哑吧女人闻声抹了两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就起身到锅灶那儿忙活去了。
是时候了。桔子想。
只要她们拖延一会儿,不去吃那下了毒的人肉,只要老八和哑吧先吃下去,她们就赢了。可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先吃呢?
肉盛来了,用一只大铝盆装着。已经煮得稀烂的人腿肉,看上去松松懈懈,一点儿弹性都没有,装了满满的一盆,散发着一阵阵怪异的香味儿。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手。桔子急中生智,先上去撕下一块肉,强忍着恶心,举在手上,又回到原地跪下,眼睛望定老八,做出乖乖等候命令的样子。
那块肉被她小心地拿在手上,她明白那里面的剧毒的厉害。
桔子看见了老八的眼睛,他站在那里,努力掩饰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示意哑吧女人也一块儿吃。
哑吧上前撕下一大块肉来,递给了老八:“你也吃吧,今儿的肉煮得挺烂乎的。”
老八厌恶地斜眼扫了一下那块黑乎乎的肉,出其不意地对哑吧说“你先尝尝,我一会儿再吃。”
“你吃吧,这是块好肉,一点儿都没外味儿。”哑吧的手顽固地举到老八的鼻子前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八那骨碌碌躲躲闪闪着的黄眼珠。
“叫你先吃你就先吃!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弄?”老八忽然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他干巴巴的大手掌一挥,将那块已经凑到鼻子上的肉“啪”地一下远远地拂开,那块肉顿时飞得无影无踪。然后,双手合十,双膝弯曲,重又跪下,做出向上天祈祷的样子。
死一般的寂静。
这包藏着浓浓火药味儿的寂静只维持了一瞬间。桔子猛听到哑吧女人嘶声大叫:“老八!你这个混蛋!”她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肉掉在了草丛里。
就在这时,她猛然看到哑吧女人顿时变了一个人,她那历来不动声色的白净脸,此刻扭曲得无比丑陋。
这女人整个儿就像一个疯狂的金钢,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跳起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肉盆,冲上去揪住了老八的脖领子,飞快地从怀里抽出一把菜刀,“嗖”地在头上抡成一个雪亮的半圆,就劈了下去……
小多她妈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出了村子往山外的方向去了……
渐渐地,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背影,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各自散了回家去。
小多妈只觉得心像被揪下来一样,说不清是个啥滋味儿,恨不能冲上去把那两个年轻人拉回来。
她眼花头晕、腿脚抖抖嗦嗦地往家里摸去,直到进了院子,还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一进家门,她就急急地跑到儿子的屋子里去,看着那块被撕掉了的糊墙纸,歪着头,瞪着眼,上下左右,端详了又端详,然后坐在炕沿上发呆。
儿子真要是把人家的孩子撕了票,那可就没活路了……小多走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儿,她哥又出了这档子事,一辈子辛辛苦苦,怎么养出了这么些个畜生呀?
女人明白,只要那两个年轻人一到了乡里,把半坡村的事报告了公安,她老韩家就非家破人亡不可!
她真希望小多和他哥哥都走得远远的,谁也别再回来!她谁也不想见到,他们永远不回来,她也不想……
小多在梦里不愿意进家门的情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都说人死了就不能再进家门了,看来小多十有八九变了鬼魂了……只剩一个儿子又惹上了这么一档子要命的官司,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儿呢?
鬼差神使地,她突然伸出干巴巴的手指来,拼命往下撕扯墙壁上那带着花纹儿的糊墙纸,直到把手指甲都抠出了血。
撕完了这间房,突然又想起来另两间屋子也糊着一样的墙纸,就又到另一间屋里去撕。
小多的奶奶踮着两只棕子一样尖尖的小脚,磕磕绊绊地上去,紧拦慢拦没拦住,转眼间,几间屋子的墙壁就都面目皆非了。心疼得老太太一个劲儿唠叨:“好好的墙,弄成这样儿,多难看啊。离过年糊新纸还有好几个月呢!唉……这可咋整啊?这可咋整啊……”
小多她妈好像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也没有看到老太太的存在,她歪着头看了看撕得破破烂烂,东一条西一块的墙纸,觉得还是不行。
于是,她走到灶台前,从锅底抽出一根烧得红通通、带着火苗的木头,把墙上撕剩下的纸一下点着了。
先是有一股白烟从窗口飘出来。
紧接着,火苗就窜上了木板天棚,窜出了屋顶。
在山坡上种地的小多他爹,远远地看见村里升起了一缕黑烟,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扔下镰刀,连滚带爬地往家跑。
刚跑到村头,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动步了:他看到自己家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巨型火把……
第28章老八的供词(1)
老八的一只肩膀被哑吧女人一刀劈下。
此刻,那条作恶多端的胳膊像折断了的乌鸦翅膀,黑乎乎、血拉拉,耷拉在他身子的一边,使老八看上去怪里怪气的,说不清是个什么动物。
原来,在兰子按桔子的安排到锅里投毒之前,老八早就背着哑吧在肉锅里下了毒,想让这些被他玩弄、遭他凌辱,给他卖命种毒品的女人稀里糊涂、心甘情愿地做他的牺牲品。
他那一番所谓“天堂”之类的装神弄鬼,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他要在离开之前杀人灭口,置几个女人于死地,其中当然包括哑吧女人。
多疑的哑吧女人早就对老八心怀戒备,她预感到老八不会跟她一道殉情,所以就防备了一手。
老八果然想让哑吧女人先吃那带毒的人肉,此一举,使哑吧对老八的所有幻想都当场破灭了……她终于不情愿地认识了老八的真面目:原来他在半坡村勾引她之后,对她许下的种种“宏愿”,只是为了把她骗进山来做帮凶的手段。
哑吧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她这些天渐渐对老八生出的怨气,就在这一瞬间,骤然暴发出刻骨仇恨。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忠心耿耿、杀夫抛家、不顾一切地追随着的男人,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背叛了她!
哑吧女人的眼睛顿时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这会儿,她那死盯着老八的眼神儿,活像一只要吃人的母兽。
此刻,那被突然如其来的剧痛剌激得哇哇乱吼的老八,由于刚刚吸食过鸦片烟,就像一个被注入了莫名活力的怪物,竟拖着一条残废了的膀子跟哑吧对峙起来。
他摇晃了一下,就上来抢夺哑吧手里的刀把子,哑吧一边跟他撕扯,一边大叫桔子:“快来帮我!快点儿……”
一场血淋淋的肉搏就在林间这块空地上展开了。
哑吧被老八的一只独臂揪得死死的,她手上的刀颤颤地举着,完全可以就此砍下,结果了老八,可是她却犹犹豫豫,一再躲闪,不让老八抢走菜刀。
“砍!砍!快砍死他呀!”玉环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她恨铁不成钢地对哑吧女人跺脚,对她的没用表示不满。
桔子早已冲上去拉老八的衣襟,她只听老八一声惨叫,那条尚连着一些皮肉的断臂一下子被扯掉,“噗”地一声掉在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