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湘西异闻(冥芝) > 第38节 >

第38节

“那个牌位,没有了。”阿水的声音细得简直像蚊子叫。他这一说,我才猛然发现,原本香炉后的那块横倒着的灵牌,居然没有了。
“是不是被拿走了?”肖肖在我身后说。
“不对啊。”我看着原本横倒着那块灵牌的地方,上面满是灰尘,和八仙桌其他地方的颜色几乎完全一致,顿时迷惑不解。
“怎么不对了?”肖肖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我把电筒交给她,伸手把香炉端了起来,香炉所占据的桌面部位,有一个圆乎乎的印迹,这时常年落灰而香炉从未移动过造成的结果,同理,如果灵牌被拿走了,那么也应该在桌面上留下其应有的痕迹才对。
“对呀,这是怎么搞的?”肖肖终于明白过来。
“有鬼。”阿水哆嗦起来。
“见鬼。”我说,阿水闻言抖了一下,我忍不住苦笑,对他说:“拜托阿水,我说的这个鬼不是你想的那个鬼……”
“不过实在……”阿水使劲舔着嘴唇,眼睛像害眼病似的眨个不停。
“冷静,冷静一下。”我喃喃道,既是安慰阿水和肖肖,也是提醒我自己。一大群诡异的人面蜘蛛,忽然消失的卢子岳,加上没来由不翼而飞却不留痕迹的灵牌,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发生的这些怪事,实在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现在能做什么?我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八仙桌上方那面镜子上,镜子灰蒙蒙的,但仍可照出影像。镜子正对大门,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仍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我对着镜子看了几秒,忽然感觉不打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却一时弄不明白。对着镜子,我左摆了下头,接着又朝右摆了下头,接着我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顿时懵掉,镜子里面,居然没有我的人影,不但是我,就连站在我身后的肖肖和阿水,也统统不在镜子里面。镜子里,仅能看见前厅大门及其旁边墙壁部分模模糊糊的阴影。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在镜子面前,就像空气一样透明起来。
“阿水,肖肖。”我轻轻叫了一声。
“叶茂,你看见什么了?”肖肖问我,我的脸色想必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镜子。”我伸出手,在镜子前晃了晃,镜子就像一幅挂尘的画,根本就无法照出我在镜子前晃动的手。
“怎么没有……”肖肖发现了镜子的不对,也赶紧伸出手,在镜子前晃动起来,“怎么照不出来?!”
三十三、无底洞
我正想开口,只听咔嚓一声,面前那面镜子忽然从中裂开,紧接着,无数细小的裂横在镜子表面迅速蔓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镜子表面就布满了细细的裂痕,然后啪的一下,镜子爆碎,无数玻璃碎块散落在八仙桌和地上。
一滴冰冷的汗珠从我额头上落了下来,我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音符。
“叶茂。”肖肖紧紧挽住我的胳膊,身体紧贴在我身上,她在发抖,剧烈的发抖。
“阿茂,我们快走吧。”最怕鬼的阿水此时反倒镇定起来,拉了一把几乎石化的我说。
“可卢子岳怎么办?”我说。
“我们先出了这个房子再说。”阿水紧张至极,不停在四处张望。
我看了一圈屋子,感觉这屋子现在看起来是如此阴气森森,再呆下去,不准会再出什么要命的事,“走吧。”我说。
出了门,村子里是不敢呆了,我们回到村口的露营地,把帐篷重新搭了起来,好在雪已经停了,天空看上去也高朗了许多,应该不会再下雪。搭好帐篷后,阿水生了一堆火,三人坐在火堆边,半是因为冷,半是因为恐惧,瑟瑟发抖,闷声无语。
“我们打电话求援吧。”沉默了不知多久,肖肖忽然说。
“那,打打看吧。”我说,但并不报多少希望。这么大的雪,就算打了救援电话,人家也不见得能进的山来,等到路能走救援队伍进来,怕是卢子岳已经被那群蜘蛛啃成一堆骨头了。结果电话一打,怪事又出现了。肖肖先是拨了110,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但对方根本就没有声音,她喂喂喂个不停,听筒里听到的永远只是她自己的回音。接着,几个手机一起上阵,110、119、112等11开头的号码几乎轮番打了一通,情形都和肖肖一开始说的那样,电话接通了,可就是听不到声音,听筒里传来空洞的嗡嗡声,像是一个另一个世界本身发出的回响。
我有一种想把手机砸碎的冲动,大概我的脸色很难看,肖肖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脸颊上,“总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抬起头,看着肖肖,勉强挤出笑容。
“这个村子太怪了。”阿水盯着火堆喃喃自语。
我猛地站起身,说:“不行,还是要回去看看,找不到卢子岳我不甘心。”阿水仰头看着我,一脸的错愕和惊恐。
“可是房子里我们都找遍了。”肖肖细声细语地说。
“那就再找一遍,就算把房子翻过来,也要找!”我说完,抬脚就往老宅方向走去,肖肖和阿水急忙追了过来。
走到老宅门前,我暂时停下了步子,前厅里的篝火已经熄灭,屋子里很黑,地面上隐隐能看见一点暗红色的炭火,我深深吸了口气,握紧狗腿刀,正要抬腿跨过门槛。
“阿茂,那边有脚印。”阿水忽然叫起来,我闻言一扭头,阿水正用电筒照着老宅左边的雪地,雪地上果然一串深深的脚印。
“刚才还没有,是不是?”我问阿水和肖肖,我的脑子已经乱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肖肖点点头,没说话。
“是啊,刚才确实没有。”阿水说。
“走,沿着脚印走。”我说。
老宅左边是一间柴房,柴房对面有一块大的空地,空地周围仅存的稀疏的栅栏告诉我们这里以前应该是一片菜园。柴房和菜园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路,这些脚印,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而去。
“脚印肯定是卢子岳留下的。”我说。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却往那边走?”
“不知道,找到他再说。”
“也许是那个姓石的医生。”阿水说,我这才意识到村子里可能还有一个老石在,要不是阿水这一说,我几乎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卢子岳的突然失踪,都把我急懵了。
跟踪脚印的一路,我不时用电筒照向远处,并不时喊一嗓子,可前方既看不到人影,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从脚印前后的间距来看,行人的个头应该不矮,那么,这个人,不是卢子岳的话,就应该是老石了。
一开始还是走,到后来,我干脆小跑起来,阿水体力很好,跟着没问题,可肖肖就不行了,跑出几步,就摔到在雪地上,我赶紧返身把她扶起来,拉着她,快步走了起来。
脚印一直通向山上,路越来越难走,我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内衣里也是汗津津的。
上山的雪地,根本没有路可言,即便是踩着那些脚印前行,也是一脚深一脚浅,非常吃力,体力消耗过大,喘不过起来,鼻子不够用,再加上嘴巴,每一次呼吸,都能在眼前看到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前方是一片针叶林,地面上随处可见被雪压断的树枝,针叶林并不十分茂密,但不知何故,才踏进去,就感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电筒的光,在树林里,似乎也暗淡了许多。
“好冷。”阿水打了个冷战,东张西望地说。
“留神脚下。”我说,话音刚落,只听脑袋顶上啪啦一声,一根积满雪的树枝不堪重负,折断从树上掉了下来,恰好跌在阿水旁边,阿水被吓了一大跳,兔子受惊似的朝旁边蹦去,不料脚下没站稳,哗啦一下摔倒地上。
我伸手去拉他,问:“怎么样阿水,没事吧?”
阿水哎哟哎哟叫了两声,用手摸着后背说,“后面有块石头,碰着我的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