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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小葱很奇怪,也不知师妹为何转了性子。
俗语说,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如今秦淼心里想着葫芦,这心志自然就坚定了,学起来自是不一样,再不似以往那般敷衍。
刘蝉儿难得能在师姐跟前尽心,也十分兴头。
两人常黏在一块,头挨头,你跟我讲医理,我指点你针线。
这会儿,她们就聚在东厢堂屋里,一个埋头读医书,一个低头缝衣裳。
小葱则靠在躺椅上,先教山芋他们认了一会字,然后让小草领他们到矮几旁边,摆好小板凳和沙盘,再一人发一支跟毛笔差不多长短的小竹棍,练习写字。
安排好了,她就捧了本书歪着看。
才看一会,就听刘蝉儿夸道师姐,你好灵性!这才补了几件衣裳,瞧,针脚匀净多了。我猜,怕是你们常使银针,那手拿针就稳得很。从前做不好,是没用心。如今你定下心来学这个,自然比一般人做得好。”
秦淼端详手中的小裤子——这是秦涛的,膝盖上已经缝了块补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蝉儿师妹你没哄我吧?”
刘蝉儿抿嘴一笑,道我哄你干啥。你拿去让小葱瞅瞅,不就晓得是不是真的了。我练习用针,可是练了好几个月,拿针才稳当的。”
等小葱看了,很肯定地告诉秦淼,可以不必补衣裳了,能做手帕子跟荷包之类的了,她才眉开眼笑起来。
她美美地想:这针线活计学起来好像也不甚难么。
正要再接再厉,一旁写字的秦涛撂下手中的小竹棍,“蹬蹬”跑,鼓着腮帮子问她,我裤子又没破,你干啥帮我补个补巴在上头?太难看了。”
他跟山芋青莲他们待久了,也满嘴“啥”“咋”起来。
秦淼听了弟弟的话,尴尬不已。
之所以补衣裳,一来是为了节省,因为在乡村,小娃子爬树下河、跪地打滚是常事,很容易把膝盖手肘磨破了,常换新的太浪费;二来就是为了练习针线活了。
可她昨天帮秦涛把几件破衣裳都补过了,秦瀚年纪大些,也不容易把衣裳穿破,她没了补的,就挑了件没破的半旧裤子,把两个裤腿的膝盖各补了一块。
见秦涛质问,她板起俏脸训道你就跟个猴儿似的,整天爬上爬下的。我多补一层,穿破了一层,里边还有一层,省得把里头的裤子弄脏了。这不好?”
秦涛听了一愣,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这话听着似乎有理,又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小葱跟刘蝉儿看着这姐弟俩,各自转头偷笑。
香荽听见也疑惑了,问出了秦涛的心里话要是没破的衣裳也补个补丁,那秦涛不是一直都要穿打补丁的衣裳?”
秦淼指着那补丁强辩道等外面的磨破了,我把这补丁拆了,里面不就没补丁了?”
香荽道那也有个四方四正的疤,跟补丁一样,难看的很,不算新衣裳了。是吧,二哥?”她转头问山芋。
山芋点头道补过的地方,里边儿布的颜色不一样。外面的颜色旧一些,里面的颜色新一些。”
他平常就跟皮猴一样,因而膝盖常打补丁,所以经验丰富。
小葱和刘蝉儿见秦淼无言以对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蝉儿抿嘴乐道我就说师姐还是缝双袜子比较好,师姐偏不听,说啥‘这裤子迟早要穿破的,趁早给补上’。这下好了,师弟不乐意了。”
秦涛听了香荽跟山芋的话,已经闹着不依了,非要把这补丁拆了不可,不然,他就要跟菊花婶婶说这事。
后来,还是刘蝉儿忍着笑,把那条暗红色裤子扯,一个补丁上绣了一只憨态可掬的黑白大花猫,又用浅色布在补丁的边沿缀上一圈牙边,直忙了一晚上。
顿时,那裤子就变得别致起来。
等,秦涛见了裤子大喜,抱在怀里不撒手,不住地赞“蝉儿师姐真聪明”,连青莲跟香荽也眼巴巴地望着,一副艳羡的模样。
小葱急忙安慰他们,说让人也照样帮他们都做一条。
青莲又提出要求道不要照样。我要在腿上缝个狗狗。”
小葱听了扑哧一声笑,点点他额头道就依你。你还想独特哩。”
刘蝉儿道青莲,等表姐抽空帮你做。”
小葱忙摆手,让她专心手上的书,不要整日被这些事给绊住了,她自会安排人帮他们做。
秦淼见刘蝉儿歪打正着,连个补丁也能捣腾的这么招小娃儿喜欢,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下定决心要学好针线了,以便也能“腐朽复化为神奇”。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前院,板栗等人,跟娘说起地里的事。
郑氏皱眉问道那婆子说要卖了孙女?”
板栗点点头,忍不住道娘,这婆子咋这么不讲情理?讨厌儿,连带把孙子孙女也恨得跟似的。我瞧着她对他们的模样,不像是祖孙,倒跟仇人差不多。”
虽说他见多了庄户人家各样稀奇事,但万元奶奶这样的,还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青山怒道要是我在那,一巴掌把她扇老远。”
郑氏瞪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万元他们兄妹要是跟他们的奶奶一样讨厌娘,万婆子就不恨他们了。”
板栗等人吃惊地长大了嘴:谁会讨厌自个的娘哩!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话是白说的?
郑氏看着板栗,眼神温润,问道你不会是想买了那个丫头吧?”
板栗忙摇头道娘,我今儿啥也没说。我都没往跟前凑。是冬子把她赶走了。”
郑氏点点头,对青山、黄瓜等人道不是我狠心不让你们帮万元。任万婆子如何,那也是万元的奶奶,他们之间的血脉是抹不去的。咱们却是外人,要是插手他们家的事,一来没那个道理;二来,你能帮他一时,你还能帮他一世?所以,这个局面非得万元破开——他必要成长起来,为他娘和弟妹撑起一片天。”
板栗点头,道我晓得。咱们已经帮了一份工,还给了他们房子住,这就够了。要是管多了,人家不说咱们善心,只怕还要说咱们挑拨人家祖孙反目。再说,咱们家那么多雇工、佃户,都是一样人家,若是因为他家吵闹凶了,就要护着,也没这个道理。”
郑氏丢给他一个赞赏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