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一一答应着。
忽有人在门外喊道:“板栗,可说好了?甭磨蹭了。有老鳖陪着你,怕啥?”
随着这破锣似的嗓音落下,老鳖满头是汗地大步走进来,肩上还背了个包袱。
原来,他也要去,一来为昨天的事作证,二来为了泥鳅的事,刘家也要上告。
板栗捶了他一拳,笑道:“龟儿子才怕哩!”
几个少年才说了几句话,秦枫和云影就走了进来。
秦枫作为证人,也是要跟去的,葫芦的诊治就交给云影了――自家女婿,他们不放心让旁人治。
秦枫问板栗道:“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转头对葫芦,“往后就让你云姨帮你调治。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若是留下什么病根,我可不饶你!”
葫芦不禁被他逗笑了。
板栗和老鳖则怪异地看着秦枫道:“这咋能怪他哩?难不成他还想留下病根不成?”
秦枫“哼”了一声道:“你们懂什么?病人自己要是不鼓起精神,便是神仙也难治。若是那心志顽强坚定的,连病也要退让三分。”
老鳖傻傻地问道:“真的假的?”
小葱斩截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不论遇见啥艰难困苦,咱们都不能颓丧失望,这样才能诸事顺心。”
板栗听了沉思不语。
云影催促道:“快走!那边来人催了。”
说话间,几人就匆匆走了出去,葫芦目光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眼睁睁地瞅着板栗被衙门的人带走,郑老太太几乎不曾气晕过去,在院门口呼天抢地地哭喊。
她只是一个乡下老婆子,管他啥律法不律法,她只晓得她儿子孙子都被人打了,明明是受害一方,衙门还把她外孙子给拘走了,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张老太太就更受不住了。
两老婆子哭骂不止,两老汉闵叹气,郑氏青木等人不住地劝,跟他们保证板栗没事,直说得口干舌燥,又举出律法条文解释给他们听,几乎算是给几个大字不识的老人上了一堂律法普及课。
好说歹说,四人才平静下来。
从此,他们倒多了一项炫耀资本,常跟村人吹嘘,什么是“民不举官不究”,打架见了官,没受伤咋判,受伤见血咋判,有理的减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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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终结
因清辉县的县令尚未到任,加上此案特殊,便直接移交到了湖州府衙。
张槐带着刘黑皮,亲自陪儿子去了湖州。
书院派了殷夫子等人去作证,洪霖自然也跟去了,另有不少学子也自发跟去长见识,连方靖宇都借口查看生意跟着去了。
知府大人看了案卷卷宗,弄明白来人的身份背景和状告详情后,大热天的,他头上却直冒冷汗。
第一次堂审,他就傻眼了:张家言辞犀利,证据齐全,证人也是随传随到,若按堂审,这胡镇就要被判斩刑,罪行还不止一宗。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给胡镇判斩刑,只好找借口拖着。
胡镇也乖觉,拼死抵赖,便迟迟不得结果,加上两边请的讼师都在来湖州府的路上,于是知府大人就顺势将案子延宕下来。
七月初,张槐回来过一次。
郑氏对他道,家里一切有她,让他切不可丢下儿子一人在湖州府;张大栓也表示,哪怕拼着不管庄稼田地,也要以大孙子的官司为重。
于是,张槐只在家住了一晚,又匆匆地赶去湖州府城了。
七月中旬,冬子奉命回来传信。
经过下塘集,先去济世堂跟小葱回了话,小葱便和秦淼跟他一起回了清南村。
进村后,先去了郑家。
伤势大好的葫芦穿着一身浅灰绸衣裤,坐在书房竹椅上,静听冬子说详情。
原来,这案子闹大了。
张家这边,张杨、赵耘、刘四顺收到家中人报信后,各自筹划应对。
他们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且不说恩师周夫子弟子故交遍朝野,单说张杨岳父曹渊乃国子监祭酒、赵耘岳父汪大人乃大理寺正卿,二人对律法刑名都是精熟无比的。立即针对张家提出的控诉理由,加以深挖完善,并推荐了有名讼师过去。
而胡家也是全力应对,也请了有名铁嘴讼师去帮混世魔王。
因这案子提出胡老大和郑葫芦的生死类比,在以往的断案史上是从未有过的,所以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秦枫和太医院孟大夫的证词并未让人质疑。以秦枫的医术名声,他说能治好胡老大,那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胡家人也不纠缠这个,只一口咬定。说胡老大和郑葫芦各自伤在不同地方,所以不可类比类推。
“秦大夫就说了许多话,说葫芦少爷的伤比胡老大更加致命。要是说板栗少爷打死了胡老大。那葫芦少爷也应该算作被混世魔王和奴仆打死了,不过他医术高强,把人从鬼门关给救回来罢了。”
冬子有些歉意地看着葫芦,公堂上争得比他说的激烈多了。
张家这边一是把葫芦当死人来推论,不过被秦大夫给救活罢了;二是把胡老大当作活人来推论,因秦大夫不肯帮他救治,所以他才罪有应得,才死了。
秦淼坐在葫芦身边。手执一把团扇,轻轻地帮他扇风,闻言嘀咕道:“这话说的。不是咒葫芦哥哥么!”
葫芦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这也是实情,若不是秦伯伯。我可不就是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