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有个头目机灵,呵斥道若是他再敢动手,就要拿张家人开刀。
孙铁这才停手,嘴里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他们。
他好后悔:从那年在后山上发现狼踪迹开始,这头狼忽隐忽现,居然一直没捉住,到底还是出事了。
公孙匡和梅子寒看着疯狂的张家人,这才相信小娃儿是真的丢了,因问那个差役,是不是有人追下去了。
那个差役摇头,同情地看了一眼聚集在台阶下的张家人,说道:“小的们倒是又追了一段,可没追到,只在围墙边发现好大一滩血迹,想是……想是已经被狼吃了。”
听了这话,郑氏一阵晕眩,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红椒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哭喊“娘”;才醒过来的张老太太再次晕了过去,张槐和山芋扶住了她;张大栓使劲捶地喊“我的孙子――”
香荽忽然冲进上房,朝着公孙匡扑过去,尖叫道:“你这个坏人!都怪你不让孙大哥去找弟弟,你是个坏官――”
她再也不能跟弟弟吵架了,再也不能变着法儿折腾他了!
众人吓了一跳,一个军汉大喝道:“大胆!敢冲撞大人!”
香荽一边哭喊“你陪我弟弟”,一边就要抓住公孙匡的衣襟。
那军汉急忙上前扭住她,香荽疯了一样挣扎,挣脱不开,小女娃忽然一低头,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
那军汉大怒,狠命一摔手,将香荽摔跌在地,另一个衙役狞笑着,上前一脚踢在她身上,将她踢得翻了好几个个儿,惨叫着滚下台阶。
一个衙役急忙冲出来,扶起香荽,紧张地问道:“香荽姑娘,你怎么样?”
郑氏正恍惚,听见这声惨叫,终于惊醒过来。
她和红椒同时扑过去,从那衙役手中接过香荽。
红椒不住唤“香荽”,郑氏见闺女面色惨白,抬头望向上房门内,眼中涌出滔天的怒火――
她,果然太天真太可笑了!
香荽浑身颤抖,却固执地把头扭转,也望向门内。
公孙匡被这对母女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娘也就罢了――当娘的见闺女被人踢了,肯定是这副样子,可那个小女孩。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眸,就那么看着他,静静的,不带一点怒气和仇恨,他却觉得心悸。
红椒对着他大骂,“王八蛋。你要遭报应的……”
郑氏伸手止住红椒,抱着香荽转身就往外走,自然又被看守的人拦住了。
张槐也过来了,见闺女这样,咬牙质问公孙匡:“皇上可是让大人来将我张家满门抄斩?”
公孙匡威严地说道:“本官并未苛待你等。是这个小女孩放纵撒泼,咎由自取!”
张槐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看就要疯魔。
这时。那个扶起香荽的衙役急忙对公孙匡赔笑道:“大人明鉴,若是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不如去村里喊大夫来帮这个小女孩诊治一番。”
梅子寒打量了他几眼,点头道:“嗯,你就去好了。”
那衙役恭敬地弯腰答道:“是。小人这就去。”
这个衙役是常在下塘集公干的史班头,一向与张槐青木交好,故而刚才冒着被上官怪责的风险,帮着转圜。
他对张槐点点头。示意他不可莽撞,然后飞快地出去了。
这里,张家人围着香荽揪心落泪。又惦记玉米,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张槐又去求公孙匡,要回房去找药。
尽管被允许了。可是,他分别去了张老太太屋子和自己的屋子,均是翻得一团糟,哪里还能找出一件像样东西,无奈,只得回来等大夫。
公孙匡才定下心喝了两口茶,就见一个军汉飞奔进屋,结结巴巴地禀告道:“大……大人,不好了……”
他大怒,猛地将茶盏往桌上一顿,喝道:“何事慌张!”
这一早上还让不让他安生了?
那军汉忙道:“湖里死了人。昨晚值守的兄弟都死了,漂在湖面上呢!”
公孙匡和梅子寒大吃一惊,霍然起身问道:“此话当真?”
那人道:“小的不敢撒谎,都漂在湖里。如今,兄弟们正在打捞。”
公孙匡心中狂跳,立即唤人来问“昨晚张家护院可曾有人离开”。
镇军营指挥使亲自来回,保证说不但张家的护院,便是那些丫头婆子,都看得死死的,一个都没异动。
公孙匡和梅子寒匆匆赶往湖边,那些军汉已经将尸体都打捞上来了,共有五个,这还不算,另有一个军汉死在龟巢里。
“都查看了,一点伤都没有?”
公孙匡声音都发颤。
梅子寒低声道:“差役们都仔细查看了,暂未发现伤痕。详情还需仵作来验尸才能定。”
公孙匡看看龟巢黑黝黝的洞口,又望望山顶上,那里曾埋了张家的祖坟,他面色阴晴不定,问道:“张家祖坟里刨出的尸骨哪去了?”
一个衙役忙回道:“遵照大人吩咐,不能把这些东西留在山谷里,小的们就扔到山那边去了。”
公孙匡面皮抖了抖,刚要说话,又有人来回,“大人,不好了……”
梅子寒见他面上忍无可忍的神情,忙断喝道:“狗才,乱嚷什么?还不快快回禀!”
那衙役慌忙回答:“昨天那个出首的万婆子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