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围的军士都哄然叫嚣起来,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对面的残兵败将。算定没人敢出头应战。
板栗眯起了眼睛,右手攥紧了刀柄,脊背绷直。
经过这一战,魏铜知道自己武功万万不敌板栗,只有板栗能应战了。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黎兄弟请放心,老魏一定护着阿水,不让他受一点伤。”
钱明也道:“黎兄弟只管放心去。若是黎水少一根头发,你就打断老钱的腿,反正老钱不是你对手。”
板栗冷冷地对他腿瞅了一眼:说什么大话,那腿已经被敌人砍了一刀,还吹!
秦淼却担心他的伤势:“大哥,你肩膀中了一箭,后背挨了一刀,你……你能打得过他么?”
板栗忽然一笑。道:“打不过也要打,不然,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等着。大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他低声对秦淼说了好一番话,然后瞅了魏铜一眼,点点头。才慢腾腾地走上前,把刀扛在肩上,对阿图道:“你说话算数,我要是胜了你,你真放我们走?”
阿图听了这话,觉得有趣极了,大笑不止。
虽然今天他们大败靖军,他还斩杀了两名营指挥使,却毫无成就感,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支靖军是新招募的。
在这场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忽然起了玩心,想戏弄这群待宰的羔羊,让手下兄弟们乐呵乐呵。
于是,他便催马上前,笑眯眯地说道:“只要你能挡本将三招,本将就饶你一死;若是你能胜了本将,那……本将自然全部放了你们。”
真是蠢,真要是能胜了他,还用他放?
“好!”板栗大声应下,躬身摆了个架势,等着他过来。
南雀军见他那紧张的样子,再次大笑起来。
阿图无奈地摇头,看来自己不上前,这人是不敢来挑战的了。
他便催马小跑,把链子锤舞动起来,想着要控制好力道和方向,不然的话,只怕一锤就能砸开这家伙的脑袋,那就不好玩了。
玩归玩,他也不会掉以轻心,老辈教导,“狮子搏兔,尚需尽全力”,面对敌人,他永远不会手软。
那链子锤舞得水泼不进,携着万钧之势,随着战马疾奔,向板栗兜头砸了过来。
秦淼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就要冲出去,被魏铜和钱明一边一个,拉住了胳膊。
所有的靖军都眼睁睁地瞧着链子锤飞向那个少年。
出乎意料的,板栗并未接招,而是就地一滚,钢刀横扫,砍中了阿图马腿。
马儿毫无征兆地翻倒在地,阿图自然也滚落马下。那链子锤舞得太急,收不住势头,轰然一声砸在地面上,砸出一对深坑。
他心知不好,刚想翻身起来,只见一柄钢刀当头落下,迅猛得如同闪电,令他肝胆欲裂,本能地滚向一旁。
可惜,身子是滚过去了,头却留下了。
这就结束了?
无论是南雀军还是靖军,都陷入死寂,张大嘴巴看向山谷中央,只见那个少年俯身捡起阿图人头,高高举起,狂吼道:“杀――”
手臂扬起处,从人头颈项中撒落一阵血雨,在阳光下闪耀着魅力色彩。
魏铜第一个反应过来,扬起大刀高喊:“杀啊――”
他也不管秦淼了,也不管魏铁了,直冲向南雀军。
钱明也是热血沸腾,但他还没忘了秦淼,对她大喊道:“你就等在这,看我跟你哥杀了那帮狗娘养的……”
话还没说完就跟着冲了过去。
所有的靖军都疯狂起来,所谓士气如虹,便是这般了。
秦淼哪里能耐得住,板栗哥哥勇猛的形象刻入她脑海,也兴奋地跟着一帮残军杀向对方。仗着身子灵巧,居然主动出击,从背后刺中了一个南雀军肾俞穴。
这名敌军实在是倒霉,旁人都是乱砍一气,就算背部挨上一刀,也未必会死。可是刺中肾俞穴,那是必死无疑了。
因为那是剑,不是银针!
秦淼一击得手,十分高兴,撒着欢儿往板栗那边冲去,仿佛那些敌军全不在她眼里。
少年魏铁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瘦的小疤脸。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嗷嗷叫着跟着她跑,全忘了他俩一直是被保护的对象,不是什么高手。
板栗如同猛虎下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接连砍翻两个敌军,抢了一匹战马。一跨上马背,更是如虎添翼。也不用刀了,而是提一杆抢来的长枪,左挑右刺,如入无人之境。
他见秦淼满脸笑容,兴奋地向自己扑过来,吓了一跳,忙调转马头去接应。
魏铜知他放不下弟弟,大喝道:“交给我!”
遂转身护着秦淼和魏铁一起杀过来。
几十名南雀军士被追得鬼哭狼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想不通明明他们打了胜仗,眼下却被人杀了头领。还追得满山跑。
随着敌军被一个个消灭,远处一个小山坡上,一个中年将军骑马带着几个护卫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是副将何风。
他眯眼打量山前喊杀的乱军。问身边护卫:“这是哪一营的军士?”
护卫们仔细看了看,一人回道:“好像是程望手下。那高个大汉是个火长,我见过。”
何风点头,又问道:“那个骑马的少年是谁?”
护卫摇头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