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却有嘈杂人声从高墙内传来。
这是刘黑皮在指挥众人安排车马,除众人随身携带的,其他行李都先行装车,结扎停当;又有跟随人手安排等等,都交代妥了,明日卯正三刻启程。
忽然,从英王府方向驶来一辆极普通的马车,无声无息地进入玄武王府东侧门对面的巷弄,停在暗影中。
王府其他护卫都没留心,出来查夜的孙铁却注意到了,遂警惕观望。
过了好一会,因不见王府侧门有人出来,车上人等得不耐烦,吩咐道:“毛凡,你去瞧瞧。不行的话,就找鲁三!”
毛凡哭丧着脸,小声道:“世子,玄武王府的护卫可都是从战场下来的。属下就这么去了,还不被当作宵小给绑了!”
秦旷低声叱道:“瞧你那点出息!谁让你翻墙当贼了?你就大大方方地过去,说找鲁三。”
毛凡只得答应了,才要动身,忽见对面侧门里闪身出来一个小身影,正朝东西两头张望不停,又问大门口的护卫,可见有马车来。
毛凡大喜道“来了,来了”急忙迎上前去招呼,也不顾暴露行迹了。
秦旷也激动起来,他掀开车帘,望着那个随着毛凡渐渐走近的身影,当看清她的面容后,原本忐忑不安、期盼渴望、紧张羞涩的心里如同浇了一瓢冷水——
来人是白果!
秦旷看着小丫头满脸笑容地对自己眨眼,忽然没意思起来,颓然问道:“香荽姑娘呢?”
白果就站在车前,对他回道:“小姐在洗澡。”
这时候洗澡?
他事先都告知了戌初会来,她还洗澡?
白果见他不出声,主动解释道:“今儿忙了一天,小姐累坏了。说明天上路后,要走许多日子才得到家呢;况且人又多,天气又冷,路上住宿未必方便,所以今晚好好洗个澡。等下还要忙呢……”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秦旷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道:“香荽姑娘这些日子可好?”
白果忙收住话头,转而回答新问题,同样很兴奋:“好的不得了!说起回乡,小姐不知多开心呢!天天跟我说,清南村有多好,比虎王寨好一百倍。虎王寨世子是见过的,比那还美呢!虽然眼下是冬天,可王爷说我们最少也要住到明年春天才回来,我就能看见满山的花儿了……”
白果语气中透出的欢喜兴奋连毛凡听了都嫉妒。
能不喜欢吗?
这京城再繁华,整天呆在府里不能出来,也让人生厌,她自然是想去乡下的。
秦旷听得心情越发低落:香儿妹妹过得很好,不像自己,一点不好,很不好!
白果到底在大宅门里混了几年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懵懂,她觉察出秦旷面色不对,忙停止呱啦,歉意地说道:“瞧我昏了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秦旷精神一振,忙问道:“可是香荽妹妹要你告诉我的?”
白果点头道:“是小姐让说的……”
秦旷催道:“什么事?”
白果道:“小姐说,她要向世子道喜呢——世子就要大婚了,到时她不在京城里,所以先跟世子道喜。还说她已经准备了一份礼,已经交给我们二太太了,到时跟王府的礼一起送去……”
后面的话秦旷已经听不进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就要大婚了——十一月初八——这时候来找香荽妹妹干什么?
第419章那是累的
秦旷心中一片茫然,也不知白果是什么时候走的。
昏昏然回到英王府,进入枫院,侍卫和小厮们都看着他,面色很奇怪,然他并未在意,自顾进入书房。
帘幔深处透出昏黄的灯光,也将一个坐着的人影映在帐幔上。他顿时一惊,忙疾步走进去,却发现是父王坐在书桌前。
英王看着儿子沉声问道:“去玄武王府了?”
秦旷垂首站在父亲面前,低声应道:“是。”
父王想知道的事,没有人能瞒得住他。
听着儿子萧索的声音,英王不悦道:“一个未长开的小丫头,就让你如此颓丧?”
秦旷默然无语,似羞愧,似痛心,似茫然无措!
英王看着他尚显稚嫩的面孔,微微触动,放缓语气问道:“今天中午你在如意楼?”
秦旷立即抬头道:“是!父王,她如此任性嚣张狂妄,如何能做世子妃?”
英王沉吟道:“任性是有些,嚣张狂妄倒未必。”
秦旷叫道:“父王!孩儿亲耳听见的!”
英王嗤笑道:“亲耳听见什么?听见那颗黄豆喊话?”他见儿子似乎不满,解释道,“父王并非帮姜家说话,父王只是比你更了解那颗黄豆——那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姜二小姐遇见他,讨不到好的。”
他似乎想起一些往事,唇边隐现一丝笑意。
秦旷有些诧异,父王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的。
他一心牵挂香荽,忍不住嘀咕道:“要是香荽妹妹就不会这么做。”
英王盯着儿子看了好久,才郑重道:“你不会只娶一个女人!”
听了这话,秦旷并没有高兴,难受地说道:“香荽妹妹怎能做侧妃!”
英王蹙眉道:“做什么妃。不是你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