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满面寒霜道:“这京城,什么样的人没有!姑姑不知道,有些人家底子都空了,外面架子倒不小,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的。这镇国公夫人说不定就瞧不上咱们,觉得咱家出身寒苦,粗俗不知礼。”
郑氏慢声道:“甭理她!我们只管跟田夫子交涉。”
忽然又玩味地说道:“还不知田夫子认不认她呢。我总觉得这事内情不简单。田夫子并非品行败坏之人,他虽然潇洒不羁,却极重情义信义,(伍夫人)既然都帮他生了儿子,他又怎会不娶她?可是蹊跷的很。”
小葱皱眉道:“田遥怎会不弄清了这些,就让那女子住进自己家?”
郑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从小没娘,忽然冒出一个娘来,你说他会怎样?这又不是能张扬的事。”
小葱听了也叹气。
因说起派谁回湖州的话。葡萄姑姑就道:“这事不好派别人。正好王忠要去各处查看秋收,也要回清南村的,就让他送信回去。”
郑氏点头道:“就让王忠去。”
当晚,郑氏把这事又告诉了张槐,两口子便拟了封信,第二天派王忠送回清南村,也不必细说。
大苞谷认祖归宗后,丝毫闲不住,动辄一大群人进出王府,十分热闹。连带着王府少爷们也散了心。无心读书,姑娘们无心女红琴艺,等他去学堂后。家里才安静些。
再说,最近红椒心情不好,香荽等人便借机拉着她玩闹,以开解宽慰她。
这几日更甚,大苞谷兴出新花样。说他乡巴佬进京,要好好逛逛京城,因此天天晌午跟兄弟们在外面酒楼吃饭,下午下学又叫出红椒香荽等人到处逛,晚上才归家。
张槐郑氏也没管,只说凭他放纵一段日子再说。毕竟好些年没归家,这也是常情。
今日是国子监休憩日,大苞谷头天晚上就跟大家打了招呼。说明日要去街上逛一天。因此,吃过早饭后,众兄弟姊妹就骑马坐车,浩浩荡荡出发了。
孙铁派了鲁三带人在暗处保护,任凭他们自己玩。
兄妹们各处转了一圈后。晌午照旧往香满楼去吃饭。
自从黄豆和姜国公府二小姐闹了一场后,张郑两家人再不去长安大街如意楼吃饭。去的最多的是清华街的香满楼,这里离白虎公府也近。
与此同时,田遥正陪素谨在永安堂复诊。
坐堂大夫诊脉后,细问了起居饮食等,将前方略作修改后,递给田遥道:“无大碍了。令妹这病,难得断根,需少思无忧,心境宽敞,心情愉悦,才不致复发。”
田遥点头,命人去抓药,然后让明心扶起素谨,准备告辞。
素谨忽然道:“表哥,今日天气还好,不算热,要不我们在外面吃饭?”
田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身子可撑得住?”
素谨微笑道:“这位老先生说,要常保心情愉悦,我就想在外面走走,透透气。”
那老大夫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就是不可劳累。”
田遥想了想,道:“去哪里呢?你这身子,不宜去远……”
明心忙道:“前面是清华街,咱们就去香满楼,那里安静的很。”
田遥自然去过香满楼的,因说道:“有些远了。就在附近找一家吧。虽说快八月了,这晌午还热的很,素表妹还是当心身子。”
素谨柔声道:“我们坐了车来的,就去远一点也没事。我想在街上转转呢。我从不大出门的……”
田遥见她期待地看着自己,终究不忍,便点头道:“那就去吧。”
于是,一行人就往香满楼来了。
他们在二楼要了间雅间,因为素谨身子不好,饮食有限,只点了几个小菜,两人相对吃着。
素谨不知是能出来散心呢,还是为何,果然心情很好,一边不住帮田遥搛菜,一边随意说些闲话,偶尔吃一点。
佳人相伴,浅笑轻言,字字解语,句句入心,田遥不觉放松,谈兴也浓烈起来,不知不觉大发宏论。
素谨听得痴迷,撑着下巴不眨眼看他。
田遥被她看得脸红,忽然醒悟,忙道:“说忘了。咱们回吧,我吃好了。”
素谨忙道:“不要紧……”
田遥摇头道:“素表妹该累了。才好些,该当心才是。走吧!”
素谨无奈,看向明心。
明心一直站在窗边,她对外看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对素谨微微点头。
素谨便道:“就听表哥的,咱们走吧。”
田遥点头:“这就对了。”
一边唤小二结账,然后和素谨一起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听下面有人大笑大说的,素谨便抬头观看,不料脚底一下踩空,身子一歪,往前栽去。
田遥听下面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本就心惊,再看素谨栽倒,更加忙乱,伸手扯住拽回。
素谨也吓坏了,被拽回后抱住他腰不放,兀自发抖。
来人正是红椒山芋一行人。
红椒仰头,看着田遥和他怀里的白衣女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张郑两家出色的女子也很多,小葱的英姿飒爽,秦淼的清丽国色。周菡的大方明艳,紫茄的温柔沉静,香荽的纯善无邪。绿菠的天真烂漫……
然而这个女子——
她宛如兰花一般娇弱美丽,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想要呵护她,保护她,爱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