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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莫西告诉我,从沙漠城去图卜鲁格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沙漠城直往北,在艾季达比亚折向西北,另一条是从沙漠城直接向西,在穆塞拉城折向北,这两条路距离差不多,各有优缺点,一条车多路宽,一辆车少途经沙漠地区。莫西选择的是第二条路线,既从沙漠城直接向西走,穿过卡兰舒沙漠边缘地带,在穆塞拉城折向北。
我不知道他选这条路的理由,但我们离开沙漠城不远后面就有几辆车跟了上来,统一的日本产大马力越野车,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丝毫不担心被别人发现,这已经不是跟踪了,而是保驾。
由于昨天夜里的风暴,沙漠公路上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石栎,如果不是指示的路标连成一线,你根本找不到哪里是公路,哪里是沙漠。远处的沙漠里偶尔有几头骆驼在游荡,没有见到牧民,再远处又是灰蒙蒙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在这种路上,也只有四驱的越野车能行驶,纵使这样速度也不快,莫西脸上一直愁云密布,仿佛在想什么心事。而我不知道四姑娘的生死如何,更不知道老狐狸下一步会往哪里走,脑子一直在飞快地转着,但越想却越混乱,脑袋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而那个奇怪的梦又涌上脑海。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为人粗枝大叶,感情也不够细腻,可是我的梦中为什么总会出现一些可怕的,生死离别的场景。看来我应该找个时间细细地检讨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为什么会为一些个人情感而困顿挣扎,甚至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我从来不相信血型决定人的性格,但看来我也应该研究研究我的血型和性格的关系。
在穆塞拉我们稍做停留,加了油,补充了水和食物,后面几辆越野车也在这里加油、补充。莫西下去转了一圈,匆匆地赶了回来,他告诉我,第二具石棺还没找到,但是已经发现了跟踪器的信号,似乎出现在班加西城的一处居民区里,马吉里已经率领人马赶了过去。
看来莫西在这里接受了新的指令,只是奇怪,以老狐狸的精明,既然能戏弄马吉里等人如儿戏,怎么会不知道这石棺上可能有跟踪器,而且这信号这两天都无法跟踪,今天又突然出现,不难想象其中一定有诈。
手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沃尔夫冈?洛茨,这个老狐狸终于出现了。“中国的兄弟你好。”他语句里的亲热让我想起了他讨厌的笑容。“今天真的很热闹,这游戏也很有趣。”他的得意真的让我想到小时候偷吃鸡的狐狸。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有寒喧的心情,“兄弟,不要这么愤怒,你怎么一点不关心你朋友的生死,你最起码也要先问问他们的情况?”他依然故我的得意和优雅。我心中一动,他用的他们,是复数,也就是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二个以上,难道纳斯也在他们手中。
以色列人和纳粹的仇怨不共戴天,纳斯本质善良,本人并不是纳粹,但他所在的组织多多少少继承了纳粹的衣钵,在他心中雅利安人优秀的理论根深蒂固,这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分不开的。而以色列人的复仇心也是有目共睹,对自己的战友绝不抛弃,对自己的敌人绝不放过,他们追踪二战中屠杀犹太人的凶手,几十年后还孜孜不倦。
我没有说话,更让老狐狸得意洋洋,声音中更透出亲昵:“老七兄弟,别灰心,你已经很优秀了,孤身一人周旋于其中,只是因为太年轻,只按常理思考,所以才步步受制,但以你的年纪也算不错了。”
手机那边传来他的笑声,这个老狐狸竟然教训起我,点评起我的得失。但我却无话可说,从介入到这件事情,我的行为看似步步为营,计划周详,实际上却没有半点章法,只是疲于应付,没有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处处受制于人。虽然自己已经感到行为的愚蠢可笑,但这些话由对方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我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此时以色列人是胜利者,但他的张狂还是象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你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那你喝口水润润嗓子,我们见面再听你的教训。”我有些不耐烦了,这老狐狸想做什么?不会无聊到和老鬼子柳生一样爱为人师,也想教我点什么东西?
他当然不会那么善良,我突然明白,这老小子在干扰我,他是不想让我静静想,他在怕些什么?我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在一路上老鬼子都没和我联络,也就是说,那一切都不需要干扰,能让老狐狸担心的只可能是一件物品,石棺。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我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把头扭向身后,那具石棺在车厢里静静地躺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老狐狸莫非疯了,他不可能会这么做,他疯了也不可能这么做,难道我身后的石棺才是真的,这个一开始被老狐狸交给我的竟是真的石棺。
汗湿透了我的全身,如果这具才是真的石棺,那些为了其它石棺拼死相搏,送掉了性命的人原本的悲壮便成了可笑,赛义夫、马吉里还有我更可以在脸上贴上一个大大的耻辱标签。但我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我这个荒唐的想法却是真实的答案。
第八十章卧底
莫西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我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脸上努力堆积着微笑。如果这具石棺是真的,那么有些问题便迎刃而解,以前的种种行为都只是烟幕弹,怪不得老狐狸没随任何一只押运队伍行进,他们不带任何东西,当然很容易穿过赛义夫设立的四道封锁线。
看来老狐狸早就计划好一切,他们在实验室里恐怕也用现代化的仪器检验过,发现根本无法辨别真假才敢冒险用这个计策,可算的上艺高人大胆,他不去追究第二辆车上的石棺是真是假,是因为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吸引其它人的注意力,估计老狐狸只要最后一辆是赠送我的真品,而其它车辆上哪一个是车上的哪一个是直升飞机上的他自己也搞不清。
但老狐狸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如果不故意干扰我,也许浮燥的我根本不会猜想到老狐狸会给我一个真的石棺,正如老狐狸说的哪样,我这个人的思路太狭窄,常常局限于常见的反应,而不是有独创、大胆的甚至是离经叛道的思路。
这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我们的教育是应试教育,从父母开始一直到大学,只教给我们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可以做,要我们做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对我们离经叛道的思想种种限制,甚至有些大胆的想法都会加以呵斥。
想起了以前有位老师曾经讲过,中国古代的书籍是从上向下阅读的,而西方国家的书是从左到右横着阅读,前者是要对书本表示赞成,而后者是要对前人总结的东西说不。现在虽然我们的书本已经也变成了横着读的,但我们依然不习惯对书本和先人们说不。
我的脑子里胡思乱想,却不知道我下一步该如何做,几种方案在我脑子里快速地分析,权衡利弊。我甚至产生打死莫西,自己驾车甩掉后面的监视者,然后赤手空拳地救回四姑娘有想法,可惜我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就不是老七,而是007邦德了。
要知道邦德可以上天入地,而我只是普通人,他能不看路就找到终点,而我不是电脑没有这种功能,而对我来说,这个石棺最大的功能只是换回四姑娘。我不想在和这个老狐狸斗智斗勇,石棺归于以色列人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比落到艾莎和马吉里手里要强吧。
过了穆塞拉,公路两边的绿色渐渐多了,空气的味道也好多了,竟然有了久违的新鲜和潮湿。我摇开了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我们抵达到离图卜鲁格只有五十多公里的一个叫柏比水井的地方,这里就在舒阿布河旁边舒阿布河,河是利国西部最大的河流,属于季节河,而现在已经不是雨季,因此河流早已经干涸。
舒阿布河大桥上的车辆越来越多,后面几辆跟踪的车辆也拉近车距,在大桥的出口,有一辆重型卡车撞上一辆普通的轿车,轿车旁边血肉模糊,所有的车辆经过,都降低了速度。我们的车辆缓缓驶过,在前边不远处停放着一辆厢式货车。
有一个整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在冲我们挥手,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莫西猛地一踩油门,越野车狂吼一声,整个车猛地冲向厢式货车,与些同时,厢式货车的后门打开,伸出一架梯子,越野车直冲了进去。
与些同时,枪声大作,正在缓慢地通过车祸现场的几辆越野车遭受到了猛烈地袭击。正在检修车辆的人员和周围车辆同时开火,子弹向雨点一样,几辆越野车上的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乱枪打倒。
厢式货车关上了门,我的周围漆黑一团,一把冷冰冰的枪顶住了我的腰间。“老七先生,别动,请你配合。”这是莫西的声音。我不由得想放声大笑,不用说了,莫西和老狐狸是一伙的,莫西是阿拉伯人,他为什么甘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帮助老狐狸,别忘了他在帮助整个民族的仇人。
车子颠簸的厉害,象是在坐船,摇的让人难受。我只有苦笑的份,想不到莫西的身份如此的神秘复杂,他竟然在帮助以色列人,赛义夫九泉之下,知道自己拯救回来的孤儿,不仅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整个民族,不知该会做如何感谢。
莫西和以色列人勾结,也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步步受困,而老狐狸也放心把石棺交付于我,原来我身边暗藏着老狐狸的人,那样我的每一步都尽在以色列人的掌握之中,对方自然可以采用最有效的方法。
“对不起,老七先生,只要你配合,我绝不会伤害你。”莫西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不用这样,我根本没有抵抗的企图,这一次老狐狸又占得了先机,他可以再次笑的畅快和得意。
莫西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这里虽然没有一丝光亮,但是空气没有任何问题,他如此沉重的呼吸,只是说明了他内心的煎熬,这已经不是生理上的沉重,而是精神上的困顿。“老七先生,请你原谅,我并不想伤害你。”
我笑了笑:“我们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你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原谅。我只是希望日后你见到赛义夫先生,他能原谅你。”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们非亲非故,出卖、监视我都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但是他出卖赛义夫,却是违背了中国人恪守的古老传统。
我听出来莫西在大口地喘气,我相信他不敢开枪,我也无力惩罚他的背叛,我也没理由替赛义夫父子复仇,既然卷入了这场游戏,就要承担这种游戏的结果,这种游戏没有注定的胜利者,这和理想无关,也和道义无关,只和你的智慧再加一点点运气相关。
我只是想气气莫西,我想让他知道,无论何种理由,背叛都不会得到尊重,既使成为胜利者。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在打开车门,我听见了莫西嘶哑的声音:“我用祈求赛义夫的原谅,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他的话没说完,一阵耀眼的光亮传了过来,刺的人眼疼。四个大汉走上车厢,莫西摆了摆手中的枪,示意我下去。
第八十一章说再见
四个大汉抬下石棺,厢式货车又飞驶而去,这是一个小型码头,一艘快艇停靠在码头上,快艇上沃尔夫冈?洛茨满面笑容,正在挥手致意。而我身边的莫西已经跪了下去,我扭转身,一辆豪华车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在四周警戒,中间一辆豪华的奔驰商务车边奥姆含笑而立,车门半开,瓦妮娅端坐在车上,正微笑着向我点头。
她的微笑中含有一丝凄凉,也有一丝无奈,我知道我转身而去,我们两个此生恐怕再难相见,可是见了又怎样,难道我们要抱头痛哭一场,如今的她如此强悍,根本用不着我愚蠢无能的人为她遮挡风雨,如今的我们还能再回到以前吗,互相相信,互相鼓励,彼此生死相托。
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可我还是走了过去,我在微笑,努力地堆积着微笑,她也在笑,笑的和我一样勉强。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为我们曾经的美好,为我曾经的幼稚和单纯,和那想想都会甜蜜和伤心的回忆。她朝我伸出了手,她的手依旧纤弱而白晰,但手上却装饰着最美丽最闪耀的钻石。
“谢谢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做过恶梦,总害怕会从梦中醒来。”她轻轻地说道,她的手指也在轻轻颤抖,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还是客套话,但我知道她本不必出现在这里,她来也许只是想和我告别。
别了,我们之间曾经的美好,别了,我苦涩浪漫的北非沙漠之旅。但我并没有去握她的手,如果一握我能不能在有勇气松开,我只是低下了头,不去看她美丽的眼睛。
“我知道七哥你不属于这里,正如我永远属于这块土地,我希望切不可在属于你的天空能够自由飞翔,但如果有一天那块天空不再属于你,你疲惫不堪,想找个枝头栖身,欢迎你回来。”
泪水一滴滴的从她腮边流了下来,我的心又痛起来,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一直坚信,我们之间没有爱,只有友情,但今天我为什么会心痛。我不敢抬起头,我只是深深地鞠一躬,扭转了头。
突然间,整个大地在摇动,远处传来剧烈地爆炸声,升腾起巨大的烟雾,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沃尔夫冈?洛茨突然大喊了起来:“那辆车被人跟上了,时间不早了,年轻人我们要走了。”
奥姆快步地走过来:“姑娘,我们现在必须要走了。”她转过脸,她的脸上没有了妖媚之气,而是庄重和决断:“老七先生,也许你不能理解瓦妮娅所做的一切,但我们这个民族必须要生存下去,为了生存,我们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最亲爱的人。”
我是不能理解,正如很多人不能理解我们这个民族一百多年的抗争史一样,只是我们这个民族终于以一个强大的形象出现在世界,虽然我们还不富有,还没达到先烈牺牲生命所追求的理想国度。但我们已经不必为了生存而奋斗,不必为了明天看见的是硝烟还是太阳而不安。但是瓦妮娅不同,她和她的部族处在夹缝之中,周围的各类势力虎视眈眈,她们随时要面临生存还是毁灭的选择。
奥姆上了车,莫西走到我的面前:“老七先生,我是泰芙努特人,我给你说过,我不必对赛义夫说抱歉,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他紧跟了两步,坐上了最后一辆车。
我还在发愣,一个黑衣人一把拉起我,猛地跳下快艇。快艇嘶吼着,向利箭一样窜了出去,回过头,车队已经驶离码头,只留下腾起地一股烟尘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