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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一方面是对这一大箱钞票,另一方面哥我确实饿了,我还没吃饭呢,这个女人选择餐厅见面,却偏偏吝啬的连一个菜都没点。老实说她的要求非常合理,但我父亲从小就教会我一个道理,天上没有大米白面掉下来,这些钱我有命拿有没有命花还很难说。
我终于下了决心,慢慢地站了起来:“对不起夫人,在没有明白你的真实想法的前提下,我没法答应,再说,无功不受禄,拿了这些钱,我会睡不着觉的。”贵妇人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我的心里竟然说不出的痛快,是因为她的不屑还是因为她的高傲。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态:“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你真的以为你就是个伟男人了吗。”她在冷笑,笑的声音也变的尖锐起来:“如果你真自认为是个伟男人,你就会自己离开这里,你就不会去缠着一个女人,你想得到什么?不过就是钱罢了。”
这个女人满嘴胡说八道,我不想和她计较,可是她的话也太难听,我心情极度不好,工作没找到,钱没了,饭没混嘴里还被人羞辱一顿,我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是漂亮的女人也不能随意羞辱别人,我一无所有,但我有自尊。
我也冷笑起来:“我是不是男人,不需要你来证明,我去做什么也和你无关,但请你放心,你给我再多三倍的钱,我也不会去缠着你,因为你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你脸上厚厚的粉掩盖不了十几道鱼角纹,我估计你的年龄足可以做我的母亲了。”说完这番话,我的心里无比畅快,正如小时候偷偷往老师家院子里丢砖头一样。
漂亮女人显然是气坏了,美丽的脸因为扭曲而变的十分恐怖,手指头已经快触到我的脸上,我也不理她,扭身向客厅外走去,但是人影一晃,那个女人已经抢在了我的面前,堵住了我的路。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我可不想和女人打架。
很明显,那个女人也不想打架,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她把两只手举起:“好,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开个价吧,你说多少钱,绝不还价。”这个女人显然重新找回了理智。她看来对钱的功能很有信心。
我只是感到可笑,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我缠着了某个女人,事实上我除了燕语,交往的女性多是本专业的师姐和师妹,大家都知道,生物学专业的女生的相貌质量如何,我犯得着去痴缠别人吗?
我有点烦了:“大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宗家老七,你的眼睛这么大,可要看仔细了。”那个女人终于克制不着自己,她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八度:“你死了我也认得你,你装什么装,你缠着燕语到底是图的什么?”
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我浑身颤抖,眼冒金星,燕语,她说的那个女孩子是燕语,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没有人会拿出几百万元开这样的玩笑,可是我从认识她哪一天开始,我们两个都过着平淡的生活,甚至情人节的玫瑰花都是从系里温室里顺手折来的。
可是现在有一个女人拿出成箱的钱,让我和她分开,我实在想不到明白,那一个和我一起吃着两元钱一个的肉夹馍就算改善生活,和我一起翻院墙到博物馆里闲逛全当逛街的女孩子,竟然有可能是个富家姑娘,她又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穷小子,我本来以为我很了解她,了解她的一颦一笑,可是现在她却又渐渐隐入迷雾中。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我的心越来越沉下去了,怪不得第一眼我就发现这个女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当我再次仔细看时,我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她的眉眼间竟然和燕语有几分相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我明白,她一定是燕语的家人。
第八卷十九章野鸭的虚伪
那个女人盯着我,她的语气也平静下来:“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年轻人一时冲动也很正常,燕语还小,不懂事,她应该还有很好的前途,我已经和她办好了手续,她近期将去美国深造,可是她却不愿意,她只想和你留在这个城市里,过着最平凡的日子。”
她的话象一记记重锤击打在我的胸口,我两耳嗡嗡只响,头脑里一片混乱,这个和我认识了四年的女孩,竟然是山城某集团公司老总的女儿,她本可以过着华丽奢侈的生活,却鬼迷心窍地喜欢上了我,然后不惜和家人闹翻。
女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自己的不幸,女儿很小时老公就死了,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女儿养大,还要做生意,从街头小摊做到现在,她的后半生就指望她的女儿,她现在一部分生意已经迁到美国,如果她女儿就这样离开她,她将会生不如死。
女人越说越激动,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高傲,而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为了女儿操尽心血却得不到女儿理解的女人。她越说越激动,鼻涕横流,失声痛哭。她告诉我,我将会害她女儿的一生,当我们走进夫妻生活的时候,需要的不再是甜言密语、山盟海誓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时候,我们的差距将注定会害到她的女儿。
我默然无语,慢慢地走下去,没有人阻拦我,我的车子还在体育馆,我相信没有人会偷我的车子,我只想找一个地方理清自己的思路,做出我应该做的选择。
雨还在下,丝丝细雨浇在身上,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我不想回到学校,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样去面对下面的生活,我四年时间构想的梦想世界瞬间崩塌,我幻想的未来,我和心目中的姑娘长相厮守,慢慢变老的憧憬最终只不过是一场空想。
我明白,我和心爱的姑娘不可能再过着以前那平凡的日子,她的母亲绝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她会不断的纠缠下去,而在另一方面,我不知道当我知道真相时,还能不能悠然地和她吃街头小贩的烧烤,能不能畅快地呼吸。
我爱燕语,我相信我的爱没有任何金钱权力的掺杂,我们两个就象在湖泊沼泽中嬉戏的野鸭一样自由自在,可当有一天你知道在身边的是一只天鹅时,你会明白,他随时可展翅飞越到九霄之外,你所有的憧憬都只不过是水中的倒影,我不想成为羁绊她的绳索。
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超越金钱,可以超越地位的差距,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超越时间,超越生活中的繁琐家务,她母亲说的不错,时间终将会将我们的差距慢慢拉大,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我拿什么供养我心爱的姑娘,就算我拼尽一生,恐怕也买不上那辆劳斯莱斯车的一个轮胎。
我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透了,研究生两个人一间房子,同屋的兄弟在外租了一间房子,和女朋友过起了甜密的二人世界,这个屋子也就是我和燕语的二人世界,由于两人不在一个学校,燕语来的次数并不多,她告诉我学业忙,家里管的严。
我心乱如麻,在小卖部卖了两个面包胡乱的塞下去,继续发呆,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到我昏昏沉沉的睡着。屋里的灯被人拉开,冰凉的毛巾搭在我的脸上,我睁开了眼,美丽的面孔,美丽的眼睛,我心爱的姑娘来到了我的宿舍。
我笑了笑,我知道我笑的很勉强,只是脸部的肌肉在动,聪明伶俐的她知道我心情不好,还以为我是因为找工作不顺利而发愁,她笑着安慰我:“别担心,我男朋友这么帅,这么能干,一定会有人相中你的,大不了我们去夜市摆地摊,或者回你们老家包一块荒地,来个你耕田来我织布。”她越说越兴奋,长长的眼睫毛欢快地跳动。
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她的这种表情,欢快的就象一只小鸟,可我真的要带她去摆地摊,真的要和她一起回乡耕田,那种生活虽然想起来浪漫,但真的做起来却不知要有多幸苦,她母亲说的对,我的爱只会拖累她,羁绊她高飞的翅膀。
我心中的酸痛对谁去说,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一向自认为坚强,却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燕语愣在那里,善良单纯的她还以为是那句话不小心触动了我,急忙地掏出手绢帮我擦泪。
我慢慢地抬起头:“燕语,我今天见到你的母亲了?”我能看见,燕语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她退后一步,脸色也变得苍白:“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慢慢地在稳定自己的情绪,思路也清晰起来:“她什么都告诉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女朋友原来是个富家千金。”燕语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她真切地看着我:“老七,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我只想谈一场纯纯正正的恋爱,和金钱无关,和地位无关。”
亲爱的姑娘,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恨自己如此无能,大学时很多同学都在忙着经商,忙着找门路,做兼职。唯有我除了谈恋爱,就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在学习,沉迷到生物学的世界里,现在才发现,自己虚度了七年的光阴,而现在连最基础的生活都很难维持。
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生争执,双方都很激动,燕语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在城市里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也在快乐的生活,我们两个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开创自己的天地,那怕是一碗稀饭两个人喝也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查是我亲爱的姑娘,我怎么能忍心让你和我分喝一碗稀饭,王子和公主也需要柴米油盐,我不希望我爱的人过早被生活磨去了自己的光彩,我见过太多的亲密无间的情侣,当激情随着岁月的消失渐渐冷淡下去以后,互相埋怨、互相伤害,我虽然不能展翅高飞,但却会在草蓬间默默地祝福你。
我向她保证,她先按照母亲的愿望离开,如果她能等,给我五年的时间,我能证明我能飞上云霄时,不管千山万水我都会去找她,如果五年内她找到真爱,我会给她重新选择的权力。
第八卷二十章最深的伤痛
燕语是哭着离开我的房间的,当她走后我才发现她把雨伞留在我这里,外面的雨更大了,我害怕她淋坏了身子,急忙冲了出去,燕语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来不及多想,往大门外追去。
此时整个城市里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不知不觉中,原来荒凉偏僻的学校周围已经成了繁华的市区,我看见了燕语瘦削孤独的背影。我喊了一声,她没有听到,而是径直穿过马路向对面跑去,这时的车道里川流不息,她犹如在波涛汹涌大河中飘荡的一抹红叶。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我大声喊叫着,向她冲过去,然后我看见一个庞大的黑影撞向了她娇小的身体。整个世界瞬间倒塌,我被凝固在那里,只到我的身体被撞击,在翻滚中我感到了一丝安慰,在另一个世界里我还能见到你吗,你还会有灿烂的笑容吗?
我睁开眼时看到了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导师、师兄、师嫂还有一个个白大褂,我知道我还活着,我的四肢痛的厉害,但更痛的是脑袋,但我还能清晰的记得那巨大的黑影撞击那个娇小的身体,我一把抓着朱师兄的手,不肯放手,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最爱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没有人回答我,他们的强颜劝慰的脸告诉了我答案。
我咆哮,我怒吼、我哀求,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只想再看她一眼,再和她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也行,我甚至拿脑袋去撞墙。他们纠缠不过我,师兄告诉我,撞击燕语的是一辆大型货车,燕语送到医院就不行了,我是被一辆越野车撞的,伤并不重,只是腿部骨折,他决定送我去看最后一眼,因为今天她的家人将会把她的遗体火花。
师兄他们推着轮椅,我的脑袋里乱哄哄的,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定是大家认错了人,燕语生我的气躲在一旁给我惩罚,她连打针都怕疼,这样的疼痛她怎么会承受的了。
停尸房在医院最后,每近一步我的心更痛一点,她那美好的面孔、灿烂的微笑怎么可能会和这阴暗、冰冷的地方联系在一起,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怕冷,她想吃冰淇淋会不会有人买给她,但在这里,我终于相信了一切都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恶狠狠地看着我,她的眼光里沉恨、愤怒、绝望,正是那天约我的贵妇人,她狂吼着,象只受伤的母狮子一样扑了过来,导师、师兄几个人都拦不住她,导师还被她推倒在地,我狂吼着让大家住手,我做错了事,就该有我来负责。
她冲了过来,猛地扑向我,她张开了嘴,我本能地抬起胳膊,她如同疯了一眼,狠狠地咬在我的胳膊上,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感到心如针扎一般的痛,因为我的愚蠢,她失去了她最宝贵的女儿,她有权对我做任何事,包括把我撕成碎片或是剁成肉酱,如果那样能让她开心,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拉开,我的胳膊上一块肉被扯了下来,她嘴里鲜血淋漓,顺着嘴角流淌,她发出可怕的咆哮,那是她的诅咒,最恶毒的诅咒。
几名彪形大汉抬着一具被白被单包裹着尸体慢慢地走来,上面斑驳陆离的血迹早已经凝固,女人嚎叫着扑了过去,被旁边的几个女人拦着。这里就是我最心爱的女孩儿吗,她美丽的娇躯怎么会包裹在这如此肮脏的被单里面。我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我的意志瞬间崩溃,我能听到,我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我想扑过去,再抱一抱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冰冷的心,可是我的腿却毫无知觉,整个人从轮椅上滚了下来,我顾不得这个世界还有其它的人,我在痛哭,我在滚爬,可是一双又一双手在拉扯我,在推搡我,我谩骂,谩骂老天的残忍,我诅咒,诅咒世界的无情,但那斑驳陆离的床单却在离我一米多的地方被抬上了车,慢慢地离我远去。
我终于明白一件事,无论我如何的哀求,谩骂、诅咒,那个美丽、漂亮的女孩永远的离开了我,去到另一个冰冷的世界,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会不会有人陪他一起哭一起笑,陪她逛街、陪她在冬天吃冰淇淋。
在下面的日子里,我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如果当天不是如此的激动,就不会让她负气而去,也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她家庭的富贵能伤害了我什么,我根本就没有为了钱去和她相宜。我为什么要争吵,我完全可以和她心平气和地聊,我完全可以和她慢慢地走下去,那怕去哀求她的母亲,给我时间,我为什么要这么匆忙的下定愚蠢的决定。
是我愚蠢廉价的自尊,是因为一年多忙忙碌碌没找到工作的挫折感,是因为我虚伪的道德观和男人的虚荣心。让我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我万分悔恨,我想打自己的耳光,我想一头撞死。
可是,我都没做,我只是静静地躺在冰床上,任凭人们在我身边进进出出,任凭医生为我打针输水,任凭有人喂我吃饭有人喂我喝水。我如同木偶,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