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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那条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赤霞珠,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光芒更盛。那条蛇身子突然变得粗大起来,似乎有两只小翅膀在不停地扇动。隋云突然大喝一声,一把抓了过去,却把我吓了一跳。
这家伙半天不动,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来对付这条小蛇,却不料就是一抓,但那条蛇却呱地叫了一声,猛地跳了起来。这场景更是诡异万分,稍有生物常识的人都知道,蛇没有发声器官,因此蛇类都是天生的哑巴,但这条蛇却呱地叫了一声,象只青蛙。
小蛇速度极快,转眼已经到了隋云的咽喉,隋云身子急退,另一支手如夹子一般钳了过去,那条小蛇的身子周围突然多了一团红雾,我站的距离约有两米多远,却闻到一股腥臊味,让人作呕,顿时头晕脑胀,我急忙屏住呼吸,后退几步,脚下一软,差一点没有跌到在地。
而隋云手法如电,一把钳着,另一只手打开酒囊,把那条怪蛇塞了进去,塞好酒囊,身子却向后急跃,我听见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的两腿发软,但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我的眼前灯火辉煌,一群群美女捧着鲜花,水果,肥鸡美酒飘然而至,她们都满含笑意,姿态翩跹。
但我还有一丝疑惑,我明明在山洞里,哪来的灯火,哪来的美女,可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手舞足蹈。眼前黑影一晃,全身一凉,猛地跳起来,眼前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光亮,还有隋云在嘻嘻发笑,却是他一捧凉水浇了下来,原来一切皆是幻觉。
“你小子运气不错,中了癔毒还能不死,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他的话语里实在听不出是表扬还是挖苦,我心里大骇,我离这条小蛇距离有三米多远,尚且如此,可见这蛇毒性之大,可隋云近在咫尺,而且有身体接触,却安然无恙,他到底是人还是神。
他把蛇泡入酒中,看来把它当做大补品了。“这是什么蛇,怎么它的毒含有这么强的致幻剂?”我很羞愧,做为一个学生物有,这不是我知道的蛇类中的一种,只能能向隋云请教。我一边询问,一边看着岩壁下的尸体,这个人满脸微笑,应该也是中毒而蛇的,却不知道他是谁。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进来这里,他又来干什么?
“这种蛇叫癔蛇,据说是大荒八兽之一,我只是在古书上见过,只是看墨老九面带喜色,感觉古怪,想不到真有此怪物。”他的语气非常得意:“这癔蛇乃极热之物,我的酒却是极寒,寒热交融,也许对我有所裨益。”
“墨老九,你说这人是墨家的人?”我有点不敢相信,墨家虽是三大古老家族之一,但和其它两家不同,早就离开江湖,成为平凡人家,现在家族主要人物都在海外,过的有头有脸,早就不和国内来往。
隋云看着那具尸体:“你也知道墨家,墨家虽远遁江湖,不问俗事,但有些诱惑实在太大,恐怕早忘了诸多清规。”他的语气中竟然有些忧伤。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救了我一次,感谢的话我还是要说的:“谢谢你救了我一命。”隋云摇了摇头:“我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想一个人行走,你不必谢我,在这里你要自求多福,我能救你一次,但也不能救你多次。”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隋云老兄武功之高,能让你心动的一定不是什么凡俗之物。”我一顶高帽子送了过去,希望从他嘴里套出几句。隋云哈哈一笑:“老七,你别转弯子,你不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他刚才和我博古通今的大讲一番,后羿整出来两个,怎么会现在来个不知道,幸好他接着往下说:“我说不知道并不是骗你,中华文化传承五千年生生不息,但这五千年里,历史被无数次篡改,不同于主流见解的文化被焚烧,我们现在看到的,理解的历史只是后人篡改过后,按照自己意愿描述的历史。”
他的意见我深表赞同,尤其是从孔夫子开始,历史便成了另一个模样,他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集大成者,也是对中国文化最大的破坏者,他和他的后人发扬着为尊者讳的传统,开始了毁人不倦的历史篡改行动,一直持续到现代。
见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隋云更加高兴:“我也偶然知道的,尧时代的后羿历史上叫大羿,他也许是中国历史上记载的最伟大的猎手,因为他射落了九个太阳,而夏时代的后羿却夺了夏的王位,两个人相同的地方,除了名字,那就是箭术了。但很多学者认为,两者之间还有一个联系,那就是两者之间有血缘关系,后者是前者的后代,两人的名字羿,应该是有穷氏部落首领的称号,大意是善射的部落,至于后,从史书上来看,夏代所有的国王名字前边都加有后,例如启叫后启,所以第二个后羿应该叫做国王羿。”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仿佛耗费了极大的力量,不住地喘着粗气,我也不接腔,我不是历史学家,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想活下去,救自己的战友、亲人出去,目标如此的简单,但却如此的遥不可及。
第八卷二十七章烈酒如火
见我不再接腔,隋云也安静了下来,他渐渐地平息下来,又拿出了皮囊,晃了晃,在耳边听了一阵。然后打开皮塞,喝了两口,然后细细地品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的手黑漆漆的,象是戴了很薄的黑手套。这隋云真奇怪,从我见到他,除了吃了一粒药,就是喝几口酒,水米丝毫未进。
隋云突然伸出手,把酒囊递了过来:“老七,喝两口。”我一愣,我看到他把那条癔蛇放进了酒袋,而这酒味离老远就能感受到味道很冲,我虽不喜饮酒,但也知道这并非什么好酒,而是西北一带的土烧之类,而且癔蛇之毒,我亲身体会,虽然知道中国古来有毒蛇入酒的说法,但多是祛风湿、活筋骨,而这条蛇毒中含有极强的迷幻药,不知道在酒中会成什么样子。
见我犹豫,隋云喉间发出嘎嘎的怪笑:“老七,我本以为敢深入到这里,也有三分男儿胆色,但想不到你也是个胆小鬼,连酒也不敢喝。”我知道这小子在使激将法,但这小子一路上对我讽刺挖苦,我如果不喝,他下面不知道有什么难听的话在等着我。
我伸手接过,入手极沉,这种皮囊原是哈萨克人放牧使用,一袋能装马奶子酒二十余斤。我打开皮囊,一股劣酒的味道,夹杂着腥臊味扑鼻而来,我暗暗叫苦,我本就酒量不行,这酒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实在喝不下去。
隋云哈哈一笑:“想逞英雄,怕了吧,有许多人杀人不眨眼,却不敢喝这一口酒。”我生怕他下面还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也想挫挫他的傲气,嘴里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这算什么东西,我主要是不喜欢这种低度酒,象这种东西,我平常都用来洗脚泡澡。”
隋云顿时不再出声,估计被我气个半死,只是冷笑。我屏着呼吸,也不品味,对着皮囊口连喝几口,这酒不但辣味冲人,而且、腥臊、苦涩、甚至有还有一点酸甜,味道杂陈。酒入胃中,仿佛一股烈火在燃烧,直冲喉咙,直达头顶。
我暗暗叫苦,这是什么酒,这么难喝,不知道他怎么喝下去了。但我不想让隋云看笑话,强做镇定,表面装着若无其事,却暗暗调整呼吸,希望压下这直冲全身的烈火。隋云坐在我的对面,伸手接过皮囊,嘴里却装腔做势:“老七兄弟,你怎么真的喝了,我忘了告诉你,这酒里不但装有毒蛇,还有蜈蚣、蝎子、蟾蜍……。”
他越说越恶心,喉间还发出咯咯的笑声,象是极为得意。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只冲头顶的烈焰,也发出笑声:“你别吓我了,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这些东西吓吓小毛孩子还可以,对我你就免了吧。”
隋云咯咯一笑:“你真以为我在恐吓你,我告诉你实情,我天生体质极寒,又中了一种奇毒,必须要服用这些性质极热的毒物相中和,而普通体质之人,喝了我的酒根本活不了两个小时,你现在是不是感到身上如浴在火中,炎热耐受。”
他说的不错,我此时有苦难言,有一团烈火在我身上燃烧,并且四处游走,可我不愿意求饶,我开始还能抵抗,但这火似乎越烧越大,整个身子都象泡在火里,我全身滚烫。远处传来流水的声音,这里的水寒澈入骨,我正好跳进去来减轻身上的痛处。
可是还没等我跃起,隋云仿佛知道我的心意,突然伸出手来,在我的肋部和肩胛骨上一拍,一股大力传来,我全身酸麻,再也不能动弹。我心中大骇,这小子怎么如此歹毒,难道他想让我活活烧死。
隋云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老七,这里的水质极寒,你一旦接触,内外寒热交替,你不死也会成为废人一个。”我心中痛骂,反正是要死,为什么不让我痛快一下,这小子此时那有什么好心。但此时已经顾不得了许多,我无法移动,只能努力地晃动着自己,希望可以减轻那种全身刺痛的感觉。
隋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是在观赏一场精彩的表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他的武功,杀我不费吹灰之力,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放心大胆地喝下他的酒,却想不到,他却如此费力地设下这个圈套来害我,难道仅仅是这样更有成就感。
我在地上翻来覆去,那些热浪慢慢汇聚在一起,象一条活物一样,但被烈火焚烧的痛苦,却一点也没减轻,我根本已经无力思考,我大声地咆哮、哀号、诅咒,希望能激起他的愤怒,让他能杀死我,让我能解脱。可是隋云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在等待我的自生自灭。
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丹田里涌起一股寒气,这股寒气仿佛有指导大小,但无论身上的热流如何灸烤,它都在哪里,却一点一点在吸收着身上的热气,丹田里顿时舒畅了一些。
我心中稍喜,那股寒气虽然细微,但却绵绵不休,如细丝剥茧,一缕缕,一点点,而那热气退去时,我全身温暖如春,四肢百骸,舒服之极。我抬起头,隋云还是静静地站着。
“老七,想不到我真的看走眼了。”他伸出手搭在我的左手腕上,我真的想把他的脑袋给扭下来,但我此时,仿佛大病初愈,一点力气也没有。而隋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这种酒里百毒杂陈,虽然之间相克相辅,让毒性不似单一那么急性,但却根本无药可解,而我是因为身体无药可解,才会以毒攻毒,而这些毒酒对你来说,仿佛就只是烈酒而已。”
他说完这些话,低下头看着我,我们此时的距离并不远,我终于可以看见隐藏在帽兜里他的脸,一双黯淡忧伤的眼睛,只是偶尔闪现出刀子般的猁,但他整个脸就只能看到眼睛,其它的地方被一层黑布笼罩着,他整个人似乎装在套子里,一点也露不出来。
他不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我不知道他的话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的,他的行事诡异,让人捉摸不定。我不明白,他对我的态度,但我知道一点,在以后我要加倍地小心。
第八卷二十八章送战友
过了好一阵,隋云站了起来:“前面的路还有很长,我们继续走吧。”我没有选择,只好笑一笑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一路上我们又见了两处较大的骸骨,和一些散落的人面雕像,但是依旧没有发现徐惠等人的身影,更别说陈世安一行。
这个洞穴仿佛无穷无尽,虽然这里没有时间观念,但从感觉来说,我们应该是已经走了数十公里,如果说这是人工修筑而成,那需要耗费多少人力。而更奇怪的是这里岩石种类繁多,有火成岩,也有变质岩,甚至有一处人面雕像竟然是用木化石雕刻而成的,它们又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石材。
这一次我们歇息的间隔更长,而奇怪的是,我精力充沛,已经能够勉强跟上隋云的脚步。而我的视野仿佛也宽阔了一些,能模糊地看清周围一些景象,我不清楚,是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还是化解了酒里的热毒,提高了视力。隋云走一段时间回头看看我,见我脚步跟上,他就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经过毒酒一事,我们两个心中已经有了隔阂。
在一处巨大的骸骨旁,我终于见到了我熟悉的人,是杜毅,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年轻战士中的一位,他的一只胳膊已经不见了,全身干瘪,血肉仿佛已经耗尽,可是他身体周围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这位年轻的军人怀抱着理想,可是他的生命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是不是有一天,我会象他一样横死在这里,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我伤心。隋云扭转脸:“老七,他是不是同你一起进入的战友。”我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隋云叹了一口气:“老七,你别太过伤心,瓦罐难免井口破,大将终归阵前亡,而我们这种人终有一天会死于非命的,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他的声音也有一些哀伤,我早知道会这样,只是这年轻的象嫩芽一样的生命就这样凋落,真的让人忧伤。
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枪支、背包、睡袋包括匕首,我把他脖子上的铭牌摘了下来,这是他留给这世界最好的记忆,我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暗暗祈祷,希望我能带它走出这无边的黑暗。
可是我真的能走出去吗,我真的没有信心,周围是无边的黑暗,前面是未知的旅程,而在身边还有一个鬼神难辨的隋云。我忽然有些想念我以前的经历,不管有多困难,我身边始终有战友,就算在北非沙漠之中,四姑娘、纳斯他们虽然是敌非友,但毕竟比隋云这种鬼神难辨的妖怪要好的多,我现在真的知道孤独是怎么一回事。
我把小杜的尸体搬运到一处平台,找了一些动物骸骨和石头把他掩盖在上面,虽然我知道这没有什么意义,但我不想让我的战友曝露在外面,再有野兽去啃食他的尸体。我做这些事时,隋云就在旁边看着,既不上来制止我,也不帮忙。
“你这是妇人之仁,老七,他早已经死了,你这样做于事无补,而且会耽误时间,影响你的决策,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条,陈世安他们没教你吗?”出发后,隋云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教训起来我,他的语气极度不屑。我知道他说的对,陈世安也曾经告诉过我们,他们曾经为了队友的尸体而中了对方的奸计,结果差点全军覆灭。
他得到的结论就是,对活着的队友,绝不放弃,而一旦牺牲,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继续他的遗志,完成任务。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的性格有点软弱,面对着死亡我往往会悲伤,会犹豫,甚至害怕。
我冷冷地接了一句:“你放心,如果你死了,我一样会好好埋葬你的。”我的话很难听,原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的,谁知道他却默不作声,过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谢谢,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他的语句里竟然也有些伤感。
前面的路突然开阔起来,我的视野仿佛也宽阔了许多,赤霞珠的光芒也更明亮,我还想说话,却看见隋云挥了挥手,空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我们两个放轻了脚步,慢慢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