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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

我们把食物、水、枪支、弹药、药品往滇马上搬运,次仁示意不需要带水,这里降雨丰富,找到水并不是甚么难事,但是四姑娘坚持带上,我们有三十多人,加上十余民众,可是马却有五十多匹,除了装货外似乎还能骑乘。
第九卷第二十九章在山谷中穿行
但我想错了,次仁坚决不同意我们骑马,他说这一段路非常艰苦,马匹还要承担更多的任务,人是不能骑行,更可笑的是,四姑娘竟然同意这一荒唐的决定,我们竟然要跟在马匹后面步行。
从虎跳峡出来后,四姑娘基本上都没有和我说过话,虽然唐然帮他跑来跑去,但实际上真正能下达的命令只有四姑娘。
穿过草甸,前面的路越来越陡峭,石头越来越大,石头缝中有泉水,我们一路上并没有饮用带的水,基本上靠这里的泉水。我们在进入一座庞大的山谷,前面的群山峻岭,根本就没有路,我们的行走速度越来越慢。远处一座座雪山巍峨壮观,最高的一座仿佛埃及的胡夫金字塔,只有层层缠绕的云雾,看不见其真面目。
次仁告诉我们,前面就是梅里雪山主峰,被誉为“雪山之神”的卡瓦格博作为“藏区八大神山之一”,享誉世界,更是藏民心中的神山。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那座至今没被人类征服,被国家明令禁止攀登的梅里雪山吗?
我对梅里雪山的印象,不是它在宗教中的意义,也不是它壮观美丽的景色,而是1991年,17名中日联合登山队员葬身于此,还有一种说法真正的香格里拉就在梅里雪山脚下。
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我们扎下了营寨,我和凤青龙、唐然三个人住在一起,一天的步行,大家都很疲惫,吃点东西,倒头便睡。至半夜,我突然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惊醒,那是人濒临死亡时的叫声,我还在迟疑,凤青龙和唐然已经冲了出去。
天空中没有月光,帐蓬中间有几堆篝火还在哔里吧啦的响着,大家四处寻找,并没有人和马匹遭受到袭击,也没有什么异常,值班的几人也没有什么发现。四姑娘和凤青龙巡视了一圈,让大家提高警惕,便让众人各自休息。
回到帐蓬里,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那一声虽然短暂,却清晰可鉴,这么多人蜂拥而出,显然不是幻觉或把野兽的叫声听错。这声音我不曾经一次听到过,那是人遇到极恐惧的事情绝望的呼喊。
凤青龙似乎又睡着了,而唐然还在不停地翻声,我甚至能听见他在轻轻地叹气。这一路上,我对唐然已经有一点了解,他在天下第一家中地位很高,似乎不在凤青龙和冷冰之下,他虽然脸上时常挂着微笑,无所事事,但在夜里,他却是睡的最少的一个人。
高原上天亮的很早,我们很早就吃饭,开始行进。次仁告诉我们,此时是高原的旱季,而且天气寒冷,冰山上的雪还没融化,一旦进入到四月份以后,大雨常常不期而至,就算不下雨,高山的积雪融化带来的水也很大,根本不能沿着谷地行走。
次仁很健谈,他本是东北人,七十年代,怀着崇高的国际共产主义精神跑到缅北参加了缅共,缅共失败后就来到云南,靠给探险队带路为生,因于他长年在缅北丛林高山中生活,因此非常适宜这项工作。
朱特一起的德国人叫弗雷德里克,他的身份地位似乎比朱特还高,六名德国人以他为首,但他却是个很好奇的人,对一路上所有的风景植物怀着崇敬的心,甚至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对着雪山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我们并不是奔着雪山而去,而是折向西南,在山谷之中,乱石林立,到处是山崩和泥石流留下的痕迹。行走速度极慢,常常半天还在原地,好在次仁他们很多都跑过马帮,常在川滇藏之间的山谷中穿行,经验丰富。那些滇马虽然矮小,但甚是强壮,在这山谷中还能自如行走。
我一直走在队伍的中间,我不属于这只队伍中的任何一部分,只是一只找不到归宿的孤魂野鬼。四姑娘和凤青龙要负责全队的行动,除了唐然偶尔和我聊几句,大部分时间我都只是茫然地一个人前行。
山谷里的草甸已经变成灌木丛,然后是针叶林,针叶阔叶混交林,前面是一道大的山谷,在我以为山谷里就是飞机坠落地时,我们横跨过山谷,又转向西南,然后地势又渐渐高起来,但路越来越难走,连一点道路的痕迹都无法找到。
但在这里,我见到了最少有十几种珍稀的高原植物,而在路上也多次看到穿越在其间的羚牛、大灵猫、小灵猫,甚至有一次我们与两只金钱豹擦肩而过。这里的动物根本不怕人,懒洋洋的注视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我突然有些感慨,我是生物学专业的,这样和谐的自然环境,应该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理想状态。我也有一丝后悔,毕业后为了留在大城市,我绞尽脑汁,离开了我自以为枯燥无味的专业,如果我真的坚持下来,也许不会被陈世安拐走,更不会象现在这样子亡命天涯。
这一路上,次仁很郁闷,因为根本不是他在领路,四姑娘路上几次更改行程,并不告诉他最终的目的地,他几次想发作,只是看在四姑娘的出价上才忍气吞声。
在我们穿行的第七天,山谷又恢复到那种乱石林立的情况,剧微弱的高原反应再次来临,但队伍却停止了前进。在前方山谷左侧的山壁上,有一座小小的喇嘛庙,在石缝中似乎有一条路通向了喇嘛庙,庙前有两棵山地灌木,枯黄的枝条上无有半分生机。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修建喇嘛庙,这真的出人意料,我知道在藏传佛教中修行的法门多种多样,静修也是其中一种,可是这里并没有信徒,又如何宣传教义。更奇妙的是在庙旁一侧的岩石上,雕刻着一个奇怪的雕像,雕像上半身上三头六臂,似乎法力无变,但下半身却赤裸,象受了很重的伤,只是风雨的侵蚀,看不清真正的模样。
凤青龙示意让队伍停下,和四姑娘低声说了几句。我注意到,在这一刹那间,四姑娘的脸色变的苍白,凤青龙两眼直盯着那座小小的喇嘛庙,他的嘴张了几张还是没有出声,而唐然看了我一眼里,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马夫中有人鼓噪起来,次仁也变了脸色,有一个年长的马夫松开手里的马缰,向山谷中窜去,却被一个四姑娘的手下一脚踢翻在地,枪架在了脑门之上。
第九卷第三十章苦行僧
四姑娘没有关注这些小事,而是一直在注视着那座小小的喇嘛庙,仿佛那里有无穷无尽地秘密,吸引着她的关注。过了半晌,她才把脸转了过来:“凤三叔,原来真的有蓝月谷,原来真的关月寺。”
凤青龙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我心中却是一震,难道那架飞机就是坠落在这蓝月谷里面,可是为什么当地马帮的人,还有凤青龙都对之畏惧如虎,难道这谷中还有什么凶险不成。
还没等我想明白,四姑娘已经望向我这里:“七哥,你陪着我去上喇嘛寺走一趟,给佛祖烧几注香,磕几个头,也去赏一赏这里的风景。”我心中一愣,四姑娘虽然算不上穷凶极恶,但也绝不是善男信女,怎么会要在这个透着古怪的小喇嘛庙里烧香磕头。
凤青龙伸出手:“老七,把你的短剑给我,上去绝不能带兵器。”他们根本不打算征求我的意见,事到如今,我有没有什么可以推托的,四姑娘一个女孩子都敢上去,何况我一个大男人,还是威名赫赫的七少爷。
石缝中的小路若隐若现,似乎喇叭庙中的喇嘛们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山,这山谷周围基本寸草不生,不知道这里的喇嘛们从那里寻找食物,或者这里早已经废弃,没有了喇嘛。
四姑娘的态度真的很恭敬,神色凝重,这条小路确实太难攀登,我们上去时整整花了一个小时。还好,这座寺庙没有废弃,一个满脸灰尘,根本看不出面目的人披着一张破麻袋正靠在喇嘛寺门口晒太阳。
他根本没抬眼看我们两个,只是注视着眼前的灌木,似乎那灌木上有着天地之间最精妙的奥义。远处看这还是座寺庙,近前看这只是一座破房子,寺庙大门只剩下了一大半,而房屋四壁漏风,顶上漏着蓝天。
这象极了城市里扒了一半的危房,只差一个大大的拆字。四姑娘向他行了一个礼:“大师好?”那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装着没听见,一动不动。而在庙里有一座佛像,象极了内地庙里守山门的金刚,却显得更加凶恶,而在这座佛像下,有一个更瘦,更黑的僧人,他上半身赤裸,露出两侧的肋骨一根根暴露着,真实地描绘出了成语皮包骨头的含义。
他的左手贴在佛像上,右手在数着佛珠,而在贴着佛像的手上,有一个筷子粗细的铁棍插入其中,那铁棍上已经锈迹斑斑,上面有黑色凝固的血块,他手上,身上最少有十几个伤疤,有的已经结疤,有的才刚刚凝固。
这个人浑身上下爱出的那种凶狠的味道,让我们两个根本不敢开口询问,向庙里看去,有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喇嘛横卧在一个石板上睡的正香,再往后是一个小山洞,里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手上插着铁棍的喇嘛突然睁开了眼,反而把我们两个吓了一跳,他奇怪地打量着我们,在说什么话,可惜的是我一句也没听懂,四姑娘卷起舌头,试图和他对话,但一会也歇了气,估计是两人之间鸭同鸡叫,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我又气又好笑,这些人竟然是苦行僧,苦行僧也叫禁欲者或苦行修道者,最先起源于印度教,印度教认为,人需要经过多次轮回才能进入天堂,得到神的关照。而有些人希望能走捷径,在此生就得到神谕和真经,苦行僧就被认为是这样一条捷径。
苦行僧的主要任务就是冥想修行,通过把物质生活降到最为简单的程度来追求心灵的解脱,摆脱无尽的轮回之苦。正因如此,苦行僧经千年而不衰。他们被许多人看成是来凡尘普渡众生的“神的使者”。
同样发源于印度河流域的佛教,在其一些早期教派中继承了印度教的苦行修道,其中以密教继承最为彻底,苦行僧之所以叫苦行僧,是因为他们视自己的身体为罪孽的载体,是臭皮囊,必须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方能获得精神的自由和灵魂的解脱。但这种折磨自己,不惜自残身体,却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那僧人说的正起劲,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变了颜色,放下佛珠,拿起一根筷子粗细的铁棍,插进了在佛像上的左手,鲜血四溅,而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转瞬既失,露出一种解脱的表情,又闭上眼,专心致志地数起手中的佛珠。
四姑娘碰了个大钉子,她两眼一瞪,看来想要发作,却听到一个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枯叶(音)领他们进来。”这声音并不高,仿佛有人在你旁边和你聊天,但每一个字又都清晰无比,是标准的北京话。
以前看武打小说,常常有什么千里传音之类的武功,上学后才知道那纯粹是瞎编乱造,但今天身边没人,却有人说话,还真是让人有点浑身发冷。
那个盯着灌木不放的僧人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上师请你们进去。”四姑娘脸色显得异常郑重,跟在那僧人后面,我也紧张起来,紧走几步跟了上去。四姑娘进这座喇嘛庙显然是有所求的,难道她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要带我进来,这些苦行僧行为古怪,而且一般的研究人员认为,人在严重的禁欲修行情况下会产生心理扭曲。可是当保镖,可以多带几个,而且我武功平常,上来送死的可能性更大。
穿过黑暗的仅容一人爬行的地洞,不多远,前面出现一个小石窟,只有十几平方米,在石窟里坐着一个苦行僧,他身材更加瘦小,和电影中的干尸差不多,整个身子罩在一座破旧的僧袍之下,但他的两腿之间缠绕着一只茶杯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一头穿入石壁。
四姑娘迟疑了一下,在这黑暗的洞穴中,辨认这具类似于干尸的人是谁,确实很困难,那个叫枯叶的僧人行了一个礼,又爬了出去。石窟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味,看着满脸惊愕地四姑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九卷第三十一章四姑娘的三叔
“是语儿还是慧儿?是慧儿,语儿那能担此大任。”干尸慢慢地睁开了眼,他虽然形似干尸,但两眼一睁,精光四射,慑人心魄。一听此语,四姑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如雨下:“你是三叔还是爸爸。”
我早已经猜出这老人和四姑娘渊源颇深,但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干尸一样的人尽然是四姑娘的父亲或是叔父,可是就连四姑娘也认不出自己的亲人。
那具干尸点了点头:“我是你三叔。我佛慈悲,想不到我今生还能见到你。”我身子一震,果然是她的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