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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

我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冰凉的墙壁能不能减少我的痛苦,我想集中精力,四姑娘,吴漱雪一个个美丽的面孔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又一个白衣老者从高台上坠落,摔成了肉浆,他们一生的追求到底是什么,是尊严,是自由,还是金钱,他们临死前会不会想到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去追求这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毁灭别人,毁灭自己,他们临死前又会不会后悔。
由血雾汇成的血龙不停地翻滚,猛地扑向五层高台,瞬间便无影无踪,与其同时,尖利的声音也嘎然而止,一阵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洞穴。
朱天伦悠然变了脸色:“我们离开这里,大家快一点离开这里。”那些士兵们犹豫着看着卡齐,不知道该不该制止我们。
那些嘈杂声越来越大,有一只巨大的鸟从空中飞了下来,这是一只非常奇怪的鸟,有着非常大的冠子,冠子上长满了红色的羽毛,嘴又长又大,象弯刀一般,身子看上去非常臃肿,象一只肥鸭子长了个犀鸟的脑袋。
这只鸟扑到一具尸体上,用力地开始啄食,随后又落下一只,越来越多,不大一会,便落下十几只,它们你争我抢,开始抢夺地下的那些尸体上的血肉,而那满天的星星已经隐没在那些嘈杂声中,更多的鸟还在不断的落下。
在这一个封闭的洞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生物,它们平时又依靠什么生存?可是我们此刻已经无法研究这些问题,士兵们的兴奋热情已经茫然无存,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卡齐闭着眼睛,仿佛看不到一切就不存在。
更多的怪鸟已经扑了下来,有的扑向五层高台,那尖利的声音更加悠然,仿佛在赞赏,在鼓励,我听到了阿卜杜拉的声音,从欣喜变成了惊恐、害怕,最终转变成了绝望,然后他的声音便被嘈杂所掩盖。
在这嘈杂中,我听到了费萨尔发出的狂叫,他在咒骂,咒骂这一切都是恶魔,咒骂死了这么多,然后是他的惨叫声。没有鸟理会我们,它们只是在疯狂的抢夺,抢夺人的内脏,头颅,骨头。
这些鸟发出的声音如乌鸦一般,不停地争吵,仿佛在谩骂,也仿佛在诅咒,有几只为了一截人的肠子在空中上下翻滚,有几只打的头破血流仍然不肯罢休。
士兵们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有的已经挪动脚步慢慢地靠向坍塌的洞口,凤青龙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们向洞口靠去。
第八十三章逃
凤青龙一碰到我的手,脸猛然地变了颜色:“老七,你怎么了,身上象火炭。”我强忍着心里的烦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我没事,拉起了纳斯。
大家都往洞口挤去,卡齐站在洞口前的一块坍塌的断墙前,满头大汗,仍然紧紧闭着双眼,并没有制止手下的士兵,何笑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肌肉宋没有动,他如一颗钉子一般站立在那里,两只眼睛紧紧望着高台,望着那翻飞的怪鸟,没有愤怒,没有害怕,只是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李大哥叹了一口气,突然伸出双手,向肌肉宋的后躲避颈斩下,宋涛根本没有抵抗,身体软绵绵的倒下,李大哥一把扶起,要知道李大哥本身就肥胖如一个球,而肌肉宋又象只大猩猩,又重又沉,两人差一点没一起滚落在地,三郎和机械宋急忙上前扶着。
凤青龙一人抓着我,而我拉着纳斯,大家互相搀扶着,向坍塌的墙壁口拥去,卡齐已经睁开眼睛,没有制止,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空,望着那些你睁我抢的怪鸟,整个人如木桩一般。
一个人头落在我们的面前,虽然血肉模糊,两只眼睛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仍能看出来,这是费萨尔,那个年青英俊,一口流利汉语的年青人。
我如遭雷击,整个身体顿时绵软下来,我想不明白这个年青人,他有着很光鲜的身世,受过良好的教育,本来有着美好的前景,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却踏入了不归路,他追求的是什么?他又想得到什么?
也许他已经习惯跟随着阿卜杜拉的步伐,也许他真的相信苏美尔人神话是历史真实的反映,也许他也有着复兴、权力的渴望,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生命,梦想,爱情。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有时聪明的一分一厘都能计算的很清楚,有时又糊涂到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走向何方,随波逐流,历史上那些英雄的狂热追随者,那些无声的成为历史背景的普通人们,他们知道自己生的意义,死的意义吗?
我被凤青龙拖拽着,踉踉跄跄地在人群中往外挤,刚走了两步,脚下却剧烈地抖动起来,根本无法站立,高台也剧烈地摇动。
地震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我很快明白,这并不是地震,地震有纵波和横波,震动有一定的规律,而这里的震动毫无规律而言。
我惊恐地转过身子,那巨大的高台在剧烈地抖动,怪鸟四处飞翔,那些缠绕着的帛布,摇晃的灯光,让我相信,这里真的是地狱,那隐藏在高台之内的东西终于要出来了,我很好奇,想看看苏美尔人的神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我明白,那种视人类为草芥的神又岂会被人类所摆布。
一只飞翔的大鸟突然发出尖叫,从那高台上一道黑线悠地伸出,又悠地消失,那只大鸟也不见了踪影,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在那高台之上,在那高塔之中,无数根黑线从塔身,从高台之上细密密地延伸出来,密密麻麻地如缠绕的蜘蛛网一般。
而那些黑线一旦伸出塔身,就会变得粗壮,灵活,如章鱼的触须一般,而那些触须伸向空中,大鸟尖叫着躲避,却根本躲不开,凶猛的大鸟一旦被黑线挨上,立即便无声无息。
凤青龙用力地拖拽着我,我紧紧拉着纳斯,在这一刻,理想、信念都荡然无存,我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逃出去,不能象费萨尔一样死在这里,只有逃出去,才能再见到父母、亲人、朋友,心爱的姑娘。
陈世安拉着朱天伦,已经到了洞口,陈世安冲卡齐嘶吼着,卡齐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高台。安德烈也在吼叫,他们两个似乎在劝说卡齐离开这里,却被卡齐拒绝了。
坍塌的部分并不大,只有三四米宽,一次能容三四人并排通过,但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挤在此处,更显得拥挤不堪。我们前面是施运兴,这位苏美尔学者此时也顾不上他的神了,两手乱扒,嘴里还喊叫着。
在他前面的三郎扭过来脸:“施大学问,你不是来寻找苏美尔的神灵的吗,怎么跑的这么快,也不好好谈谈吗?看来你们的神并不像创造人类的,倒象以人类为食的。”此时此刻,他仍旧不忘挖苦施运兴。
施运兴奋力扒开前面的一名士兵,嘴里却也不饶人:“三少爷,你不是见了面打个满面桃花开,它们来了,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打他们个桃花开。”施运兴嘴里也不服软。
我身后的纳斯突然猛地一抖,与此同时,我的心里仿佛如钢针扎一下,我本能地低头侧身,一股淡淡的,香甜的血腥的味道传来,只听得三郎大喝小心和施运兴的惨叫。
一根细细的黑线正钉在施运兴的后脑上,刚才还奋力挣扎的施运兴已经没有了声音,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了下去,象是放了气的车胎。在人群中有更多的惨叫声,有几名士兵被黑线钉在身上,惨叫后便没了声息。
枪声响了,是卡齐,他大声嘶吼着,手中里的枪喷射着火苗,安德烈也在嘶吼,却被人潮挤了出去,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却没有效果,越来越多的黑线从高台上,塔身上,甚至我们的脚下,附近的墙壁里钻出来。
枪声,嘶吼声,惨叫声,空中的怪鸟叫声,人的脚步声混成一种奇怪的嘈杂声,在整个洞穴里混合在一起,反复回荡,让你感觉到如此的不真实,在这所有的声音中,还是能听到加米拉尖细的声音,只是此时她的声音充满了欢愉,仿佛女子在交欢时情不自禁的呻吟。
我们终于挤出了洞口,回过头来,整个洞窟内已经暗了下来,只看到卡齐一个人孤独的背影,还有那隐隐约约欢娱的声音。
我们进来时,工兵每隔一段就架设有照明设备,贮备有物资,现在这些照明设备发挥了作用。我们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这里。
第八十四章重病
可我们已经逃不出去,整个洞穴都在摇晃,在脚下,在两侧石壁上,有头顶上,无数黑须冲破坚硬的石墙,它们拥挤着,簇拥着扑下一个又一个人。这些触须极细,往往一碰既断成两截,可是数量却极多,一簇一簇,象是河水中飘荡的水草。
这些黑丝一旦接触人的皮肤,就象嗜血的蚂蟥一样,紧紧缠着不放,不管你穿有多厚的军装,多么坚硬的防弹衣,它们都能钻到人的血肉里,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人吞噬干净。
这和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鬼柳林里的柳树何其相似,同样的是蚀人血肉,同样的密密麻麻,无声无息。我大喊道:“火,火,这东西怕火。”
龙少爷,三郎等人也叫了起来,可是此时,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没有一个人拿起武器,我明白,这一只部队已经散了,失去了精气神,他们本来是怀着极大的热情,来这里完成复兴的大任的,他们本来都经历过战争的考验,是一只能战斗的部队,可是如今,他们努力的结果却是如此的残酷,在那一瞬间,这只部队的成员已经失去了勇气。
不断的有人倒下,我们就这样往前挤去,谁一倒下,后面的人便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没有丝毫的怜惜,他们本是战友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是亲人,但在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同情和怜惜,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
我的脚步沉重,全身四肢无一处不火热,口干舌燥,喉咙、胃里仿佛吞了无数火炭,热辣辣的痛,整个身体几乎失去了力量,只是凤青龙拖着我才勉强地跟上大队。偏偏还要拉着纳斯,这小子低着头,拱着腰,把头紧紧缩在下面,仿佛怕见到阳光的老鼠。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样,此时的他完全是个累赘,我真想给他两记耳光,让他能振作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想放弃他,此时的他和我有几分相似,都茫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敢走向何方。
而纳斯一生在上帝遗产协会里长大,他的思想更加单纯,一生要在远古遗迹里获取力量,复兴神圣的雅利安人,可是现实这些远古遗迹里,留给我们的并不仅是遗产,还有恐怕、黑暗和血腥的灾难。
这一切给他的震撼可想而知,和卡齐一样,他的理想王国也坍塌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去何方。
我还有亲人,同学,他却什么都没有。但幸运的是,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也有一些黑须沾在我们衣服上,我们还是活了下来。
穿过了两道坍塌的石墙,在我们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的时候,那些黑须终于不见了,不知道是它们终于难以穿过这屋屋石壁,还是距离太远,已经超过它们的极限,但这毕竟是好事,我们终于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喘一口气。
这一阵子狂奔,我身上热得更加厉害,胸口仿佛有一团火要破膛而出,全身大汗淋漓,已经把衣服都湿透。我扶着墙壁,冰凉的墙壁,摸了摸腰间,却发现一阵狂奔,却把水壶都跑掉了,我把身子靠在墙壁上,这样能降低自己身上的温度,会好受一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