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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司徒巽的心思,全庄上下都明白,连陆书云都做好了女儿嫁徒弟的准备,喜上加喜。为此,明赫之流心底很有怨气,暗地里指着司徒巽骂,说他是为陆华庄的权势倒插门。
不管是不是倒插门,你说你作为陆家准女婿,对其他女人明目张胆总是不对!
近两日,总觉得陆漪涟与之说话甚少,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事。
司徒巽蹙眉道,“无事,改日我会与她解释。”

第十二章 寻芳斋
早传亘城一带原是后土大神统治地界,大约是和鬼神扯上关系,直到百年前亘城还是一副诡异做派。人来人往犹如活尸,每十步便能见几尊鬼差塑像,城门上霸气树一白帆,上题四个大字,生人慎入。‘生人’所指的究竟是活人还是陌生人已经无从得知,不过据某些有缘入城的老者谈及,往往带着后怕的神色,亘城比拟酆都不差分毫啊。
漪涟敢肯定,这些人不是被鬼吓得,是被自己吓得。
不过近几十年亘城变化极大,不可比京城繁华,却能叫板落中一类名都,这多亏了陆华庄脑袋一热开始发奋经商。米铺、钱庄一溜溜的开,亘城开不下了就往别城占地。生人慎入的白帆也撤了,一撤跟解咒似的,城里的生人顿时就变了熟人,自来熟,走路还带蹦跶。
漪涟啃着肉串跨进七号钱庄的门槛,是离城门最近的一家陆家产业。
钱庄账房瞅见,当即搁下算盘从内间迎出来,“呦,大小姐怎的过来了?今儿清明,没随庄主一同扫墓去?”转头连忙招呼伙计,“快,快点拿最好的茶水招待,大小姐啃着肉串肯定渴了,别整得太烫。”
茶水很快奉上,温度刚好。漪涟将最后一串肉一起塞进嘴里,将茶一饮而尽,“前儿爷爷忌日,拜过了。”说着又叫人端了杯茶,“李叔,一会再帮我去对面那铺子包二十串羊肉、二十串牛肉,我带回庄里去,多加点孜然。”
李账房忙记下,“好好,小的马上找人办。对了,过街有家庄记饼铺新开张,夹得肉馅新鲜,量还多,要不要也给包上一些?”
漪涟点头,“阿爹爱吃饼,多包几块。”
李账房又是连声应下。
待漪涟把吃的喝的用的全部交待一圈后,大约已经需要三个人扛着一同回去了。
“李叔,东西一会再准备,你先替我查查,这附近有没有做香料生意的铺子?要行家!”
三堂从来面和心不合,谁知道一盒香会闹出什么乱子。漪涟想着还是亲自跑一趟为妥。
李账房没怎么考虑,一拍巴掌道,“巧了!小姐您可还记得拐角处那家书斋?现在转行做古玩了,月前的事,连带做些香料生意。名字叫做……对了,寻芳斋,生意好着呢,别城的贵妇都往那里跑。据说他家的古董稀罕,香料多是失传的旧方子,味道走到门口就能闻见,高调的很,搞得对面的馄饨铺都不好意思在那里卖了。”
“寻芳斋,名字倒是取的有模样。”
“何止呢,老板更有模样。可惜不常来,我就见过一次,别说,真有仙气。”
漪涟笑侃道,“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为妖。鬼城里冒出仙气莫不是妖怪吧?”
李账房跟着笑,“哪能啊,陆华庄镇着呢。”
反正不远,漪涟顺道拐去寻芳斋瞧瞧。果真,老远就看见几位衣饰艳丽的妇人捧着香有说有笑的从铺子里出来。对街的馄饨摊彻底歇业不干,否则馄饨味混上远古芬芳,那味道真就混沌了。
瞄了眼寻芳斋三个篆字牌匾,漪涟踱进铺子。
铺里装设雅致,香气弥漫,桌柜刷了层清漆,呈得原木色。黄花梨木的架子上搁了不少宝贝,青铜酒盏、羊脂玉如意、描金彩漆大碗,好像都挺是回事。不少文人流连铺子外却无意入内,应是被天价给哄出去的。
漪涟随手抓起个琉璃印章,还未篆刻,质地很不错。
“姑娘有礼,您是来选货,还是来买香?”随着话音,一人从屏风后迎出,青色长衫,青玉束发,见客施礼,眉眼都带笑。
漪涟一瞧,顿时想起陆宸说过的歪理。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人长成什么样就该干什么活。譬如卖古玩的和卖大米的同样做生意,区别就在卖大米的脸黑心白,一口气能帮你去扛三袋米,卖古玩的脸白心黑,一回眸能要你扛回三袋金。你要是让卖米的去买古玩,隔日就得被坑的躺尸街头。
似乎……有这么点道理?
“姑娘,在下脸上沾了东西?”白脸公子疑惑问。
漪涟拉回神,“咳,你说你们这铺子做香料生意?怎么只闻香,不见香?”
白脸公子笑着解释,“姑娘面生,定是第一次光顾。寻芳斋的香虽以失传旧方为招牌,但皆在古法之上赋以客人需求,每盒香必定独一无二。所以买香先预定,且名额有限,本月仅剩一个,姑娘是否考虑?”
漪涟心道,果然是能要人扛回三袋金的段数。
“如今闻得的味道是什么香?”
“是古方鹅梨帐中香。顾主喜爱桂香,家主便在原方中着意添了些,闻着更为甘甜。”
漪涟一听,忙问道,“你家老板如今在铺中?”
白脸公子顿了顿声,“是,家主在制香。”
“带我去见见。”
“家主只管制香,不接客。”
听着隐约有几分卖艺不卖身的意思,漪涟不禁感叹世风日下。什么开了青楼立牌坊,小说换了封皮就说是原创,铺子老板仙颜难窥,弄得一干男子挖心挠肺以为是仙女临尘,结果一见说不定是个男人。
“放心,我不要人,就想你们老板验验我手中的香,有酬金。”说着,将置于封腰的一个雪白贝壳拿出来比给他看。
白脸公子没有急于回复,“待我先问问家主的意思,姑娘稍后。”
漪涟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白脸小哥才从里面不紧不慢的回到前厅,“家主让在下领姑娘进去。”
过道的光线有些暗,白脸小哥领头在前,越往深处香味越浓。
内间不太,东西摆得满,外头那几样宝贝与里面一众珠光宝气一比,天壤之别。单说前边一面珠帘,每颗都是上好的五彩琉璃,稍微一拨,拨出清脆叮铃,屋里还能映射出点点光亮来。
白脸小哥对着里头一通报,“姨父,验香的姑娘来了。”
漪涟愣了愣,姨父?还真是男人!
瞧这话说得,倒像是她来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