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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没等君珑说话,外头突然一阵惨叫响彻山林。漪涟听了一路白毛的破音式嘶吼,肯定不会认错,“要不要去看看?”
犹豫的片刻间,隐约听见脚步声,但白毛的叫喊实在太犀利,难以判断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试图向外打量,偏偏白毛躲的地方是死角,他看得到破庙,庙里却难以看见他。
“人数应该不多,我出去看看。”司徒巽果断道,“你且静观其变。”
漪涟本心不愿让他独自冒险,但若不慎被困于破庙,一把大火就够受。她权衡了利弊,恳切道,“小心点。”
司徒巽点点头,一个箭步提剑向外。
视野瞬间开朗,他寻找声源处。发现白毛被人挟持,正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求老天开眼,情感流露已然到了忘我境地。挟持者背对破庙,背影文质彬彬,执剑而立并无粗暴行径,却不知他面对白毛是何种表情。
司徒巽趁他不查,利落移近数步,惊讶的发现这人的背影不陌生。
竟是柳文若!
柳文若听见动静回身,也看见了他,“司徒公子?您不是领着陆姑娘前往苍梧了?”
没等司徒巽应声,白毛首先激动了,“原来是自己人呀。”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拂开剑,结果被柳文若狠狠一脚踹趴在地,又是嗷的一叫,“少侠,您快给说说呀,好歹我一路辛苦带你们过来呐。”
柳文若心头疑云密布,“怎么回事?”他一脚踏着如王八般趴地挣扎的白毛,“在下若没认错,此人当是鬼市卖画之人。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司徒巽迎上前,看了白毛一眼,“他受唐非指使想要盗画,我与阿涟在竹里镇将他抓现行。加之在苍梧查到些线索,猜想叶离或可与甄墨有关,便一路找来承阳。”
柳文若听不懂这话。
先他一步,有声音道,“甄墨与叶离有关?”
司徒巽一愣,随声望去,三步远的转角小道步出一人。火浣白纱,俊朗眉眼,一派风貌傲然立世。大兴国若非君珑,谁还有此孤高!然此时一眼,却让司徒巽右手痉挛,几乎把佩剑掉下。
“司徒少侠见了本师,怎么是见鬼的表情。”君珑不悦道。
柳文若疑心更浓,“公子这是怎么了?”
司徒巽惊惧不已,硬从喉咙里挤出声问,“你,是君珑?!”
君珑在这,那屋里的是谁?!
他的语气既是发问,又如陈述,搞得两人莫名其妙。至于白毛,因君珑的一句‘本师’吓傻了,乖乖贴着地面,宛如死王八,动也不动。
柳文若愈发不解,“司徒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漪涟一直玩笑说柳文若上辈子定然与君珑是夫妻,情债未了,这辈子才给冤家又当外甥又当娘。司徒巽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玩笑,也冒出一身冷汗。既能得柳文若的证实,这个君珑定然不假,那里头那个——
“糟了,阿涟!”他感到血气上头,转身直冲山神庙。君珑和柳文若不明所以,打晕白毛,一头雾水的紧跟其后。
庙内空无一人,血迹尤为刺目。原本整齐搭在墙面上的稻草被翻在一边,露出残破的后门,是适才未曾预料的场面。‘君珑’和陆漪涟已经不知去向,四下静成一片,只在血迹旁的木柜上静静摆着一张简约的铜质面具……

第六十章 一叶知秋

不远处的树林中,二人步履浮碎。
漪涟顾忌硬冷的匕首,难以看清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踏的极不稳当。好几次误踩了乱石都令她失去平衡,幸亏匕首掐的不紧,挟持在她身后的人也及时借了把力,不然非血溅当场不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漪涟脑子嗡嗡直作响。
刚才在屋里被匕首缠上的那一刻,外头偏响起君珑的声音,整颗脑袋顿时就傻了透彻。
君珑在外面,那她身后的是谁?
匆忙行路中,她拼出余力稍稍侧头看,和君珑几乎分毫不差的侧颜近在咫尺,惊悚感游走全身,差点两眼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她忍不住胸口剧烈起伏,“你是谁?”
那人蹙眉目视前方,迟疑了良久才道,“抱歉,情势所迫,不得已冒犯姑娘。待下山后,自会放姑娘离去。”
他的声音因为赶路的缘故气息不太,却温和低雅,隐约似曾相识,漪涟察觉不到恶意,稍稍缓和了紧绷感。然后,脑海突闪一个念头,不经多思,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你,是叶离?”
利刃一颤,那人停滞了脚步,当场惊得漪涟一身虚汗。
她心里暗叫不好,别是刺激了某根脆弱的神经,打算直接灭口?仅凭现在这形势,那人要真有此心,也就是两刀子的功夫。漪涟大略估算,以这把匕首的长度,即便从背后捅进心脏亦是能捅穿的。
然而,男子的反应比预想的冷静,只问,“姑娘为何有此猜测?”
漪涟用余光偷瞄到他的眼睛,黑瞳深邃如墨,只有久经世事的阅历才能将众多情绪汇于一眼之中。她预感,自己很可能昏头昏脑的猜准了。这个人,就是避世了十年之久的叶离!
世间对叶离此人多有赞词,说他医术高超,是德行兼备的君子。但人口相传,难免有所夸大或误会,叶离本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性,若非亲眼所见,皆不可轻信。万一是个伪君子,岂不白白把命栽进去。
漪涟使劲思考脱身之计,至少得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到救援。她镇定心神道,“先生可查验我背后包袱,里面有幅画,您只需打开一看就知道我为何有此一说。”
叶离触动很大,“画?”
漪涟道,“反正我落在您手里,一时半会逃不掉,你大可放心一阅。”
叶离戒备心极强,他并没有马上伸手拿包袱,只犹豫打量了一眼。人的关注力有限,恰因这一眼,他疏忽了对漪涟的防备。
漪涟当机立断,趁机用指关节狠狠敲向他手腕弱处,他始料不及,一吃痛,松开了匕首。陆华庄的人从不对对手留情,漪涟从小受教,不敢怠慢,又抬起左臂,以手肘处猛砸向他胸口,可惜脚步不稳,力度差了些许,但也是拼尽了全力。
果然,她挣脱了束缚。迅速回身后,摆好架势准备迎敌,然后寻个空隙逃遁。不料她定睛一看,叶离捂着胸口足足往后踉跄了四五步还没站稳,运气不好偏踩上了几颗碎石,结果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单膝跪倒在地。
漪涟杵在原地怔了好久,懵懵懂懂放下架势,“你,你不会功夫?”
叶离忍着痛没吭声,撑着手旁的杨树站起来,“在下长年潜心研习医术,未曾学过师门的拳脚功夫,实在惭愧。”
没功夫在身能安然无恙躲了唐非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