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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节

  沈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们回到村落里的时候,那间木屋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了,木屋四周没有可供火势蔓延的可燃物,木屋坍塌,发黑的焦木散发出滚滚烟尘。那几具被沈承从大火中抛出来的尸体就躺在远处的草丛里。
  沈承站立在那一具具尸体面前注视了很久,沈承的背影变得有些怪异,大家都察觉到了,没有人敢去打扰他。洛明看着那一具具尸体,非但没有一丝懊悔,反而满脸的解恨,垂在洛明脑袋边上的洛光还在昏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终于,沈承动了,他拿出手机,给警局打了个电话。这么多具尸体,靠我们几个人是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送回市内的。山雨欲来,在几个刑警的努力下,尸体被抬进了一间看起来比较扎实的小土屋里。
  安顿好尸体,我们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去。溪水涓涓地流着,夜色之中,我们缓慢地前行着,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山雨终于来了,大雨将山路冲刷的更加泥泞,我们走的很小心,生怕路滑,一不小心就掉进山路外的深渊里去。
  我们没有伞,大雨将我们全身都淋湿了,我们一直关注着屋里人的情况,他非常虚弱,被大雨一淋,他剧烈地咳嗽着。
  好几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脚,我们开来的警车停在那里。我上了沈承车子的副驾驶座,江军和另外一名刑警控制着屋里人坐在后面。大雨不断地拍打着车窗,雨刷来回摆动。
  车子里很闷,洛明低着头,他的呼吸局促,看得出来,他很难受。警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到了警局,屋里人被带进了警局的休息室,和我们同时抵达的,还有渝市最大医院的几个医生。
  屋里人进警局的时候,只有几个值夜班的刑警在支队里,第一眼看到屋里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女刑警,惊声尖叫了很久。饶是见过不少畸形人的医生都被惊在了当场,洛明耷拉着眼皮,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洛明发烧了,医生对昏迷的洛明和洛光进行了检查。屋里人没有生命的危险,他身上的脓包和红点是因为长期闷在一个近乎密闭的小房间里,经过夏天高温和缺氧的双重折磨,加之细菌感染,身上才起了那么多的脓包和红点。
  而屋里人身体异常瘦弱,几个医生暂时没有办法给出结论,他们猜测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以及身体机能无法供给两个大脑活动而引起的。他们建议警方将屋里人送往医院,医院要进行详细地检查。
  屋里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警方经过讨论,决定经过第一次讯问之后再将屋里人送去医院。
  我和江军回到宾馆,精疲力竭,我们各自回房倒头便睡了。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灿烂的阳光照进宾馆。怎样才能让洛明受到法律的制裁的确是一个非常难解决的问题,我的头有些疼,但当我看到那阳光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一切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我独自一个人来到警局,沈承正在办公室里。询问情况之后,沈承说屋里人已经清醒过来了,警方正准备实施第一次讯问。我要求参加,沈承看了我几眼,没有拒绝,但令我不解的是,沈承并不准备参与对屋里人的讯问。
  “为什么不参与?”我问。
  沈承:“人我已经抓到了,剩下的是法院和检察院的事情了。”
  我:“但是侦查还没有结束。”
  沈承:“能处置洛明的最佳机会已经被你破坏,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侦查和讯问,都没有用,除非法院顶不住舆论压力。”
  我摇头:“我不希望有冤假错案。”
  沈承:“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我会尽力,也会让该受罚的人受罚,不该受罚的人不受罚。”
  沈承听了我说的话,轻蔑一笑,他将双脚高高翘起,架到办公桌前:“不用做无用功了,讯问结束之后,我会将他交给医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两个脑袋的生命没有连在一起。”
  我明白了沈承的意思,他并没有放弃,而是他认为讯问没有用处了,他想将最后的机会交给医院。如果两个脑袋的生命没有连在一起,法院就完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将洛明判死刑,将洛光留下。
  出了沈承的办公室,我和几名刑警一起进了讯问室。
  洛光和洛明都已经醒过来了,两个脑袋同时清醒的时候,让人觉得更加胆寒。为了方便讯问,在场的几个刑警都是跟随我们去村落的那几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洛光和洛明,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一进讯问室就倒吸了几口凉气。
  在村落里的时候,大家都亲耳听见了洛明的招供,所以大家并不是很上心,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录口供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第287章 终章,序幕(二)
  洛光比洛明虚弱的多,他头上因为被扯下头发而伤到的头皮已经被医生包扎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脸上和身上许多脓包都破了,医生也给他们上了药水,伤口发炎了,上面满是粘乎乎的液体,不知道是流出来的脓水还是涂上去的药水。
  洛明很配合,几名刑警很快就将口供录好了,我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地盯着洛光和洛明。洛光低着头,听到洛明说他毒死洛牧师的时候,两滴泪珠从洛光的脸上掉落,对于洛光的表现,洛明显得不屑一顾。
  “死了就死了,他那么爱上帝,就让他投向上帝的怀抱吧!”洛明嗤笑道。
  “没有悔罪态度,并且态度恶劣。”我看向洛明,对负责记录的刑警说道:“记录下来吧。”
  洛明的脸色微变:“你记录这个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能判的了我吗?”
  我微微一笑:“你不是天才吗,难道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洛明:“不用白费力气了。”
  我不再搭理洛明,手在洛光面前的桌面上敲了敲。洛光抬头,眼中满是泪花,从头到尾,刑警讯问的对象都是洛明,洛光完全没有插嘴。
  “我有些话想问你,你是否愿意配合。”我对洛光说道。
  不出我所料,洛光点了点头。
  “你们之间能不能同时控制身体?”我问。
  洛光:“本来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太虚弱了,我感觉我和身体的关系都被切断了。”
  我:“你们的思想是否相连?”
  洛光:“不相连。”
  我给了正在记录的工作人员一个眼神,示意他将我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我暂停了和洛光的对话,死死地盯着他们俩看。我的目光时而瞟向洛光,时而看向洛明,讯问室里没有开窗,温度不高,但是空气却有些闷。
  讯问室没有开灯,阳光是从我们背后斜照进来,刚好将讯问桌分成了光暗两面。我坐在阳光里,屋里人坐在阴影之中,我很坚信,他们能看清我脸上的每个表情,甚至连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
  洛光和洛明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我微微一笑:“也就是说,你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对吧。”
  洛光和洛明同时点头。
  “我有点好奇,一个大脑处于清醒状态,而另一个大脑处于休眠状态的时候,休眠的大脑会什么都不知道吗?”我问。
  洛光和洛明又是同时摇头:“不知道。”
  我呵呵一笑:“话虽如此,但你们倒是挺默契的,不愧两个脑袋长在同一具身体上。”
  洛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也在嘲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