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声音戳中了小孩哪根神经,他笑得更厉害了,一边笑一边回头看我们。
孟小帅碰了碰我,颤颤巍巍地说:“黑匣子里的这个男人,会不会是他的家长啊……”
我没说话。
那个男人继续说着怪话:“否气加否气!……噶囊发仄!……镖喇亏儿咩肺撕莽弄咳!……否气掐啊!……寡塞肚!……灭藏拐炝!……罚咧秒剖瘾过非!囡翟醒岑啊!……咩犟弧乓踏!……瓦掐卅蛮埋龟了匪!……凿戳命佛哩!……”
小孩用小手拍打着黑匣子,笑得都快岔气了!
黑匣子里的男人连续吐话,好像接不上气儿,终于停下来,只剩下了电流声,过了半天,他才再次出声,似乎已经精疲力尽:“滚!……夯宰翅!……底固当!……滚!……否气掐啊!……滚!”
“咔吧”一声,黑匣子又死机了。
小孩伸出小手继续拍打黑匣子,它怎么都不出声了。
小孩围着它兴趣不减,围着它爬来爬去,好像在等待它再次响起来。
于旬旬小声问:“叔叔,这是……你们的孩子?”
我说:“他来自湖里,我对你们说过的。”
于苟苟好奇地走到他跟前,蹲下来,逗他:“小朋友?”
梦野站在帐篷门口,身体比较害怕。
小孩看了看于苟苟,“咿呀呀”地嘀咕着什么,然后继续拍打那个黑匣子。
于苟苟说:“小朋友,你会说话吗?”
小孩不理他。
于苟苟继续问:“小朋友,你几岁啦?”
小孩还是不理他。
于苟苟接着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依然不理他。
我说:“小朋友,你不要问了,他不会回答你的。”
于苟苟站起来,做了个鬼脸,小声说:“没教养……”然后就回到了于旬旬和梦野旁边。
孟小帅低声说:“他好像不愿意离开了……”
我说:“你们离开,我跟他待一会儿。”
于旬旬、于苟苟、梦野先走开了。接着,浆汁儿、章回、孟小帅、白欣欣也朝外走了。
我对章回说:“你先不要管那三个男孩子了。”
章回说:“他们真的有问题。”
我指了指黑匣子旁边的小孩,说:“这个问题更大。”
大家都离开之后,我在小孩旁边坐下来,递给他一块饼干,他看了看,并没有接过去,继续鼓捣那个黑匣子,他想搬动它,不过,那个黑匣子纹丝不动。
我举着饼干,问:“淖尔,你不吃吗?”
他不理我。
我看着他那偏棕色的头发,说:“难道,你想吃我们?”
他还是不理我。
我顺手拿起吉他,拨了一组属七和弦。吉他跟我进入罗布泊一个多月了,琴弦被晒得至少高了两度,共鸣箱都快裂了。不过,在空寂的荒漠上,琴声依然悦耳。
小孩并没有被吉他吸引过来,他好像只喜欢黑匣子传出的那个声音。
我想唱一首辟邪的歌,看看他什么反应。
《大悲咒》,我只会前几句: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想来想去,我想到了龚丽娜的《忐忑》。
我曾经写过一个微博,说:我什么都不怕,只怕……龚琳娜。
这没有不敬的含义,龚丽娜是个优秀的歌唱家,只是她的旋律和嗓音莫名其妙戳中我的某根恐惧神经,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之所以要给这个不明种类的小孩唱《忐忑》,想法是这样的——如果他心中藏着鬼,这首歌可以震慑他。如果他是神灵,那么这首歌也许能够和他沟通,我感觉,这首歌最接近灵魂和天界。
于是我就唱起来——
啊哦
啊哦诶
啊嘶嘚啊嘶嘚
啊嘶嘚咯嘚咯嘚
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啊哦
啊哦诶
啊嘶嘚啊嘶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