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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狗贼,纳命来!”欧阳宜明有如一只雄师向前扑去,他的长相颇为秀气,武功却是刚猛一路,发起怒来很有气势。
  忍者急速后退,探手到腰间,小雪熟知日本人的伎俩,立即放开马头鬼扑向忍者,正好咬在他扬起的手臂上。忍者的手臂一颤,五枚薄片星芒状飞镖全部射在石壁上,叮当乱响,火星迸射。欧阳宜明赶前一步,一拳打中忍者胸口,又把他打得跌飞出去。
  “住手,立即后退,否则我就杀了他!”
  里面的人大喝一声,我听出来了,这个就是入住欧阳真菲家小店的“台湾摄影师”!紧接着我和欧阳宜明都僵住了,因为那人一手搂着欧阳真菲的腰挡在身前,一手握着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欧阳真菲处于昏迷之中。
  我早就在担忧欧阳真菲会落到他们手里,没想到真的变成这样了,而且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变成人质了!
  马头鬼就站在那个日本人前面,小雪无法突袭救人,我和欧阳宜明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个日本人原本俊朗文雅的面孔此刻已经变成凶厉狰狞,一步步向前逼近,喝道:“后退,都给我后退,你们这两个混蛋,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放开她!”欧阳宜明气得全身发抖,双手捏拳骨骼啪啪作响,“卑鄙无耻的日本狗,你们的奸计已经败露,已经无路可逃了,立即束手就擒!”
  日本人脸上闪现一抹残忍的冷笑,松开欧阳真菲腰间的手,在她头顶上一拍,欧阳真菲便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日本人立即扣紧了她,匕首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拉,刀锋之下立即涌现殷红的鲜血。
  “啊……”欧阳真菲惊叫一声,这时忍者也打开了一支更亮的手电照向我们,欧阳真菲大叫起来,“爷爷,爷爷救我,爷爷救我,他们是坏人……”
  日本人厉声喝道:“再不后退我立即割断她的大动脉,后退!”
  欧阳宜明情不自禁地后退,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命悬一线,怎能不英雄气短?虽然我与欧阳真菲没有很深的交情,但是我也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横死眼前啊!
  我们一直后退,退到放骨灰坛的石室日本人才没有再逼迫,马头鬼远远盯着我们,两个日本人到前面去,好像在撬什么东西,欧阳真菲可能又被弄晕了,没有发出声音。
  另一头凌枫飘大叫:“哥,怎么样了?哥,哥,他们要进来了,怎么办啊!”
  我和欧阳宜明急得团团转,进退失踞,这一切全怪王队长这个王八蛋,他要是肯听我的话,派人保护欧阳真菲,现在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杀了日本人,有了日本人的尸体作为证据,应该也能说服外面的武警不开枪,一切不再是问题。
  欧阳宜明猛地一跺脚:“跟他们拼了,宁可我欧阳家绝后,也不能害了全城的人!”
  我急忙拉住了他:“不,不能冲动,再想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欧阳宜明的脸上坚决中夹杂着痛苦,“守塔是我的责任,是我们家族的使命,怎能因她一人置几百万人于危境?让我去吧!”
  我还是拉着他不放,虽然这一刻是他的决择,不是我的决择,但我却感同身受,换了是我又该如何取决?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何等艰难!可惜我能力低下,如果我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或者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的奇术,也许我可以阻止悲剧发生吧?
  想到神功奇术,我立即联想到了身上的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坤卦玉符背面很可能是刀枪不入的符法,坎卦玉符后面的图案我无从猜测,但必定也是超强的神奇符法,如果我能够破解,也许会有转机……

第34章 隐身符
  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才会想到两块玉符中隐藏的符法,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破解,更没有时间来研究和破解。但是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明知道不能对它抱以希望,还是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它身上。
  “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对欧阳宜明说,前几天我把全部灵气注入坤卦玉符时,曾有过一瞬间的恍惚,凭着直觉,我认为那是解开玉符秘密的关键。人处于绝境时,往往能激发潜力,也许这一次我能成功。
  欧阳宜明焦急地说:“我怕他们毁了白塔,要是我为了小菲遗祸全城,我欧阳家将会是千古罪人,万世不得轮回……”
  “无论如何给我几分钟时间,你挡住通道防止那个忍者冲出来!”我不由他多说,迅速把藏在腰间的坤卦玉符掏了出来,盘腿坐下,双掌合着玉符,聚集灵力开始注入玉符之中。
  小小的玉符就像无限的空间,不论注入多少灵气也没有拥挤膨胀之感,这一刻我已经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任何保留地注入了所有灵气,但是并没有出现上次那样的幻觉。我无法再输入更多灵气了,除非我动用本命元气转化为灵气,但这样会损伤我的身体和修为,甚至缩短我的生命。
  假如拿我的命去拼,能够逆转大局,也许我急了真的会拼命,问题是到了这个程度我还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动用本命元气也未必会有结果,我不能这样蛮干。
  “小雪,来助我一臂之力。”我突然想到了小雪的灵气可以借给我,于是在心里发出了呼唤。
  小雪虽然没有在我体内,因为魂魄相通,也能感应到我的想法,立即回到我的身体里面,化为精纯的阴属性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坤卦玉符中。这时我感觉到了玉符内微有满盈之感,但还是没有感应到任何东西,玉符表面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些颓废,也许这不是灵气份量不够的问题,可能与修为境界有关,比如第二层阴阳两仪与第一层太极混沌的灵气是完全不同的,第三层四象化生肯定也不同,每一个境界都是量变到质变,那么我现在输入再多灵气也没有用。还有可能我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注入灵气并不能激活什么。
  小雪道:“你不是还有一块玉符吗?拿出来试试。”
  欧阳宜明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随时都有可能不顾一切冲进去;另一头凌枫飘以小司马当挡箭牌,也正在向这边撤退,形势万分危急。我死马当成活马医,拿出了坎卦玉符,开始注入灵气,小雪也急切地开始注入灵气……
  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处身于一片虚空之中,雾气腾腾,上不见天日,下不见山川,四面八方都无边无际。我正在惊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长须的老人,身上穿着宽大的粗麻布长袍,腰间束了一条黄绦,浑身上下仅这两件服饰,连鞋子都没有穿。
  他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在虚空中布罡踏斗,念诵咒语,然后以剑指凌空画符,符文的样式赫然是坎卦玉符上面的图案……这,这难道是在教我画符?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可能还不到一秒钟,但是他所念的咒语,走的步法,掐的手诀,甚至连存思运气的过程我都完整地记住了。事实上并不是我看到、听到的东西记了下来,而是直接获取了一段记忆,所以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记住了全部东西。
  这道符法名为隐身符,可以隐形藏体让别人无法看到你,移动和攻击敌人也不会显现身体,但是行动发出的声音和产生的空气波动还是存在的,有可能被修为很高的人看破或是用法术破除。隐身符不同于一般的护身符、平安符,带在身上就起作用,它使用时需要激活,隐形期间持续消耗灵气或真气,所以没有修为的人是无法使用的,灵气耗光了效果也会消失。
  那个老人的面貌我没有看太清楚,好像有些秃顶,额头高广,大鼻阔口,相貌伟岸苍古,动作飘逸潇洒……怎么感觉有点像师父家里古画中的鬼谷祖师?
  突如其来的收获和巨大的惊喜让我愣了足有两秒钟,然后急忙跳起来,迅速解开背上的小包袱,拿出纸笔朱砂,开始掐诀念咒,布罡踏斗。
  “啊,你,你这是……”欧阳宜明傻了眼,他虽然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阴阳先生,却想不到我会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还“装神弄鬼”,难道施个法术就能让日本人投降?法术要是这么好用美国人当年也不要扔原子弹了。
  我完全无视他的惊讶和焦急,提笔开始画符,这是一种最高级的宝符纹,大多由点、线、圆圈、三角形之类几何图案组成,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要以特定的聚气方式注入大量灵气,还要使整张符的灵气贯通起来,严格来说这就是一种小型的灵气阵法,是非常不容易画的。
  如果只凭我现在的修为,这张符估计无法画成功,但是有了小雪这个巨大的灵气仓库,我的灵气量几乎是正常修炼到这个水平的人的4—5倍,应该是足够用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尽可能灵气充足,以免符法失灵。
  这么高级的符法,我根本不知道以我的水平画出来有没有灵验,机会却只有一次,如果我失败,欧阳真菲必无幸免,甚至有可能整个福州都陷入可怕灾难之中,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次比在云顶山黑松险遇到毒虫围攻更严重!
  终于我画完了,我和小雪的灵气都消耗了九成左右。这可大大不妙,因为那个日本阴阳师还有一个式神马头鬼,如果没有小雪牵制住它,我的计划就不能实施。
  小雪道:“不用担心,我可以虚张声势把马头鬼引开,马头鬼只是一种比较低级的式神,智力有限。”
  “好吧,你要小心。”我同意了小雪的建议,因为我对她的知识、见闻、能力都很信赖,她说没问题就没有问题,而且这是唯一选择,没有别的办法了。
  后来我和小雪才知道我们错得非常厉害,小雪对日本阴阳师的了解也很有限,式神的强悍程度,绝对不能以式神的种类、身阶来判断,比如一根普通的绣花针,在东方不败的手里比别人的神兵利器更可怕。我们的错误估计,险些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惨剧……
  我凑到欧阳宜明耳边低声说:“老爷子,等会我在你背上推一下,你就向前冲,无论如何缠住那个忍者,并且要把通道腾出一点空间让我潜过去,我负责救小菲。鬼子要用她来威胁我们,还想用她当挡箭牌逃走,不到必要时不会真的杀她,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欧阳宜明强压住激荡的心情,沉声道:“小兄弟,多谢你了,只要能救出她,我这把老骨头丢在这没关系,但是……如果真的没办法救她,必须以保护白塔为第一,个人生死事小,千万人生死事大!”
  我重重地点头,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说实话我很少有这么伟大和高尚的情怀,我也不知道当我真正面临这样的抉择时我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师父遇难让我暴怒到了几乎失控的程度,是欧阳宜明这种牺牲自我顾全大局的精神把我从疯狂边缘拉了回来。突然之间我发现他与师父有相似的地方,当年家乡树妖为祸时,师父也是像他一样不计个人得失,顾全大局。
  也许人性本善,不论平时是否自私和狭隘,绝大多数人真正面临这种选择时,都会像我师父和欧阳宜明一样。
  小雪对于我的想法有些不以为然,但她越来越了解我了,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时间跟她争论,所以只是腹黑,没有吭声。但既使只是腹黑,我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