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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节

  没用,没用,好像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这样的思想,在每个人心头蔓延。越是这样想,人心就越容易动荡,气氛也就愈发的低沉。
  两颗火流星,同时从天上落下。青云子抬头看了眼,然后抱拳向众人行礼,说:“诸位安好,我先去了。”
  他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悲痛之色,只是眼里的不舍,十分明显。没人想死,青云子也不想,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身为道宗的高手,他不能躲在被人身后,只能站在最前面,哪怕明知会死。
  这是面子,是让很多吃亏的面子。
  众人纷纷抱拳,没有人说话,因为此时无论安慰还是告别,似乎都不太适合。我们只能用沉默,来表达一切。
  在青云子要跳上去的时候,姥爷忽然动了起来。他走到青云子身边,将之按住,并在对方愕然的注视中,说:“我都没死,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青云子苦笑,想要挣脱姥爷的手掌,说:“道兄何必如此,倘若能为诸位争来一丝生机,倒也不……”
  “少他娘的放屁,给我去那边好好呆着。”姥爷翻着眼皮,说:“你又不是青玄子,有什么资格牺牲自己,幸福他人。”
  青云子只认为,姥爷这是出于友情。可他的话没说出半句,便被姥爷直接推进了人群。我一直跟在旁边,见姥爷这样,便说:“都说您老人家讲义气,现在看看还真是。”
  “屁话,我本来就很讲义气,不过,这可不是义气的事。难道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的跑出来把他拉走?”姥爷目视前方。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怪,令人发愣。我微微一怔,然后问:“您难道有办法?”
  姥爷哼了哼,说:“那些人以为,把本命蛊击杀,我就是个废人了。他们修的什么狗屁人蛊合一,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蠢货。真正的人蛊合一,是那么简单吗?”
  我再次一愣,然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不禁要问。可姥爷没给我问话的机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火流星,又看了看前方那几只身材高大的奇异生物,然后说:“今天就让那些蠢货知道,真正的人蛊合一,到底是什么!”
  说罢,姥爷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地上。那血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姥爷弯下腰,他伸出一根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捻起。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普通的血,却在姥爷的手指上,如一根丝线般。
  只见姥爷手腕微抖,那血液被他甩了出来。更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血液在半空停顿,微微一颤后,其前半段忽然间消失了。
  姥爷再次伸出手,抓住了血线的后半段,然后将之捅进了自己的手臂。
  那血线,就好似钢铁一般,轻松刺穿了他的皮肤血肉。姥爷眉毛都不动的,就这样站着。
  我正想问他在做什么,然后便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正顺着那血线,不断涌入姥爷的身体里。同一时间,古老的意志破空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看到,血线消失的那一端,出现了一只奇蛊。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如山峰一般庞大的奇蛊。它占据了整片天地,仿若这个世界的主宰。血线,将它与姥爷联系到了一起。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而下一刻,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奇蛊消失了,眼前仍然是那漆黑的空间,血线的另一端也依然是空白。我之前看到的,是幻觉?
  不,这绝不是幻觉。因为我从那只奇蛊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本命蛊每次借用本体力量时泄露出的气息,都和这只奇蛊一模一样。我很清楚,这必然是那只我们家十代供养的老奇蛊。只有它,才值得姥爷如此兴师动众。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回归

  姥爷说,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人蛊合一。其实就算我自己,对这四个字也不是特别了解。人蛊合一,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可以把它看作人与蛊的融合。也可以看作蛊术的某种层次。
  那古老的意志贯穿虚空而来,同时,一股股奇异的波动,从血线中传递。那些波动类似于力量,却又有些不同。我说不清是什么,只知道当这些波动涌入姥爷的身体里时,他似乎变得更加高大了。
  而当我眨眨眼睛再看时,姥爷依然是原来的体型,让人产生如此幻觉的,是他身上腾升的那股气。
  这是一股很特别的气息,如奇蛊,又带着些许人味。
  这气息自姥爷体内钻出。融入血线之中,只见血线开始不断的颤抖。奇异的波动,不再涌入姥爷体内,而是于血线中停留。
  不过筷子粗的血线,如何能承受这些波动?它快速的增长,像被撑起的气球。眨眼的功夫。便如手臂一般粗细。一根根白色细丝,从血线中钻出来。它们越长越长,很快,便把血线完整覆盖。
  而后,血线与姥爷连接的那一段出现几个凸起,没多久,几根触角从须发中探出头来。
  到了此时,哪怕我再傻,也看出些头绪来了。姥爷现在所做的,难道是接收一只新的本命蛊?从那血线的变化来看。正与本命蛊一模一样。
  可我总觉得,姥爷不是那么轻易愿意接纳一只新的本命蛊的人。我中咒鬼降的时候,他虽然曾劝过放弃,但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我们爷俩,谁也做不到。
  让人惊奇的是,那被白色须发覆盖的血线,仍然在不断增大。它的身体,好似没有极限。在这血线变化的同时,姥爷的生命力。也在大量流失。他在短短几分钟里,不知失去了多少年的寿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最终的结果是,我们面前多了一只小山般庞大的白色奇蛊。
  这只奇蛊,以姥爷的血为根基,以家传老奇蛊的力量为营养,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诞生成型。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培育一只蛊虫,更何况,这还是奇蛊。
  当白色奇蛊与我记忆中的大小差不多时,通过血线传递的波动,终于开始消散。那股意志,也随之退去。姥爷站在原地,手臂微微一抖,与白色奇蛊相连的部分吱啦一声被撕开。血肉剥离的痛苦,没有让他皱眉,反而满脸的喜悦与自得。
  看着他那张明显苍老许多的脸庞,我心里升起的悲哀也越来越重。姥爷已经七八十岁,可到头来,还是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作为孙子,我很愧疚。
  很多人都望向这边,白色奇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被他们清楚的看在眼里。如此神奇的事情,想来他们是第一次见。尤其那些养蛊人,他们眼里的崇拜和敬畏,以及少许的狂热,非常的清晰。
  姥爷能成为养蛊人的精神领袖,靠的不仅仅是多年来的人脉,资历又或者帮助他人,更多的,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成为领袖,这是铁一般的规则。
  手臂上抬,姥爷轻轻抚摸着那只白色奇蛊,带着欢乐的笑容,说:“欢迎回来,老伙计。”
  白色奇蛊的须发,无风自扬,它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在对姥爷的话做出回应。跟在我身旁的本命蛊,很是好奇的用触角不断打量,它似乎不太明白,这只奇蛊怎么蹦出来的?
  姥爷没有时间和我解释这个,他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都呆在这,我去看看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
  “您的伤……”我担忧的说。
  “有它在,没什么好怕的。”姥爷说。
  随后,他跳上白色奇蛊的背部,一人一蛊,迎着那无数的攻击而去。
  能够同化他人的邪恶气息,是非常歹毒的事物。面对这些攻击,姥爷没有任何动作,他身下的白色奇蛊微微一颤,须发延伸出去,仿若长枪一般刺出。这些须发的外表,包裹着彩色的毒液。与邪恶气息的碰撞,使得毒液四处飞溅,但也使得那气息无法真正侵袭白色奇蛊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