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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节

  这显然是一种极正式的态度。
  但这却不是乌丽亚娜所希望的。她更希望雍博文能够在其公司的办公室接见她,若是能在私人的别墅之类的地方接见,那自是更好的。当然了,众所周知的是,雍大天师目前还没有别墅这种级别的住所。
  已经有大半年不见了,相比于初见的相见,在乌丽亚娜眼中,雍博文显得更加沉稳了许多,坐在那里即使不说话,也已经有一种逼人的气势隐隐透出,相比于初次相见时还略有些青涩的样子,现在的雍博文显然更加符合乌丽亚娜心中那种大人物的形象。
  所谓居移体养移气,雍博文如今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不知多少人在关注,一个简单的决定可能就涉及数以亿计的财富,可以就导致一个门派的兴衰,自然是不可能再和当初窝在租来的办公间里等鬼上门的楞头小法师一般模样。环境对人的影响绝对是极大的,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接触什么样的人,在最底层时是个瘪三样,等到身居高位时还是个瘪三样,那纯粹是扯蛋。
  正式见过礼之后,雍博文请乌丽亚娜坐下,方才道:“乌丽亚娜小姐,你在春城也呆了有大半年了,过得还好吧。”
  “托您的照顾,还很不错。”乌丽亚娜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甚至还努力地想要开个玩笑来表现自己的轻松,“我觉得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春城这个美丽的地方,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可以在这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只要雍大天师您不赶我走的话。”
  “像您这么身份尊贵而又美丽的小姐能够喜欢我的家乡,我感到很荣幸,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您能够多留些时间,不过……”雍博文话头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您或许得回家了。”
  “您是要赶我走吗?”乌丽亚娜微有些诧异,这对话方向跟预先猜测的委实是有些出入啊,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成?
  “不,我当然不会赶你走,不过有些事情却由不得我们个人的意愿决定。”雍博文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来放到桌面上,“不过,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您的父亲,俄罗斯法师协会现任会长,玛卡里奇·博戈柳布斯基先生已经病危了!”
  “什么?这不可能!”乌丽亚娜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下意识站了起来,“父亲向来身体健康,怎么可能会突然病危,而且我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啊!”
  “你接不到相关消息也很正常。”雍博文将那档案袋推到桌边,示意乌丽亚娜拿起来,“俄罗斯法师协会的高层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据我们所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在俄罗斯法师协会绝不超过十个人!目前,你的父亲已经完全被隔离,你的姐姐莎娜丽娃在一众协会元老的支持下,全面主持协会工作。或许她不想你知道这个消息,也说不定。确切点说,或许她不希望除了她和她的亲信以及高层支持者外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这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干什么?连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也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吗?”
  乌丽亚娜咬着牙,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拿起了雍博文放在桌上的档案袋。
  第一七一章 约里尔综合症
  档案袋里装着厚厚一叠的材料,主要是病历资料的复印件,还有一些照片。
  雍博文解释道:“这是我们一位可靠的朋友送来的与玛卡里奇先生病症有关的资料,他冒着生命危险拍了些照片,我想你应该想要了解一下。”
  乌丽亚娜没有先看病历资料复印件,而是把压在下面的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的翻看。
  照片的主角都是玛卡里奇·博戈柳布斯基。
  这位俄罗斯法师协会的当家人,拥有地下沙皇之称的男人,长着张相当平凡的脸,尤其是做为一个已经超过七十岁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和老人斑,扔到人堆里也就是一个最不起眼的老头子。
  大约是病痛折磨的缘故,照片里的玛卡里奇多数时候都是躬着背,眼神游移涣散,完全是一副无法集中精神的垂死模样。
  照片大概有十几张,多数都是在一个花园里,玛卡里奇与莎娜丽娃一起在散布,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拍摄者应该是以极近的距离用手机之类的设备偷拍下来的,如果真如雍博文所说的,目前在俄罗斯法师协会知道玛卡里奇病危这件事情的人不超过十个,那么这个拍摄者绝对是这十个人当中在莎娜丽娃处信任度较高的一员。
  照片里的莎娜丽娃都是搀扶着玛卡里奇,而玛卡里奇也是笑得极开心,一副父慈女孝的和谐景象。
  可是乌丽亚娜却是嗤之以鼻,“也不知他们两个在演戏给谁看!莎娜丽娃因为曾去美利坚学习,回国之后,思想方面一直比较倾向于欧美,对于父亲坚持的东欧战略极不认同,这让父亲极为恼火,对莎娜丽娃越来越不喜欢,尤其是最近两年,父亲已经基本不会单独见莎娜丽娃了,两人见了面也多半会吵起来,什么时候会相处得这么和谐,根本就是在骗人!”
  除了花园里的照片外,还有两张室内照片,都是玛卡里奇的单人照,拍摄得相当模糊,一张是玛卡里奇坐在床上向窗外张望,还有一张是玛卡里奇坐在写字桌前在写着什么,从室内背景来看,这应该是个医院病房之类的地方,单调枯燥,只一看就透着股消毒水的味道。
  放下照片,乌丽亚娜又拿起了那厚厚一叠的病历资料复印件仔细地看一遍。
  她手中现在拿的是俄文的复印件,雍博文已经事先看过翻译过来的中译本,知道玛卡里奇得的是一种名为约里尔综合症的病。这是一种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患上的病症,只有法师,而且只有西方法师才有可能患上这种病。这种病与西方法师在长期的术法试验中,使用各种有毒有害物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最早被发现患有此病症的西方法师名叫约里尔·席格,时间是一百多年前,他是一名巫师公会的炼金术士,长期从事某种至今巫师公会仍密而不宣的炼成法试验。
  患有这种病症的法师在最开始的时候会不停的咳嗽,无论是医学检查还是法术检查都检查不出任何病源,只以为是普通的呼吸道炎症,但很快咳嗽就会停止,患者开始持续低烧,内脏出现大面积的溃烂,骨骼好像患了重度骨质疏松般,轻轻一触碰就会粉碎,变成面粉一样的再无复原可能的东西。任何治疗措施面对这种病症都束手无措,而这个过程是极度缓慢的,从开始溃烂到整个人从里至外全部烂透,将持续整整一年的时间。
  而当所有内脏都溃烂成脓水后,皮肤表面却依旧完好,人的大脑依然可以保持活性,并且感受到持续不断的痛苦。在这个腐烂的过程中,身体皮肤具有高度的恢复性,一般的伤害都会在短短几秒内完全复原。最后溃烂的是大脑,那已经是整个身体所有内脏器官都溃烂完毕之后的事情了。大脑不会像内脏般溃烂成脓水,而是最核心的部分最后会变成一种如同蜈蚣般的虫子样东西,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和感染性,最终会破壳而出,对面前所有能够活动的物体发动攻击。一旦被这种脑虫咬到的人,就会毫无例外的感染约里尔综合症。
  在约里尔之后,这种病症开始在欧陆内持续出现,至今虽然都没有大范围爆发,却不断出现,致病原因也一直无法查明,简直就成了悬在欧陆法师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令所有的欧陆法师都为之胆寒。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病症都只在欧陆范围内出现,直到几十年前突然在美利坚也出现了相关病症,紧跟着南美、非洲乃至亚洲都出现了相关病症,才算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开来。
  而玛卡里奇目前的状态是内脏已经大部分溃烂,离着脑子化虫时日无多了。
  乌丽亚娜看完病历资料后,坐回到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从来不知道父亲得了这种病,但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父亲从未表现出过相关的症状,我很怀缝这病症的真实性。而且从照片可以判断,如果父亲真得了这种病症,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到花园里散布,还让莎娜丽娃扶着?”
  “约里尔综合症真是个奇怪的病症。”雍博文手头还有另一份关于约里尔综合症的相关信息资料,“从目前所统计的病例情况来看,所有患者都是信上帝的,不管你是哪一派哪一宗的,只要信仰闻终指向上帝耶和华,那就可能患上这种病症,而非这种信仰者却没有任何一个病例,因此又有种说法,称它是上帝的宠召。唔,我一直以为巫师公会那帮子巫师是无信者,想不到也有教徒。还有另一个情况,不知道你是否清楚,约里尔是一名立陶宛法师,自他被发现患有些症后,这个病症一度只在东欧诸国间流传,后来才向西扩展至欧陆,向东扩展至俄罗斯,那时候还是苏联时代呢。最近几十年才出现在美利坚,也就是在病征出现在美利坚之后,东欧战事才突然由隐蔽转为明面,并且日益激烈,直至将整个东欧都卷入其中!这些年来,围绕立陶宛地区的战事尤为激烈频繁,作战次数为其他地区的数十倍,在此死亡的法师也是最多的,号称东欧绞肉机。不知道乌丽亚娜小姐是否能够为我一解其中的疑惑。”
  第一七二章 切入点
  “戏肉来了!”
  乌丽亚娜如此想着,虽然心乱如麻,但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分析目前的情况。
  父亲突然患病垂死这个消息,完全打乱了她最初的构想。
  而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还是依靠雍博文的情报系统才得知,更让她有种深深的危机感。
  如果没有什么足以翻盘的奇招的话,那么她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或许真如她刚刚说的那样,只能在春城长住了,那还得是在到时候中华法师协会或者说是雍博文不赶她走人,或者把她绑起来包扎好当成交好见面礼物送给莎娜丽娃的前提下才有可能。
  可以目前这种状况下,乌丽亚娜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翻盘。
  当初她之所以选择留在春城,就是因为在家那边,她的力量不如莎娜丽娃,而她之所以会落在澳大利亚法师协会手中,很可能是遭到了她自己身边人的出卖。
  她选择潜入澳洲调查阿芙洛狄忒会所妖精来源以立功取悦父亲,这个决定,只有她身边少数人才知道,而这少数人无一例外都是她亲信中的亲信。但消息依然走漏出去,这让她对身边的人充满了疑心,很担心自己即使是回到俄罗斯,也会面临自己人的出卖,最悲惨的结果很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选择留在春城,想通过交好鱼承世和雍博文这中华法师协会在世界上都极具影响力的两个巨头来壮大自己的声势,如果可能进一步交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引为外援,使自己在与莎娜丽娃的斗争中增添一分优势。
  玛卡里奇年事已高,虽然子女众多,但一直没有明确定下接班人,仅仅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第二顺位继承人这名头,并不能确保就一定可以接位,最终能够坐上玛卡里奇位置的只可能有一个人,而以玛卡里奇在协会和家族中的威信,谁是继承人不过是他一言而决的事情罢了。
  在玛卡里奇迟迟不表态的情况下,其众多子女各显神通,一方面千方百计的讨好他这个父亲,一方面想方设法壮大自己在协会和家族中的力量以备不测,这种斗争持续了十几年,并且日趋白热化。玛卡里奇的长子死在了东欧战场上,次子死在了一次与妖界交易的意外中,长女更是离奇的死于一场车祸,正是这四个上面的兄姐死亡,这才能轮到莎娜丽娃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乌丽亚娜成为第二顺位继承人。而两人之间的斗斗也成为玛卡里奇所以幸存子女之间的斗争最激烈的。
  就乌丽亚娜离开俄罗斯之前的情况而言,她在斗争中稍处下方,不过莎娜丽娃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她在日本之行中损兵折将,险些连自己都赔进去,却是一无所获,反倒让半路杀出来的鱼承世和雍博文抢走了真言宗的地狱门户,这使得父亲对莎娜丽娃极为不满,加上之前莎娜丽娃那些反对东欧战事的言辞,使得父亲彻底将其打入冷宫,长时间连面都不肯见上一次,不再外派她任何任务,更严格限制她的行动,禁止离开圣彼德堡。
  这也是乌丽亚娜敢于放心离开俄罗斯,前往澳大利亚的主要原因,只是她还是大意了,还是小看了莎娜丽娃的能量。
  “不,这肯定是莎娜丽娃搞出来的鬼!虽然不清楚她怎么能说服那些老顽固,但一定是她联合了协会里的那些强力人物,软禁了父亲,准备靠政变夺权!不行,我一定要回去,一定要见到父亲,只能能够救出父亲,不,只要能够得到父亲的亲自授权,我就可以挫败莎娜丽娃的阴谋!可是,莎娜丽娃一定在总会准备万全,如果我冒冒失失回去的话,等于是自投罗网。绝对不可能冲动!”
  乌丽亚娜下意识看了一眼仍在耐心等待她回答的雍博文,给出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