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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四周围漆黑一片,我感觉我还在弓着腰,想坐直问问怀里的萱萱怎么样,却直不起腰来,觉得上面就像是有一个沉重的东西压着。我立时明白了——我是被沙尘暴活埋了。我不能坐以待毙,起初是小幅度地晃着身子,然后猛地一起身,将压在身上的黄沙顶开。看看四周,沙尘暴已经停止了。我从黄沙之中刨出了同样昏迷的萱萱,我解开了包裹在她头上的衣物,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萱萱,萱萱?”“嗯……”萱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秀眉动了动,依旧没有醒来。我又拿出水壶给她喝了一口,她这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我,抱住我嘤嘤啜泣。我轻轻拍拍她的背,心中感叹:“女强人再强,也是个女孩子呀。”大家随后也都起来了,每一个人都狼狈不堪。而我最惨,因为没有听从张印的建议,导致我的眼耳口鼻全都是沙子,用水清洗了好长时间。
  金锁大大咧咧地说:“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OK了!办正事要紧!”他从骆驼驮着的行李包里拿出工兵铲,“同志们,胜利就在眼前了,冲啊!”率先跑下沙丘。我们笑了笑,也都拿出了工兵铲。
  谁知最前面的金锁没跑两步,就“啊”的一声惊叫。我们循声望去,只见金锁的脚踝陷在了沙子里,他慌了神,大叫:“救我,快救我!”两只手徒劳地乱抓,谁知身子陷得更厉害了,转眼已经到了膝盖!
  “金锁!”洪诗诗想冲上去,被我们拦了下来。这是流沙,徒劳往上冲只会增加救援的难度。
  韩笑喊道:“金锁,不要乱动,我们想办法救你!”张印临危不乱,指挥我们开始营救:“拿绳索抛过去,拉他上来!”我们急忙拿出绳索,将一头抛给金锁。金锁抓了几次,每失败一次身子就要往下陷一次,眼看流沙没到了胸口。金锁几经尝试终于抓住了绳子,我们三五个人拼尽力气将他拉了上来。金锁跪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张印凝视了一下四周说:“周围的下坡路全是流沙,看来要想下去得费一番工夫了。”我想了一下,打了一个响指:“有啦!”我从行李里拿出了木板,这是我们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我说道:“大家有没有去过南戴河娱乐中心?”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我说:“不管去过的还是没去过的,我请大家玩儿滑沙!”他们立刻会意。可是木板只有几块,不够所有人使用。于是三光拿出刀子在木板上挖了一个眼,然后用绳索穿过眼系紧。每下去一个人,上面的人就通过绳子将木板收回。这样的话方便很多。
  方法是我想出来的,自然是我先尝试此方法的可行性。萱萱走过来担忧地望着我,我安慰她说:“放心吧,没问题。”然后我就坐在了木板上,大叫一声,“我来啦!”双脚一蹬,木板迅速滑下去,耳边的风“呼呼”作响,速度之快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由于受力面积大,速度快,流沙区域不过“嗖”的一下就过去了。看来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正当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没想到下面一陷,“轰”的一声我竟然连人带木板都摔了下去……“咚”的一声,我的后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接着“咔嚓”一声,我赶紧抬头向上望去,在黄沙组成的瀑布中,只见一个方形的光亮逐渐关闭,恍惚之中,听到了大家在上面的呼喊:“佳亮,佳亮……”光亮全完闭合了,我整个人处在了黑暗之中。我拿出别在腰间的手电筒,向刚才的光亮处照去,原来这是两扇带机括的钢板,遇到重力时,钢板自动打开,所以我掉了下来。此时侧耳倾听,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应该是流沙向这边涌动,重新遮蔽了钢板。我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没想到流沙区域这么广。”转念一想,流沙盖住了这里,朋友们一时也下不来。看来我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了。
  打开手电筒四下观察环境——这里的空间非常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全部都是钢铁墙壁,边边角角还堆着几个大木箱子。让人诧异的是,西北角还停着两架飞机,离我右边不远,有一张橡木的长条会议桌,两旁还放置着十余把椅子。见到会议桌上有几份文件,我走过去拿起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起来。出人意料的是,这些文件全是外文,而且似乎不是英文。粗略地一看,我竟然连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细瞥之下,我大吃一惊,握着手电筒的手颤抖不止,光束也随之抖动着——我赫然发现文件的页眉上居然印有一只展翅的鹰,这只鹰霸气桀骜,两翅展开,双爪站在了一个圆形的花环上,最重要的是,花环正中心的印记上有一个向右倾斜的“卐”。对于熟知“二战”的人来讲,这个标志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二战”纳粹德国的标志!文件的最后面盖着一枚公章,最醒目的一个标志是意象化的“SS”字样,宛如两道凌厉的闪电——这是“二战”德国党卫军的标志,这支军队的俗称便是“SS”。
  我大骇不已:纳粹?德国?他们的文件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我环顾周围空荡荡的环境,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里又是哪里?中国境内的沙漠中为什么会出现他们的东西?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到中国来的呢?
  眼下我的脑子彻底乱了,当务之急只能是想办法先离开这里,找到大家之后再试试看能否解出这里的奥秘。我将文件全部收集在一起,刚准备找出路离开。突然,最南边的钢铁门突然响动——有人来了,我赶紧熄了手电筒趴在会议桌下面。
  听声音来的是两个人,接着“啪”的一声,整个大厅内全都亮了。一人说道:“要说还是老板有办法,居然找到了这么一处好地方!”另一人向深处走过来:“别废话了,还是看看那些武器有哪些还能用吧!”我心下一惊:怎么是中国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墙边堆放的十几只木箱边,然后合力搬下来了一个,用撬棍撬开。一人弯下腰,从木箱内扒拉出了几大把稻草,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一伸手抓出了一把MP40——这是“二战”时期德国标配的冲锋枪。那人拉了一把枪闩,声音很清脆,嘴里赞道:“好东西,这么长时间了,这家伙跟新的一样。”“怎么样,没问题吧?”“没问题,看样子能用。”“那我出去找辆推车,咱们先运两箱出去。”“去吧。”不一会儿,那人回来了,推着一辆手推车,两人将两只箱子抬到了推车上,完后又搬了一箱弹药。到了门口,一人关闭了灯光。“咔”的一声,钢铁门也完全关闭。我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惊魂未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国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深处居然发现了“二战”纳粹德国遗留下来的基地,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二战”结束都快70年了,基地里还有人活动,而且还是中国人。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难道说这里的秘密基地战后被中国军方发现,从而征用?可是通过两人聊天的内容我断定了,他们也是刚发现这个基地不久。尤其从这里满布的灰尘来看,中国军方征用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等一等,他们刚才提到了“老板”。才旦也说过这个字眼,难道才旦说的那些人遭遇了荼毒的袭击,阴差阳错地跌落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个基地?
  我实在摸不清这里的门道,决定先想办法逃离这里。我蹑手蹑脚来到刚才的大门前。大门用厚重的钢铁铸成,两边是向中间闭合的。我拉着其中一扇门向旁边推去,由于大门底下的滚轮,门虽然很大推起来却不是很费力。也许是没想到会有人潜入这里,门口两边并没有人把守。我看了一下,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条三五米宽的道路,两边是青石墙,我顺着道路贴墙而行。走了没多远,是一条十字路口。
  正在我迟疑该走向哪边的时候,听到了左边“哒哒哒哒”一阵枪响,是MP40发出的声音。以往玩过“二战”题材的电脑游戏,里面MP40发出的正是这种声音!接着,枪声停了,一个声音大笑:“真是好枪!给每个兄弟配上一把!”接着就是众人的呼喝:“噢——”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左右两边都是玻璃墙,在外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我为了不被发现,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渐渐地在左边发现了一些情况。
  这里是一个二层的楼。二楼放了一些不知名的设备,一楼的正中间,汇集了一些人。为首的一个穿着卡其色的野战服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把MP40。这个人留着分头,戴着眼镜,不过三四十岁的光景。我猛然一怔:这不正是才旦口中所描绘的那个“老板”吗?
  只见一个人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由于背对着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看这周身是伤的狼狈相,倒像是被他们劫持的什么人。一个人走过来踹了一下这个人,然后冲老板笑了笑:“老板,这小子也想要把枪!”老板一听,皮笑肉不笑地说:“哦?”他站起来,慢慢走到了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的身边,穿着高筒防蛇靴的脚踢了踢这个人说,“张佳亮,你可不能死啊,你还没帮我们找到佛经呢!”“张佳亮?”我听到老板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儿没喊出来!我明明在这里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我?难道有人冒充我,还是这一帮人搞错了?
  躺在地上那人喘了两口气,嘴里还淌着血水,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没……没……办法……要是……怪兽……再来……挡不住……挡不住……”也许是看到了“张佳亮”真快撑不住了,老板不耐烦地叫过来身边一个人:“把咱们带的药拿来,给他治治伤,完事了再给他点儿吃的。”他还特意叮嘱,“吃的东西不用给太多,咱们也没多少了。就按照日常供给量的一半给他得了,只要让他死不了就行!”“是。”那人又招呼了一个人,架着“张佳亮”离开了。
  一个脸色很白的高个子男人走到老板身边说:“老板,接下来怎么办?佛经的下落有了,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拿到呀。只要那个怪兽还在,有张佳亮也没什么用。依我看,不如把他杀了!”谁知老板一笑说:“你懂什么!咱们遇到怪兽的时候,除了两把大片刀,什么都没有;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拍了拍手里的枪,接着说,“至于张佳亮嘛,我倒是真不想让他活着走出沙漠……”听到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紧:好歹毒啊!
  老板接着说:“不过咱们这会儿都没见到佛经呢,要是其中有什么机关陷阱的话,也可以让他先去试试。等我们拿到佛经后……”他举起了手中的MP40,瞄着“张佳亮”刚来离开的道路抖动着,嘴里不断地喊,“哒哒哒哒……”正当我看得出神的时候,冷不防背后突然有一把手抓住了我的衣领,一下子把我提了起来:“好小子,你敢偷听!”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正有两个人抓住了我。其中一个还向里面的人喊:“老板,老板,我们抓住了一个奸细!”偷听得入了神,竟然忘记了防范。我现在势单力孤,何况对方还有武器,只得由他们像提小鸡子似的将我拽了进去。跟他们下了楼,我终于和这个老板面对面了。老板看了看我,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什么人?”我下巴一扬:“你又是什么人?”没想到我的话音刚落,腹部就挨上了一记重拳,这一拳劲道十足,我向后飞去,跪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喘上气来,只是痛苦地咳个不停。
  老板得意地笑了两声,踱着步子站到了我的面前,穿着防蛇靴的脚抬起了我的下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第九章 离间计
  轻微抵抗后,我也被擒。和孙源龙关在了一处,但是却巧妙地套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有机会脱身,我不得不使出了离间计。朱逸章果然中招,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我心中窃喜。朱逸章怒火中烧,亲手杀了自己的军师李錾。然后想利用我找出国宝所在,为了脱身,我讲出了武当派也觊觎此宝的事情,盼着他们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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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近乎羞辱般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我,我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我是你爷爷!”旁边的人又打出一拳,这次我有了防备,就地一滚躲开了他这一拳。此时又有一个人从身后袭来,冲着我的后背踢出一脚。突然,我想起了梁师傅的徒弟曾打出的那一招。我转身抱住他的脚腕,身子一曲,肩膀扛住他的裆部,然后使劲一推。这个人便飞了出去,仰面跌倒在地。另一人见同伴吃了亏,跑过来直接一脚直踹我面门,我半蹲下去,一记扫堂腿扫过去,直接将他站立的一只脚扫倒,他马上倒在了地上。但是两个人受伤都不重,又都很快站了起来。我心中默念三光和崔力升等人的名字,心想他们两人但凡有一个人在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一人从我左面快速挥拳,我不得不伸手去挡,另一人趁我不备,直接飞起一脚将我踢翻在地。我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起来了。
  这一脚踢在了我腰间,让我浑身没有了任何力气。
  老板轻笑了两声,竟然还拍了两下手:“好,身手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我揉着腹部咳嗽了两声,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尽管失忆了,可是我本人是张佳亮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这个时候我不能说出来,被他们发觉,那么躺在地上的随时可能是我。倒不如让冒充我的那个人继续下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我装出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别……别打了……别打了,我叫张强。”情急之下,我不得不瞎编一个名字来唬他们。
  老板摘下了眼镜擦了擦,然后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了下来……”老板重新戴上眼镜:“你不是本地人?”“不是。”“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到了沙漠?”我一愣,完了,这个问题我可怎么回答。猛然间,我灵机一动,一个人进沙漠无异于寻死,这个老板显然是要套我的话,我忽然想起了曹教授的科考队,于是说道:“我是敦煌科考队的成员,直接由曹教授带领,是我和大部队走散了……”听了我的话,一个白脸的人凑近了老板:“老板,就是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曹贤,这个小伙子应该是他的人。”老板不动声色地问:“这么说你们也是冲着敦煌佛经来的了?”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是他的话提点了我,看来这伙人果然是冲着国宝来的。我点了点头。白脸的人阴阳怪气地问道:“可是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曹贤还没有进入新疆境内呢。”这个我早已想好了:“我们是先遣队的,负责打前站。”白脸的人听后,冲老板点了点头。老板会意地说:“好,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敦煌佛经来的,那么就是敌人喽。”他又冲两个手下说,“你们两个看着办吧!”两个人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往外拖,我顿时万念俱灰,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掉进这里,居然会是羊入虎口。
  “等一下!”白脸的人叫了一声,只听他对老板说道,“这个人既然是科考队的,应该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何况寻宝的时候也需要他的专业知识帮助我们,我觉得留他一条命兴许还有用。”老板看看了他,又看了看我,对拖着我的两个人说:“去,把他和张佳亮关在一起,记得把他身上所有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都收过来。”“是!”我先是被搜了身,手机等通信工具都被没收,然后又被这两个人带到了临近的一个小房间,同样是钢铁门,门上有一个巨大的阀门——这样的门在里面是没办法打开的。一个人抓紧我,另一人上前扭转阀门,门打开了。两人伸手一拉一推,我踉踉跄跄地走进小房间,跌倒在地。两人“咚”的一声关上门,接着就听见了“哗啦啦”的阀门转动的声音。
  我这才有机会看清这个小房间的格局,房间非常小,约莫也就10平米左右。正对门的墙壁上有一个两手掌宽大小的气窗,此外再无其他。一个人坐在地上,曲起膝盖,双臂相叠放在膝盖上,将头埋在了里面。这个人应该就是冒充我的人了吧。我坐到了另一边,叹了一口气,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包烟,点着后吸了一口。
  大概是闻到了烟草味,那人抬起头来:“兄弟,还有烟吗?”我一看他的容貌,手里的烟险些掉在地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冒充我的孙源龙!我早已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若不是三光等人提议用他作“避雷针”,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孙源龙呀孙源龙,没想到我们今日竟会在这里相见,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呀!可是转念一想:不行,现在绝不能冲动,万一被这伙人识破我的身份,那我的处境要更危险。既然孙源龙这么爱冒充我,索性就让他冒充下去,继续做好“避雷针”的工作。我爱答不理,懒懒地说了一句:“没了!”烟当然有,我这种资深烟民怎么可能断烟呢,只不过我不想给他而已。
  孙源龙谄笑着坐到了我身边:“大哥,行行好,兄弟我憋了好久了,给口烟抽吧!”我实在对他这种小人模样鄙夷,于是狠狠地吸了一口,剩下了一个短短的烟蒂给了他。孙源龙千恩万谢地接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住烟嘴,极为享受地吸了两口,闭目靠在墙上,脸上浮着笑意。不过两口后烟就烧尽了,直到烧到了烟嘴孙源龙才不舍地扔掉了烟蒂,最后他对我说:“大哥,谢谢你了,我叫张佳亮。”说着还伸出了一只手。
  当他说出他叫张佳亮的时候,我心里阵阵作呕。我不想跟他握手,于是伸出了一根小拇指开始挖鼻屎。
  孙源龙立时变得十分尴尬,他收回手去问:“大哥怎么称呼?”“张强!”我挖出了好大一块鼻屎在墙上蹭来蹭去。“哎呀,原来咱们是一家人呀!”孙源龙夸张地说。
  我瞪着他:“谁跟你是一家人,你是你,我是我!”也许是我一上来就极不合作的态度让孙源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我一副凶相,也不敢说什么,于是净拣些好话来说:“大哥,您别这么说。您平时不看新闻吧?”我知道他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冷冷地抛出两个字:“不看。”“我说呢,你要看新闻的话不可能不知道我。当初轰动全国的国宝盗案、国宝奇案,那全都是我立下的功劳,是我深入虎穴和歹徒英勇搏斗,最后找到国宝捐给国家的!”我就纳闷儿了,看着孙源龙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他怎么就不脸红呢?我打了一个呵欠:“这么说你很厉害了?”“当然了!”他扬扬得意。“那怎么还被他们抓来了?”“啊?唉,这群犊子,给我下好了套让我往里钻!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大哥,我还是跟你讲一讲我当初的英勇事迹吧!”接着,他就开始讲起了两次案子中他所谓的经历。所讲述的内容和我们当初的真实经历相去甚远,我听得是昏昏欲睡。
  看着他口沫横飞,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只好打断了他:“停!你干脆说一说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吧?”孙源龙愣了一下,然后叹道:“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呀!从出名之后,我每天的应酬就多了,经常在酒桌上转。应该是在半个月前吧,我在北京接到了他们的电话。说想请我去做一个演讲,又说饭局的时候相谈。于是我就去了。
  谁知道,他们竟然在酒里下了药,旁边的小姐一个劲儿地劝酒……”说到这里,孙源龙突然意识到失语了,见我一副强压怒火的样子,他笑了笑说,“我这人哪里都好,就有一个弱点,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躺在了地上,头枕着双手:“接着说。”“哎,结果多喝了两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来这里的车上了。他们开着吉普越野,我根本没机会逃,撒泡尿都有人跟着。”“他们抓你是想让你找敦煌佛经吧?”“对对对,大哥,您怎么知道的?”我不理他的话茬:“接着说你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敦煌佛经,怎么找啊!还好这个老板身上有几张图,上面有些标记。我们就找了几个向导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没挖两下,突然起了大风。
  我们开始以为是沙尘暴呢,没想到是一只怪兽!”我一个激灵,嗯,应该是才旦所说的荼毒了,回过神来又对他说:“说下去。”“那怪兽体型也就是一只豹子大小,可是速度很快,而且嘴里、鼻子里都能喷出一阵黄烟。黄烟卷着沙子,最后形成了沙尘暴。刮出的沙尘暴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只要卷过人的身子,瞬间就将皮肉全部割开了,最后人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白骨。”“怪兽这么厉害,你是怎么躲过去的?”“我们来的时候带着几个大的铁皮桶,里面储备着水。关键时刻,我们都跳进了铁皮桶里,风沙过去了我们才敢出来。”听完了孙源龙所讲的,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三光他们十四个人还在外面,万一遇上荼毒,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现在被囚禁在这里,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问孙源龙:“外面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孙源龙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黄牙:“朱逸章,听说还是官宦之后,他老爹在某市是一把手。那个白脸的叫李錾,是他的军师。两个人看似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其实朱逸章很看不上李錾,姓朱的一直都想独吞国宝!”照这么大的排场来看,朱逸章绝不是普通人,呼来喝去的。可是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官二代,有权有势,有这么多人供他驱使,再加上一个诡计多端的李錾,只怕从这里逃出是很难的了。但是两个人心生嫌隙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孙源龙凑过来问:“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咱们逃出去吗?”我故意懒洋洋地说了一句:“逃出去四周围也全是沙漠,跑不了多远就玩儿完了,还是踏踏实实在这里待着吧,最起码能保住小命!”“哎呦喂,这话您可说错啦。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人,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巴不得早一点儿离开这里。”我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用以搪塞孙源龙。但我哪里还有睡意?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慢说是人了,恐怕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从整个建筑的造型看,这里是当初纳粹党卫军的一个基地,道路四通八达,很容易迷路,搞不好还有暗道机关之类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个险不值得冒。另外,我也担心三光他们。才旦和孙源龙的话如出一辙,荼毒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我只盼望着三光等人能早点儿离开这个地方,没必要为了找我而长时间滞留此地。如果和荼毒相遇,他们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孙源龙见我闭上了眼,鼾声四起,自知找了个没趣,于是也靠着墙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外想起了“哒哒哒”的皮鞋声,接着就听见门被打开了。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站在门口说:“喂,别睡了,都起来,老板要见你们!”我站起来,走了出去。孙源龙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伸了个懒腰。那个人很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他妈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这一推,孙源龙一个趔趄脑袋撞上了墙,“啊”地痛叫一声,然后揉着头,看着那个人敢怒不敢言。“快走!”那人呼喝。
  我们两人被带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地方,朱逸章正和李錾等人围在一张会议桌前商量着什么。李錾尖声细嗓地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遇上怪物的时候,咱们折了不少人,现在人手不够。”朱逸章双手拄着会议桌,频频点头:“嗯,这已经是最快最保险的办法了。好吧,就照你说的办!最重要的是快,我刚收到消息,褚帅已经带着人赶来了。”“老板,人带来了。”朱逸章和李錾等人这才抬头转过身来看着我们两个,朱逸章说:“哎呦,两位张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里已经过了一整夜了。朱逸章又接着说,“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能帮助我找到敦煌佛经,我一定重重有赏,包你们下半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孙源龙大概是撞昏了头,揉着脑袋嘟囔着:“怎么找呀,现在咱们手里就一张破图,还不清楚……”还没等他说完,带我们来这里的那个人直接一脚踹翻了他:“少他妈废话!”我看着眼前的情景,立马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多了解对手的机会,也好趁机挑拨他们的关系,于是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说道:“别打我,别打我,我……我……我全说。目前我只知道佛经散落在了新疆和青海,但真正的藏宝地点只有曹教授一个人知道,我不过是他的马前卒而已。”一听我这么说,李錾狞笑着“哼”了一声,对朱逸章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褚帅这个人狡猾得很,肯定让曹贤守口如瓶的。
  他这个人是要‘驱狼逐虎’,让咱们和曹贤争得头破血流,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朱逸章破口大骂:“去他妈的,有我在,褚帅就别想得逞!”他看着我问,“你还知道什么?”我见他们中计了,原来背后要挟曹教授的是一个叫褚帅的人,从他们的神情来看,这个褚帅也不是什么善类,眼下我必须使一招“反客为主”,让这些人自相残杀,于是我又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次来新疆之前,曹教授已经再三叮嘱我说,让我们一定要小心,因为有一个叫朱逸章的人已经率先到达了这里,说他也是奔着敦煌佛经来的。”果然,朱逸章眉毛挑了起来,他看看李錾,很是吃惊。李錾冷冷地望着我说:“你不是瞎说的吧?”“没有没有,我已经被你们打怕了,怎么可能骗你们呢?”“那你接着说。”“曹教授说,万一我不幸被朱逸章抓住了也不用担心,因为朱逸章身边有他安排的一个卧底,可以保证我的安全……”朱逸章终于按捺不住了,吼道:“那人是谁?”“我不知道呀,曹教授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只说那个人是朱逸章身边的人。”
  朱逸章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看着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朱逸章!”“啊!”我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那个人是谁?”朱逸章一双眼睛像一把利剑似的盯着我,恨不能喷出火来。“我知道了!”李錾“噔噔噔”几步下了台阶,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好小子,好一招离间计呀!”他转而对朱逸章说,“你别听他胡说,咱们身边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有奸细也都死绝了。而且这小子刚才和张佳亮关在了一起,他一定是从那里听说了你的名字,特意编出来骗咱们的。”朱逸章转过脸去看着李錾,笑道:“是吗,咱们身边没有奸细?”“绝对没有!”李錾信誓旦旦地说。“那褚帅怎么知道有人先一步到达了沙漠,而且就是我呢?”“这……”李錾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哼!一定是褚帅安插了眼线在我身边,所以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知道了曹贤要派人来新疆的事情,就借曹贤的口告诉科考队员提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