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咽了一口吐沫,跟宛儿说:“吓我一跳不要紧,刚才我差点儿给你从车里踹出去。大晚上的俩眼珠子冒白光,这还是人么?”
宛儿瞪了我一眼,跟我说:“你现在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原来的你给我的感觉就跟这个差不多,我感觉你都不是你了。但是我依然爱你。”
宛儿最后一句话又触动了我敏感的小心脏,握紧宛儿的手跟她说:“谢谢你,刚才我就是冷不丁不习惯,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对了,刚才你说的戾气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没看出来?”
宛儿听我这么一问,用手一直窗外,跟我说:“你能看见那片红sè的星星吗?”
我点点头,答道:“能啊,怎么了?”
“那片红sè的星星为啥是红sè?”宛儿的语气有些颤抖的跟我说:“我的眼睛变成刚才那样之后,我看到的东西就不再那么具体,有点儿像加工过了似的,就好像那片红sè的星星,我如果正常去看,就是星星变成了红sè,可我的眼睛变成刚才那样去看,我看到的是一个血池,上面蒸腾着不甘的戾气,好像在等待什么。联想起你刚才说的,天象变,则有大祸乱。我就有些害怕,这算不算天象变?”
我听宛儿一说,心里也跟翻了个个儿似的,本来我的意思就是连扯淡带山呼的让宛儿放轻松,不要总把神经绷得太紧,怕她受不了那个节奏,可我没想到,我那么信口胡诌,反而让宛儿心里对这件事儿具象化了。。)
第一五〇章 繁华落寞
她心里现在琢磨的不是熬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反而是把过程给抓住了。我在心里无奈感慨的同时,也把我刚才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宛儿:“刚才你掐我的时候,我也瞅了外面一眼,我跟你看到的不是那么相同,你用肉眼去看啊……”
我用手指着那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跟宛儿说:“这几颗星星连成线,下面的像不像一个大木槽?”
宛儿果然没能联想出来我所说的东西,脑袋歪了歪,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上面的跟下面的虽然没对上,但是上面的那几颗星星你再连一下,像不像是一块中间隆起的木板被推到一边了?”
宛儿这回很快的点点头,跟我说:“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看明白了。那要是这么看的话,那些红色的星星全部都被装在了这个大木槽里面,好像……一口盛满了鲜血的棺材被人推开了棺材板,血腥气正在四溢?!”
我非常佩服宛儿的想象力,点点头,跟宛儿说:“再结合你刚才说的血池,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开始还没看明白为啥红色星星都在那几颗最亮的星星的内侧闪烁,我本来以为那些红色星星是棺材外面的漆呢。”
宛儿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答案,跟我说:“绝对不是红漆,那些红色星星身上带着的血腥气太重了,不屈的气息太浓厚,就那片星空里面的戾气最重……”
我听着宛儿的话,盯着天上的红色星星,一颗心越来越沉,因为我想起了几年前那次震惊世界的大天灾之后,连续出现的血月。若是没有冲天的怨气,是不会出现这种异象的,再看一眼那片红光的方向,赫然就是——我要回去的地方!
我跟宛儿心事重重的坐在车里,最后的一段路我俩基本没怎么说话。心里都对忽然发现的异象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到底是已经发生的,还是还没有发生的。
不管是发没发生,那这个天象出现的位置就有点让我心里不舒服了,因为赫然是我们那个小城的上空。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当我跟宛儿是精神病。我俩说着玄之又玄的事儿,他就当没听见,我俩下车付钱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特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面满是看精神病的神态。
差评!你管我精神病还是老疯子呢?我又没少给你钱,真是的。
宛儿下车之后还想抬头寻找那片星空。只可惜,城镇的亮化做的太到位了,想看星星,那是不可能的。
我带着宛儿回家,一路上很安静,原本那些胡黄探马都消失不见,我家附近难得的出现了清静。
我家里的灯没有亮。但是客厅却忽明忽暗,应该是我妈在看电视。
我在楼下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虽然已经到了楼下,我也不想太突然的回家,如果是平时我突然回家,那可能算作是惊喜,可现在不一样,如果真如同洪月蛟所说,他们以为是香灰引燃了堂单的话,本来他们就有愧疚之意。我再突然回家,只会给他们带来惊吓。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我妈的声音有些疲惫,一听是我,我妈立刻有些紧张起来。
我语气温和的跟我妈说我已经知道了。那跟香灰没有关系,也不是疏于照看,是天意如此。
我妈担心的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
我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啥事儿没有,我现在就在楼下,一会儿就上去了。
这样一说,我妈果然对我突然回家这件事儿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情绪很平稳的让我上楼的时候买点儿鸡蛋,要给我跟宛儿煮面,打荷包蛋吃。
上车饺子下车面,我妈的面一直做的很好。
宛儿拎着鸡蛋跟我上了楼,一开门,我发现我妈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听见门口的动静,我妈特意出来跟宛儿打了个招呼,宛儿赶忙换衣服,洗干净手,去厨房帮我妈做饭。
其实根本用不着她,她在家的时候也是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但是宛儿就是不好意思看着我妈在厨房忙活,那样她坐不住,哪怕是打打下手,或者陪我妈聊天都行,人必须是在劳动第一线,等她还做不到。
我没理她们,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直接去客厅查看了一下曾经的红黄宝案上面的堂单,并没有完全毁掉,只是下半部分被烧没了,上面的还有,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凝神看去,堂营里面一片破败,果真如同走水了一样,到处是残破的椽子和破碎的青瓦,满目萧条。
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繁华如同昙花一现,说没就没了,我都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怪不得别人,不稳的因素早早种下了,一切都是因果使然。徒劳攀援,最终只能是这样。
我轻轻的将堂单接下来,卷起,找一个塑料袋装好,把供桌上面的供品都收好,香炉碗也都收了起来,所有的香灰都装好,一切跟他们有关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沓裁好的黄纸,和好朱砂,最后一次写符。
憋着一口气,写下四张召请黄巾力士的符箓,贴在供桌的四条腿上。很多没有登上堂单的小仙,都在堂单下面修行。
堂单下面就是这张红黄宝案,他们也就是在这里修行,四位黄巾力士助我一臂之力,我右手撮成剑指,轻轻一指,四位黄巾力士好像抬着一顶巨大的花轿一般,里面坐着的都是那些曾经在这里修行的小仙们。抬着就往天上走,我并没有给他们引路,黄巾力士也不可能真的给他们抬到天宫里面,到时候罡风一吹,花轿一散,各奔东西,有名山有灵水,哪里钟灵毓秀哪里修行去吧。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用黄布袋封好,明天一早,晨鸡报晓的时候送去寺院的护法堂里面,再另结有缘人吧。
忙完这一切,我妈正好也把面做好了端了出来,宛儿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对于收拾干净利索的供桌什么的,也没多说话。
我妈却颇感意外,我笑着跟我妈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并没有实话实说,只是胡乱编造了一个她能接受的理由,如果跟她实话实说,恐怕她会接受不了,进而以为我是个精神病,再给我送到疯人院,我再想越狱可就难了,那时候只能求助丰屹过来接应我了。
我妈听了我的话,知道我要与他们一刀两断,想了一下,跟我说:“如果能彻底断干净也好……”
“放心!”我信心十足的跟我妈说:“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一切都成为过去。我现在就是我,那些事情就当做是一场梦,已经梦醒了。”
我妈点点头,跟我说:“快吃吧,一会儿面凉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但是我还是强吃了一大碗,不为别的,就为两年来一直替**心忙白了双鬓的老妈能高兴一点儿,我吃撑了不要紧,运动一下就消化了,能换她展颜一笑,这比什么都强。
我跟宛儿吃面的当口,我妈又去收拾我的卧室,虽然我一直都没在家住,但是我的房间还是每天重点打扫的对象,永远一尘不染。即便是这样,我妈也怕我们认为床上有灰尘,特意换了干净被罩和床单。
出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吃完了,她又赶忙收拾桌子,宛儿伸手去接,被我妈一把拦下,让我俩早点休息。
这才是亲妈,婆婆和丈母娘的区别就在这里。一个是想方设法的创造条件,一个是想方设法的破坏机会。
宛儿还是坚持帮我妈收拾干净了桌子,乐得我妈合不拢嘴,直夸这个儿媳妇好,顺便敦促我俩麻溜结婚,真不知道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