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围着铜棺转圈,用手电仔细照着,铜棺表面雕刻了许多花纹,刻得很浅,看不清具体纹理。在棺盖和棺身结合部还夹了很多张黄色或是蓝色的符咒,解铃随手扯下一张,递给墓坑外面的我们看。
二龙翻了翻,疑惑道:“这不是传统的符咒,我不认识。”
“南华,你怎么看?”解铃问。
解南华翻来覆去看,也疑惑摇摇头:“确实不认识,从笔画来看,不太像中原的东西。”
解铃点头:“这不是符咒,是来自东南亚类似密宗的图腾。”
解南华疑问:“东南亚的?最近市里确实有一批泰国人闹的很凶。”
“和他们没有关系,”解铃说:“吴王氏死了几十年。我纳闷的是,那时的中国还是改革开放初期,刚刚脱离红色年代,怎么可能有人会用这样的手段布葬呢?用铜棺落阴穴,且不说别的东西,光是炼制这么一口铜棺所调配的资源在那个年代是无法想象的。”
二龙道:“会不会是这样,这口铜棺其实早就有了,并不是当时炼制的。”
“有可能。”解铃沉思:“什么人会藏着这么一口铜棺,躲过那十年的纷乱和抄家?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此人的能量不可小视。”
解铃让二龙把铲子递给他。他先把符咒都清理掉,落了一地,然后拿着铲子头对着棺盖和棺身的缝隙插进去,一边插一边往外撬。他围着棺材走了一圈。铲子在缝隙中不停地撬动,好似开罐头一般。
二龙忽然惊叫:“师父,好重的尸臭。”
他一说完,我们情不自禁提鼻子闻,空气中确实有一股很难形容的腥味。不过很淡,并不臭,不知道他是怎么闻的。
解铃道:“里面的吴王氏很可能已经变成了荫尸,大家小心些。”
“什么叫荫尸?”我问。
黑哥说:“这个东西我听过,好像是葬后不腐的尸体。据说荫尸极为邪门。如果成了气候对家族不利。”
解铃点点头:“难怪吴姓一族,落魄凋敝,吴美宣孤零零一个人,全都因为荫尸承占家族人丁生气所致。”
“里面如果真有荫尸,怎么处理?”我问。
“三种方法,”解南华说:“迁坟、火化、重新作法加持,让尸体正常腐烂掉。”
解铃说:“迁坟是不可能的,咱们只能采取后面两种方法,实在不行,就把尸体运送到火葬场。一把火烧了。黑哥,到时候靠你了。”
黑哥有点为难:“火葬场火化需要看死亡证明的,吴王氏无声无息死了这么多年,恐怕很难有证件。”
“你是殡葬行业的大拿,连这个面子都没有?”二龙诧异地问。
黑哥脸色微微涨红:“什么事也得讲规矩不是。”
解铃道:“这样吧,我和殡仪馆的王馆长还有些交情,到时候看看再说。总而言之,这具尸体不能留,现在已经有了尸变之相,留之祸害无穷。”
他让解南华、二龙还有黑哥跳进墓穴。他们四个人各抬着铜棺一角,一起用力往上抬。
铜棺的棺盖相当沉,这四个人都不是凡人,一起用力,力量很大。可棺盖嘎吱嘎吱响。就是难以挪动半分,我和几个小弟站在坑外,手里捏了把汗,聚精会神看着。
棺材盖像是牢牢焊死在棺身上,他们正待加力。突然山下传来一声暴喝:“干什么的?!偷坟掘墓跑到这里来了!”
这一嗓子,把几个人力气都喊没了。
顺着土坡上来四个人,前面是三个警察,后面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我一看就炸了。正是逃走的三儿。
三儿躲在警察后面,说:“警察同志,就是这些人在偷坟掘墓,他们都是盗墓贼,触犯了法律,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黑哥当时就怒了,从墓坑里爬出来:“我草你姥姥的,胡说八道,真正的盗墓贼是你。”
“都住手!”为首的警察大喊一声:“所有人呆在原处不能动!”他转过头对另一个警察说:“小李,马上通知局里。抓到盗墓贼现形,咱们破了大案。”
黑哥的几个小弟都害怕了,上前辩解:“警察同志,你们都误会了,这个墓穴里下葬的尸体已经尸变。我们在为民除害。”
为首的警察居然作势摸配枪:“都回去!呆在原处!别惹自己不自在。”
这时,天色暗下来,下午两三点钟,天空飘着浓浓的乌云,太阳也躲在后面不见。山上光线非常差。阴风骤起,树叶子哗啦哗啦响动。
我们所在的山坡不但越来越昏暗,而且渐起薄雾,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大家都体会到一种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气象,谁也没说话,周围一片死寂。
解铃掏出罗盘看了看,指针转个不停。解南华面色凝重,轻轻说:“坏了,荫尸为恶性八煞,天象有变……”
二龙道:“这是尸变的征兆。”
他话音刚落,铜棺的棺盖突然传出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尖尖的手指甲划着盖子。
几个小弟都害怕了,苦着脸哀求:“警察同志,真的要有麻烦了。你自己过来听。”
警察和三儿站在远处,盯着我们,能看出他们也很紧张。这几个警察摸着腰里的配枪,情绪相当不稳定,形势一触即发。
解铃从坑里爬出来。警察拿出枪指着他:“你干什么?退回去!”
解铃张开双手,示意什么东西都没拿:“警察同志,你别紧张。我们挖开的墓穴暴露在外不好看,对死者也是不敬,我们把土填回去,重新掩埋,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警察瞪着眼珠说:“想毁灭罪证?你们老老实实呆着,一会儿刑警队来了,自然会处理现场。你们谁也跑不了。”
三儿藏在警察身后,不断阴笑。
二龙和解南华不顾警察的警告,慢腾腾从墓坑里爬出来。警察嗓子都喊哑了,可这两个人置若罔闻。
警察焦急地看表,喃喃说:“怎么还不到。”
“二龙,怎么办?”解南华问二龙。
二龙看着警察。低声笑:“还能怎么办,两个字,袭警。”
解南华也笑了:“你小子,行,这两年成熟多了。”
二龙张开双臂,对着警察高喊:“警察同志,我的包在你脚下,我的电话在里面,打个电话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