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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你真的当了帝王之后,”刘振江说:“就会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孤家寡人。我发现执念只能影响其他人,但不能凭空造人,我不可能凭空造出我的女儿。虽然我能让一大群小女孩认我做爸爸,可我不喜欢那样,我只是让她们当我是爸爸,而不是她们发自内心的爱我。亲情,”他顿了顿:“是勉强不来的。”
  “那你为什么又安排自己被打死?”
  “反正我也死不了。”刘振江呵呵笑:“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当皇帝其实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演戏,演给子民看演给臣子看演给敌人看。我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从执着起,是我安排的,是我幻想的,但我还是沉迷在其中。看着周爱国跪地乞怜,我就过瘾,我就高兴,每天我都要让他死一次。”
  “那是真的周爱国本人?”我问。
  “呵呵,当然不是。”刘振江说:“我抓了一大批特别像周爱国的年轻人。把他们关进监狱,每天用不同的手法杀死一个,杀完为止,我就过瘾了。”
  我心下愕然,说不出的滋味哽在喉头,吐不出去。
  “你既然来到这里,就是大机缘,我来教你。”刘振江拉着我的手站在窗前,他推开窗户。
  我和他暴露在外面,街上是浩荡的人群,红旗漫卷,花瓣纷飞,所有人一起高喊万岁。
  刘振江伸出手,轻轻挥了挥,下面的人流浪潮更盛。呼啦啦全往我们这边涌。
  “拿出你的执念,对着下面人想,他们就能膜拜你。”刘振江拍着我的肩。
  “我不想别人膜拜我。”我说。
  刘振江笑:“你是一个男人,你心里就没有帝王梦?”
  “当然有梦,但也仅仅是梦。”我说:“我只想做我自己。要控制自己的执念,而不是让它驾驭了你。”
  “呵呵,”刘振江笑:“你真是说的简单又俏皮,你经历过好友死亡吗?你经历过家人惨死吗?你经历过你本来是天之骄子却成为臭狗屎的感觉吗?你一个毛孩子,毛还没长全,才经历多少事,就敢妄称执念。等你五十岁的时候再过来跟我卖嘴皮子吧。”
  “我想知道一件事,”我没在这个问题上和他打转转,和三观不同的人辩论,只能越辩越乱。
  “什么事?”他说。
  “一个世界里可不可以有两个帝王?”我说。
  刘振江眯着眼看我,眼部的阴影更深,显得极是阴森:“你什么意思?”
  “如果咱们同时生出执念,同时来控制这些人,”我指了指下面:“他们听谁的?”
  刘振江本来严肃的表情,忽而一笑,他拍拍我:“小伙子,那的看咱们谁对江山的执念更强!你比不过我的。”
  “我是比不过你,因为我志不在此。”我说。
  “那你志在哪里?”他看我。
  我看向窗户外面,那浪潮一般的人海:“我要找到另一个我,然后消灭它。”


第三百二十章 青花笔锋浓转淡
  刘振江没有细问其中缘由,只是说道:“我怎么才能帮你?”
  我说:“让我离开这。”
  “离开这里?你要回去?”刘振江笑:“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你已经死了,死人的魂灵才会来到这里。只听说人能死的,没听说死而复生的。”
  “我的意思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离开你的地盘。”我艰难的措辞。
  现在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是刘振江执念所演化的,其中玄妙虽不可解,隐隐约约却能勘透一些。我不是要离开颠倒世界,而是要到刘振江的执念之外。
  鬼眼精灵是不可能在这里的,他和我一样,不可能受刘振江的执念摆布,也不可能混迹在疯狂的人群里,他有自己的目的。
  刘振江看我:“好吧。我知道有个出口,不过那是明令禁止谁也不准出去的,连我都不敢进去,因为我知道进了那里。我就失去了对世界的控制。或许,那个地方就是你要找的。跟我走吧。”
  我们从他家出来,一路下行,从九楼来到三楼。我愕然,指着三楼说不出话。
  我已经糊涂了,这里的三楼和当初我们找到,是不是同一个房间?此刻,三楼大门上贴着封条,上面挂着牌子“禁止入内”。牌子上的字艳红艳红,非常刺眼。
  大门口还有士兵把守,端着枪。
  刘振江从兜里掏出包烟,抽出一根扔给我,我和他站在走廊里开着窗抽。刘振江沉默了一下说:“这个房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进去过?”
  “为什么?”我问。
  刘振江道:“很可能房间里藏着关于整个世界的秘密,我还不想触摸到。我不想探究世界的本源,只想享受现在的一切。”
  “你觉得,”我顿了顿:“当皇帝有意思吗?”
  刘振江笑了:“等我当腻了再说吧。你去吧,以后就算知道世界的本质。也不要告诉我,我不感兴趣。”他喷出一口烟雾,把脸深深埋在其中。
  我们抽完烟,他和士兵打了招呼,士兵撕开封条,把门开启了一道缝隙。
  我和刘振江珍重道别。我对这个人并没有恶感,他没有什么大才能,也没什么大罪恶,只是生活中最常见的那一种稍微聪明的人,恰逢时会遇到了那段历史,遇到了种种不平,他在这个世界里释放自己的情绪和执念,虽然残酷,却也无可厚非。
  就当是他做了一场逼真的梦吧。
  我看着这扇门,鼓足勇气,拉开门走了进去,大门随即在身后关闭。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对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我心里一惊,忽然想起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大石头,我缓缓举起手,那团人影也举起手。我迈一步,他也向我迈近一步。
  我走到近前,看到这果然是一块大石头,光滑无比,和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我又回来了?前面有扇门,轻轻推开,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古香古色至极,摆着红木桌椅。窗有窗棂,纸糊的窗纸,氤氲阳光从外面透窗而进,不刺眼也不热,柔和得像是母亲的手。
  最显眼的是靠着窗户,放着一张大理石的案面,一角垒放着各种名人贴,旁边是文房四宝,各色笔筒,里面插着如树林一般大小不一的毛笔,案子上铺着巨大的白色宣纸,我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案前作画。
  这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民国时书香门第小姐的衣服,粉红绸缎袖筒露出白藕一般的手臂,提着毛笔正在细细绘花。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糟老头子,看岁数怎么也得六七十,一把胡子也不嫌难看,正从后面紧紧挤着小姐。手从后面环过来,盖在小姐拿笔的嫩手上,两人正在聚集会神一起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