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大概能判断出来,这道士应该是好人。他看我没动,疑惑道:“怎么了?”
“道长,实话跟你说吧,”我说:“我们还有几个人,已经困在山里两三天了,出不去了。”
道士迟疑一下没说话。手却没停,继续动着刀子。时间不长,从死去的皮子身体里取出一样东西。
他拿出来看看:“真是物老成精,这皮子吸取日月精华,已修出内丹。”他把这东西放进兜里:“领我去见见你们这些人。”
我来了精神:“道长,你是高人啊,你能带我们出去吧?”
道士面色凝重:“去了再说。”
我带着道士往回走,到的时候看到老黄和老森已经回来了,他们正站在树下一边等我一边唠嗑。
看我回来,老黄刚要打招呼。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又带回来一个?”
老森看到也皱眉,等看清我带来的人是道士时,两个人就像让油锅给烫了,同时倒退几步,做出防御姿态。对我吼:“你怎么把他领来了?”
我赶忙说:“这位道长是好人,刚才还救了我。”
这道士的扮相确实不太像好人,袍子不知多少年没洗了,又黑又亮。高高的发髻,下面头发散乱。面色阴晦,还背着弓箭和箭筒,其余什么都没拿,也不知在深山老林他是怎么靠什么活下来的。
“你是什么人?”老黄问。
道士淡然道:“我是能救你们的人。”
老黄突然怔住,他张开大嘴,看看我又看看老森,呼吸急促起来:“坏了,坏了。”
我疑惑:“怎么了?”
老黄着急地说:“刚才我问这个老道的问题,你们想想!这个问题!”
老黄问“你是什么人”,道士答“我是能救你们的人”。我和老森面面相觑,陡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这个模式的问题,现在又出现了。
按照先后时间来说,第一次出现是去年的老森,他在厕所听到失踪者的自问自答。第二次出现是二龙临行前在古楼问我。第三次是医生临死前被凶杀者所问。第四次是雨佳在深夜的旅店中遇鬼。第五次龙吉自称他也遇到过。
现在是第六次出现。
我,老森,雨佳,龙吉,现在又多出了老黄,我们都涉及到了这个问题。
老黄比什么都害怕,他激动而恐惧。胸口快速起伏:“我……我和你们一样了,我也要……死了。”
道士走前一步,老黄大吼:“别过来!”
老森到是镇定,对道士说:“我们见过你。”他把捡来的相机拿出来,翻到最后一张给道士看。
道士很尊重我们,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抬眼看看屏幕上的照片。
“上面的是你吗?”老森问。
道士点点头:“是我,去年的事了。”
“照片上是怎么回事?拍照者在哪里,是不是遇害了,是不是……”老森顿了顿:“你干的?”
道士摇摇头:“你们别激动,上面的人是我,眼睛发光那是闪光灯的红眼问题,和我没有关系。看问题不要看外相。”
这道士行,连拍照的红眼都知道。
“先别纠结这些小事,你们还有几个人?赶紧带我去。或许我有办法救你们。”道士说。
老森看着他,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个团队的向导,我现在无法信任你,也不可能把你领回我们的驻地。”
道士笑:“小伙子。这方圆数里唯一能扎根过夜的只有那座道观了,你们肯定住在那,不用藏着掖着。”
老森道:“道长如果你真的是诚心想帮助我们,就不要藏头露尾,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是怎么回事?”
道士点点头:“去年那两个小伙子就是不信任我。自寻了死路。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本是无根人,不想和红尘有瓜葛,救人只是出于慈悲,不想留下什么。但是信任是双方面的。我不想留下痕迹,人家也不会信任我。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吧,我姓鲍,你们管我叫老鲍就可以。”
他顿了顿:“道家协会的副会长张元天道长那是我师兄。这个身份行不行?我本是闲散人。没有任何红尘俗务,行走世间,只为了悟道解惑,顺手搭救良善。至于我的师承,你们就别打听了。”
我们面面相觑,老森试探着说:“鲍道长,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困了好几天在山里,就是出不去呢?”
老鲍道:“离境观你们去了吧?”
“我们确实在那里驻扎。”老森说。
老鲍道:“在几百年前,明朝天顺年间,出了个人物,名叫黄九婴。具体的身世你们就别打听了,只要知道此人入了道家南宗,修炼邪典,意图长生成仙,这座离境观就是他当时修仙的一处所在。”
“那块牌子。”老黄提醒老森:“写着黄真人修仙处。”
“黄真人就是黄九婴。”老森道。
老鲍道:“他在修仙的时候,在这座山里布置了一处聚灵的法阵。至于这法阵具体怎么回事,说了你们也不懂。聚灵阵虽然布在明朝,却为祸至今,道家南宗在阵法中以孩童为鼎器,造邪淫管器,谬三关为玄要,食污秽为秘宝,既伤天和又违人伦。”
我们三人听得面面相觑。
“现今留下两个祸害,一个是皮子,一个是画皮鬼。”老鲍说。
“能不能详细说说。”老森问。
“法阵要求在树林中放一百只老黄鼠狼,明朝至今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几只在林中守着道观又感日月精华,已成魅,专惑人心,然后吸人气。”他指了指相机:“拍照片的小伙子就是这么死的,我去晚了一步。”
“那画皮鬼是怎么回事?”我心惊胆战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