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坨无色泥甩在地上:“这东西只能用一次,我故意把你陷进我制造的幻境里,其目的就是逼你用出绝招,露出底牌。你现在已经无神可用,无法可凭。对不起。你输了。”
他看着我:“在我们这个游戏里,输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他说完这句话,我猛地一踢大强,大吼一声:“快跑!”
大强干别的不行。跑路比谁都机灵,撒丫子往道观大门口跑,我在后面紧紧跟随。
跑的时候回头看,老黄并没有追来,他背着手颇有兴致地看着我们。迈着四方步缓缓走着。
我和大强连滚带爬出了道观,峭壁的楼梯太陡峭,没敢跑的太快。跑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我叫住大强,我们贴着峭壁呼哧带喘,一起向身后的道观看去。
道观大门黑森森的,出现一个人影,正是老黄。此时正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看我们。
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和表情,可能感觉到这个人雷霆岳峙。带着山一般重压,隐在道观大门后面。
大强已经吓破胆了,叫了一嗓子转身继续跑。我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我们两个好不容易从峭壁台阶上下来。
此时月上中天。月光照在悬崖的离境观上,斗角房檐如同抹了一层重金属的外漆,散发着浓浓的阴森之气。
大强拉着我,颤抖着说:“怎么办?”
山是出不去了,道观也没法回去。现在连吃喝都没有。大强已经指望不上,还不如一条狗好用,只能靠自己,我想想说:“咱们去山溪。”
老森曾经带我们到一处山坳,有池塘有山溪,他告诉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处山坳的位置,日后是生命的保障。
我们现在哪也去不了,没水会活活渴死,干脆就到那地方。
大强没了主意,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我们在黑夜森林中穿梭,很快跑完二里地,来到了山坳。我和大强互相看看,他恢复了一些理智:“老菊,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我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一定能活着出去。今晚咱们就藏在这,明早喝足水饱,然后上路,往山下走。如果法阵关闭,我们就能走出去。”
“可如果法阵还开着呢?”大强问。
我气喘吁吁:“赌一把吧,总比坐以待毙强。”
我们从小路绕进山坳,这里青山绿水,小树林环绕,环境和氛围相当舒缓,我和大强都平静下来。
我们来到山溪旁,大强跪在地上,把头伸进水里使劲喝。
我理解他的用意,现在生死一线,死了那么多同伴,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们,能喝赶紧喝吧。
大强躺在岸边,全身湿漉漉,看着黑暗的天空。
我和他谁也没说话,四周沉寂。
这时山坳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老黄的声音:“我猜你们两个一定藏到这里喝水,我说的对不对?”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六十亿肉身
大强快哭了,紧紧拉着我的胳膊:“老菊,咱们怎么办?”
“镇定。”我劝他。确实是我失误了,大山被法阵封锁,唯一的补给点就是这片水池,只要老黄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们必然会现身。
我低声对大强说:“跟我来,咱们先藏起来。”
我们两个沿岸边猫着腰快速飞奔,往西面下去,这里靠近悬崖。有许多嶙峋怪石,躲在其中可以藏身。
我和大强在大石头中穿行,本来我想躲到阴影里,大强却做了个手势,指指石头上面,他的意思是爬上去。
我觉得这也是个法子,往上攀高,一是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老黄的行踪,二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找遍整个山坳也许想不到,我们就藏在他的头顶。
石头上遍布凸起,还有凹下的坑,很容易爬上去。我们两个互相扶持,彼此拉拽,登上一块悬崖的高石。大强还想继续往上爬。我抬头看看,悬崖过于陡峭,真要上去,无法腾挪躲起来也困难。
我阻止他,我们在石头上小心翼翼爬,从这块石头爬到另一块石头,爬到前面。大强正要探头出去,我一把拉住他,做了个危险的手势,指指下面。
我看到在水池旁。老黄正心安理得坐在岸边。他并没有急着找我们,而是宽衣解带,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只留下里面的内衣。
他跪在岸边,捧起水洗了把脸,然后四仰八叉躺在那里,舒畅叹气,大声说着:“你们就别躲了,能躲哪去。老菊还记得吗,你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进入幻境的,当时你还以为是黄皮子造成的,其实是我弄的。我能弄你一次,也能弄你第二次。”
他盘腿坐起来,忽然发着“唧唧”的声音,月光下草丛颤动,跑出一堆黑乎乎类似老鼠的动物。
大强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低声惊恐地说:“那……那是什么玩意。”
我聚精会神看着,示意他不要害怕。
有几十只黑老鼠一般的动物,围在老黄身边“唧唧”乱叫,有的爬过他的膝盖。有的爬上他的肩头。
老黄回应着,也唧唧叫,那些小动物蜂拥到岸边,探头进水池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喝水。
大强觉得恶心。用手捂着嘴,苦着说:“咱们喝过的水,也被这些大老鼠喝过。”
我倒觉得没什么,这样到说明了水质没有问题,动物在某些方面可比人靠谱多了。
老黄对着夜空,唧唧叫了几声,那些大老鼠不喝水了,全都抬起头来,月光下我看清了,这哪是什么老鼠,全是黄鼠狼。
黄鼠狼像是很有灵性,侧耳听着老黄叫,然后四散奔跑,窜进草丛里不见了。
老黄笑:“老菊,我找不到你,可不代表我的小宠物找不到你,这些黄皮子能够搜遍整个山坳。你们别藏了。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大强低声说:“他说可以放我们生路。”
“这种鬼话你信吗?”我反问他。
我们躲在石头上面,深夜风很大,我们两人冻得哆哆嗦嗦。老黄就坐在不远处的岸边,盘着腿垂着眼。好像进入了某种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