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阔绰舒服,这些人看到我带着黄鼠狼崽崽,只是扫了两眼,并不以为意。估计他们已经见惯了各种奇人异士。
车子飞速驶出去。我们这次目的地就是当年洪先生埋葬他母亲的铁椅山。
路程很长,要跨越省市,车上没有人交谈。我和藤善想说话,可是车里的气氛很肃穆,咳嗽一声都嫌多,我们自觉的闭上嘴。
路上走了两天,我们晚上也在车上休息,不能住店打尖。路程这么遥远,为什么不坐火车或是飞机,就因为不能暴露行踪,其他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要用身份证登记。
两天之后,我们到了铁椅山下的山村。这片大村落,鸡犬相闻,眼前是一大片土黄色的田野,里面长着庄稼。地头插着穿红衣戴草帽的稻草人。天空湛蓝,白云飘飘,远处群山连绵,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车子停在路口,难得一静把我们几个人领进村里,不远处是一栋三层别墅,大铁门开着,里面大黄狗汪汪直叫。
几个娘们正在洗菜,看我们来了招呼屋里人。里屋出来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小老头,穿着长袖T恤,下身黑色的西裤。西裤怎么看怎么别扭,裤腿高高挽起,下面穿着一双黄胶鞋。
这小老头估计是村里的实权人物,喝酒喝的肚子都起来了,像孕妇一样挺着大肚子。他过来和我们握手,难得一静很看重这个人,和他的手重重一握。我们也都和他握了,只是轮到马尾辫女孩时,女孩根本就不搭理他,用手扇着风。
老头悻悻。自我解嘲笑笑,把我们带进别墅。
刚进别墅我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风水大师陈玉珍。以前陈玉珍曾经帮王思燕的父亲找过墓穴,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老伙计名头太响,名片上的头衔挂了一大串,号称“世界风水联盟协会会长”,天知道有没有这么个机构。
这人长得特丑,黑脸膛疙瘩肉,有股子慑人的气场,他穿着一身国风长衫,手摇白纸扇,还真有点大师高人的味道。
陈玉珍正坐在大厅的桌子后面,一边斟茶一边摆龙门阵,讲的是三国故事,旁边一群人撑着下巴听着,有的听的都入迷了。
老陈有几分口才,口条真不是盖的,上至庙堂下到江湖,三教九流全都吃得开。
看到我们来了,他停下话头,纸扇一合大步流星过来握手。看到是我,愣了下,马上说道:“齐先生。”
难得一静温:“两位还是熟人?”
陈玉珍哈哈大笑:“以前见过,齐先生从事殡葬行业,也是风水大家,今日咱们算是群英会。”
难得一静皱眉,看我:“你会风水?怎么不早说?”
我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我哪懂什么风水,以前是王思燕介绍我的时候帮着抬高身份,没想到陈玉珍还当真了,不知是真傻还是抖机灵。
我赶忙说:“我不太明白,皮毛皮毛,让行家见笑。老陈才是真正的风水大师,有真功夫。”
陈玉珍腰板挺直,笑眯眯看着我。我忽然心里一凛,好你个老狐狸,他要的可能就是这个效果,用话挤兑我再让我反过来夸他。这老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
难得一静摘了手套,看看我们说:“大家基本到齐了,一起开个会吧。”
闲人赶走,众人围坐一堂。难得一静说:“咱们这次的任务是迁一座老坟,有各位高人坐堂,相信事情一定会顺利办妥。”
陈玉珍点头:“这件事手拿把掐,绝对没有问题。我查过黄历,后天早上是迁坟的良辰吉时,适宜动土。”
难得一静点点头:“好,就定在那个时候。咱们赶早不赶晚,事情办完了没麻烦,钱自然会汇到大家的账户。”
他回过头问那大肚子老头:“老程头。我让你找的村里壮劳力找到没有。”
“找了找了,你们开的价钱让这些人打破头,争着抢着来。”老程头嘿嘿笑。
“那行,选两三个诚实可靠的就行。”难得一静说。
简单商议,过程平淡如水。陈玉珍笑着说:“有我在,大家都放心吧,你们就踏踏实实过几天山里的日子,当休假了。”
难得一静道:“听闻陈大师会用易经占卦。”
陈玉珍呲牙笑:“小术而已,一般我不占,事来办事。早知吉凶未必是好事。”
“那就占一卦吧。”难得一静说。
“占一卦?行。”陈玉珍起身进里屋,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一开始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藤善低声说:“他进去占卦了,怕有外人气场的干扰。”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陈玉珍出来,脸色有些白,不过仍是哈哈笑:“吉卦吉卦,这次迁坟顺利的不得了。”
“我说陈大师,在座的都不是小孩,没必要撒谎,占出什么就说什么。”马尾辫女孩开口说话。
“还未请教你是?”陈玉珍看她。
难得一静介绍说:“这位美女叫黎礼,是南方一个大家族的后人。”难得一静介绍得虽然简单,却符合行走江湖的规矩。我们这些人都是有经历有身世的,除了组织者。互相之间谁也不认识,也没必要认识。
陈玉珍说道:“刚才我占了一卦,是二十九卦。”
“怎么讲?”黎礼问。
陈玉珍道:“此卦名为坎卦,坎水为险,乃是下下卦。”
他这一说,众人默不作声。难得一静脸色非常难看,用手指敲着桌子:“卦象怎么解?”
陈玉珍沉默一下:“卦象为八个字,危机重重,进退两难。”
难得一静笑了,我和藤善赶紧跟着笑。老外也哈哈大笑,陈玉珍淡淡笑,只有黎礼一脸严肃。
陈玉珍道:“我就是占着玩,谈不上多精通,大家该做事做事,不要被卦的名相所扰。”
晚上大家吃了顿农家饭,村里没什么夜生活,到了七八点钟外面就一团黑。老程头家里挺有实力,别墅大厅六十寸的大液晶电视放着大片,低音炮轰轰作响,外面狗汪汪叫。
程家一大群老小搬着小板凳看大片。
我和藤善受不了这种气氛,出来在小河边散步。藤善问我关于这次进山有什么想法,我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他看着映着月光的小河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当初悟真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心特别疼,呼吸困难,恐怕咱们这次山中行凶多吉少。”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
就在这时,河对岸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哀乐,大晚上让人毛骨悚然,我们一起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