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我连他儿子黎云都打不过,更别说他了。我在黎家的时候见识过此人的手段,空手抓飞刀。溜得不像话。我估计还没靠近供桌呢,就会被他的飞刀弄死。”
洪西笑了笑:“山中有虎,如何进山?”
我疑惑地看他。
他说道:“调虎离山。”
“怎么调?”我问。
洪西看着流程表说:“行走江湖的秘诀,就是不把所有的兄弟放在一起。”
我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现场除了我,你还安排了别的人?”
“这是必须的。”洪西说:“到时候会有死士配合你,震三,你记住,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很多人用性命争取到的。”他点着纸,沉吟说:“一将功成万古枯。我的死士们会以身赴死为你创造机会。”
“炮灰……”我喃喃。
“不能这么说,”洪西说:“炮灰有炮灰的价值,考虑如何让每个人都死得其所,是一个真正的主帅所要做的,这才是最大的慈悲。”
“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我抹了下脸,心跳加速,本来以为自己就是去死的。看样子,死也不是那么好死的,死之前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洪西在典礼的决策层之外,他只知道大概的流程,很多细节都没有概念,也没法太细致的告诉我怎么办,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
到了最后一天,别墅里空无一人,只有我自己。我坐在客厅里,四周寂静无声,我端着一杯酒,盯着白色的墙皮猛看,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夜幕降临,明天就是安龙大座的盛典。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明天将是我的最后一天。我看不到明天夜间升起的月亮。
洪西来了,看我在喝酒皱了皱眉,把酒杯夺下。我们两人对坐,屋里空空荡荡的。
“你应该保持绝对的清醒。”洪西说。
我们两个躺在大沙发上,我一头他一头。屋里没有开灯,黑森森一片。我们聊了很多,他讲了他的童年,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苦恼,洪西看着是富二代,大富之家吃喝不愁,他母亲过世得早,自己很早就没了妈妈,爸爸对他也不怎么太关心,大家族烂事也多,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有意保护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色。
这层保护色就是当一个纨绔子弟,掩饰锋芒。洪西知道,时机没到只能蟾伏。
他告诉我,其实他和我一样。面对繁杂的危局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成则大成,毁则大毁。只不过我的任务比较直白,而他所面对的局面更加复杂罢了。
我们不知聊到什么时候,夜幕极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猛地打个激灵坐起来,洪西已经不在了。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我深吸口气走出去。看到大厅站着一个黑衣人,这是个小伙子,他微笑着说:“请齐先生换衣服。”
他打开箱子,我看到里面的衣服,那是一套类似藏袍的黑色衣服,上面还有头罩,和松叶先生所做的未来法事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心跳加速,未来正在用坚定不移的态度昭示着自己的到来。
我把衣服换上,这身黑袍子里面有个深兜,正好可以藏匿崽崽。崽崽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唧唧叫个不停。
黑衣小伙子皱眉:“齐先生,到了现场可不能让它这么叫。”
我轻轻抚摸着崽崽,对它说:“崽崽,今天你我相伴算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缘分已尽。咱们两个再合作这最后一次,如果我死了你自己逃生去吧。”
崽崽站在我的手心里,不停挥动小爪子,小眼睛眨呀眨,不再叫了。
我把它放到里面兜里,对小伙子做个手势:“是不是该走了,头前带路。”
“稍等,还有两件东西需要和你交代。”
“讲。”我抱着肩膀。
小伙子把箱子的底层打开,从里面取出两个封口的小包,他解开其中一个,缓缓展开,里面竟然包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这是什么?”我疑惑。
他道:“这是松叶先生送过来的,他特意嘱咐此为阴阳针,用的时候把此针插于头顶百会穴,可以激发体内无穷神识。你知道百会穴在哪吗?”
我摸了摸头顶,找不到确切的地方。小伙子伸出手。在我的头顶摸了摸,然后在一处穴道上用力按按,他让我记牢位置。
我指着另一个包:“这是什么?”
小伙子打开小包,里面露出肉色的一坨东西,软软的堆积像是果冻。他把这东西抖落开。我顿时屏住呼吸。这居然是一副人皮面具,上面的眼睛和嘴巴是三个洞,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在安详的睡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味。
“戴上。”小伙子说:“现场有黎家人,可能会认出你,以防万一。”
我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轻轻贴在脸上。我拿起镜子照了照,面具戴上之后我的脸看上去像是面瘫,五官相貌确实是有了些许改变。我说:“有没有更逼真一点的,这面具谁要是有心仔细看,肯定会发现的。”
小伙子摇摇头:“没有了,这是我们能找到做工最好的面具。看出就看出来吧,你是公子送进去的人,他们就算看出来也不会过于为难。”
“如果我破坏了典礼,日后追查起来,追根溯源还是会找到洪西。”我说。
小伙子笑了:“这是一场权力的游戏,结局要么赢,要么死,没有折中的选择。你若成功,洪家便是公子的。无人再去追问其中细节。”
这小伙子不过二十来岁,小鲜肉一枚,说这话时所透出的寒意让我不寒而栗。
小伙子看着我非常严肃地说:“齐先生,今天你的一举一动关系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公子、我、你,还有很多很多人,生死存亡就在你的身上,拜托!”他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你是什么人?”我盯着他的眼睛。
“我是一个能帮你的人。”小伙子呲着白牙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我深吸口气跟在后面,我们一前一后出了别墅,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车,他做了手势示意我上车。
我穿着黑袍,戴着假脸,揣着阴阳针,最后回头看了看住了十几天的别墅。上了车。
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小伙子是司机,一言不发开着车往前走,很快混入车流。现在正是早上高峰时期,路上有些堵。看着京城里的车水马龙,我想象着车里人的悲欢离合,心内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们要到的地方是凤巢体育馆,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这是京城的标志性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