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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鄂温克人原本是个十分和善的民族,他们的民族就跟他们饲养的驯鹿一样温顺,今日如此愤怒估计也是跟白鹿王被偷有关。而马四海是憋宝的,憋宝属盗门分支,他自然脱不开干系。
中年男人怒火中烧,粗糙的大手紧握长刀,刀刃已经划破无双的脖子。若无双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这俩人还没等赶到阴风谷小命就得交代在鄂温克人手里。
关键时刻,白毛黄皮子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那男人面前抬头用那双圆滚滚的小绿豆眼死死地瞪着他看。健壮的中年男人不知这是个什么玩应,下意识地头瞅了它一眼,就这么一个对视,他只觉得这白毛小畜生的瞳孔在一点点顺时针旋转,而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看的自己头昏目眩,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人也向后仰了过去。
他的其他族人觉得有古怪,也纷纷上前看这两个闯入者到底用了什么邪术,可无疑的,看了白毛黄皮子一眼全都不自觉地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无双用匕首划开捕兽网,拽着马丫的手就想跑。
“你这小畜生,关键时刻还挺顶用,养你真实惠,啥都吃,关键是不用给你买进口狗粮,多省钱啊!”无双夸赞式地摸了摸小家伙后背那道白毛。
他俩刚想走,突然就听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敲鼓的声音,鼓点很有节奏感,时缓时快,听起来既不像流行音乐的鼓点,又不像是民族音乐的悠扬,更像是某种古老仪式上少数民族举行祭祀时敲击的诡异之音。
“不好!是鄂温克人的萨满!”
话音未落,一个手持木杖的老人从林子里一边敲击着手鼓一边扭动着肥硕的腰杆走了出来。老人也是一身兽皮装,只是腰间,腿上,胳膊上都绑着许多彩色布条,布条随着他手鼓的敲击节奏不停地甩动着。
第11章白鹿王丢失
这古怪的鼓点对无双和马丫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听着很奇怪,但白毛黄皮子再聪明也只是个畜生,萨满教的异术讲究与大自然相结合,天人合一,他们敬重世间所有生灵,同样也有办法克制所有生灵的办法。这神秘的鼓点就是他们独特的绝技之一。
白毛黄皮子眼中的媚术和瞳孔中的幻光消失了,小家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鼓点的节奏,然后突然就倒在地上痛哭地翻滚起来。
“我建议你停手,否则我这把莫辛纳甘枪立刻就能把你的脑袋炸开花!”无双的枪口对准了鄂温克老萨满的头警告着他。
“是嘛?小伙子,话不要说的太满,你们看看四周吧?”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无双和马丫隐约听到附近的草丛里传来许多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可却是从四面八方正在向他们二人靠拢过来。老人手中的鼓点没有停止,随着他的手鼓敲击和腰间彩色布条的扭动,林子里成百上千的蛇类从草丛间露出头,吐着蛇芯子向二人逼近。
“你这也太狠了?”无双以前也听姥爷说过萨满教驱兽的本领,没想到眼前这个老萨满竟然可以驱使这么多条软体动物同时向他们发起攻击。
“哥,你别怕,不要忘了,我是憋宝传人,他可驱兽,我也可以!”马丫伸手在自己腰包里也不知道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抛向空中。手中的粉末迅速包裹住了二人和白毛黄皮子。
蛇的芯子是他们传递信息和五官最敏感的地方,当这群蛇的蛇芯子接触到马丫抛洒在地上的粉末时显得焦躁不安丝毫不敢靠近。
“小姑娘,你以为会憋宝术就能为所欲为嘛?今日就算我不能耐你何,明日我们寨子里的老少也会去你们黑龙屯算账的,我劝你们赶紧把白鹿王放了!”老萨满其实也就这点本事,碰到那些妄入的外人还能对付,可遇到了憋宝客那就是萨满的克星了。
“什么白鹿王?别血口喷人?刚才我哥已经跟你们解释了,我俩只是途径此地而已,根本没看到你们的白鹿王。”马丫挺着腰杆站在无双面前,就好像自己有多大本事一样,那瘦小的身材比无双正好矮上一头,也不知道他俩是谁保护谁。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姑娘,今夜如果你们解释不清可就别怪我们鄂温克人不厚道了。我是不能把你这憋宝老客的孙女怎么样,但你们养的这个妖孽却逃不出我的手掌,最多咱们一命换一命,明日再去见马四海理论!”老萨满一口咬死了就是他俩偷了白鹿王,根本不给二人解释的机会。
若是真打起来,两方拉开距离,别管鄂温克族多少人,无双和马丫手里的火器还是可以占上风的,但凡事要讲道理,凭白被人家诬陷说什么也得洗掉不白之冤不可。再说倘若解释不清楚,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的事,可能会连累到黑龙屯的老少们。
无双庆幸此行没有带蓝彩蝶,那丫头跟马忆甜完全是两种个性,别看她古灵精怪,真要是遇到原则问题肯定不会退步,要是她在,当即就得痛下杀手惹下大祸。
“带我去见你的族长。”无双收起了枪。
马丫用凉水分别泼在被黄皮子觅晕的鄂温克人,这次鄂温克人没有动粗,只是跟在他们身后把他们压到了附近的寨子里。
九十年代兴安岭山区已不再那么原始落后,就算是鄂温克人也开始逐渐住上了砖瓦房。鄂温克人除了自己的信仰外,其他生活习惯逐渐汉化。住的房屋外部是砖瓦水泥,里边则是他们传统的柏树架子做内部支撑。
族长家的院子很宽敞,院子里左右都是畜栏,畜栏里拴着十来头驯鹿,驯鹿被驯化的时间长了,自然生活习惯也跟人类差不多,入夜后也都窝在兽栏中睡觉。可今日兽栏里的驯鹿却一个个眼睛瞪的如铜铃般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无双和马丫被一群鄂温克人压进院子时,更是显得情绪十分焦躁,来回踱步,口中闷闷发出声响。
“它们怎么了?”无双问。
“哼!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俩个贼偷了白鹿王?白鹿王是我们寨子的神兽鹿王!”中年男人推了无双一巴掌。
“喂,你最好客气点啊!”马丫不悦道。
屋里的老族长听到族人带回两个外人,在屋里喊了两句鄂温克语。中年男子放下长刀和弓箭进屋与族长短语片刻,然后走了出来。他先是按照汉人的礼仪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你们真的是马四海家人?”他问。
“骗你干嘛?我爷爷就是马四海,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你们就是不信!”马丫撅着小嘴。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我们额真有请,而且随我来吧。”
马四海的名头在兴安岭一带可不小,生活在兴安岭中的各族人民茶余饭后都会拿民国时一代枭雄吴功耀带着手下贼寇与小日本斗智斗勇的故事教育后人,自然谈论最多的就是马四海的传奇,马四海在兴安岭一代没少做善事。老爷子是热心肠,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你求到他都会风雨不误地把山间祛寒毒的草药给你送去。因此,早些年老爷子也常来这个鄂温克寨子。
“二位贵客,小儿无礼还望赎罪!”屋子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躺在炕上客套道。这男人别看身体壮实,可脸色却不太好,好似久病缠身。
他就是这个部族的首领,按照以前的规矩应该叫额真,这个中年汉子叫杜拉尔,是他的儿子。两个小时前,寨子里突然刮起一股邪风,紧接着一股恶臭弥漫开来。大风刮的这云蔽日飞沙走石,族人们纷纷躲进了屋子,可屋外却传来了白鹿王嘶吼声。
杜拉尔胆子大,拎着长刀就冲了出去,狂风之中,见一个黑影骑在白鹿王背上冲出了寨子。待风势渐弱,杜拉尔就带着寨子里的男人们去岭子里寻找白鹿王,没想到刚出寨子没多远就碰到了他们俩。
第12章病根
白鹿王是是鄂温克人的信仰,这头白鹿十分珍贵稀有,具老族长回忆,早在他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有白鹿王了。白鹿是鹿中之王,鄂温克人相信,白鹿会带给族人安定的生活,会保佑兴安岭中雨水充沛,土壤富饶,保佑他们远离疾病,远离战乱。是上天赐给鄂温克人的福星。
老族长说这几句话歇了几次,然后虚弱地粗喘着气,让儿子杜拉尔代他再度道歉。几年前寨子里曾经有过一次瘟疫,若不是马四海送来了山中的灵药,现在寨子里可能已经没有活人了。所以他是一万个相信马四海的后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白毛黄皮子站在无双肩膀上歪着小脑袋盯着老族长看,就好像人家脸上有花似的,当然,他是个畜生,也没人会挑它的理。
“老族长,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杜拉尔大哥,是我们擅闯你们寨子在先,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多多见谅吧。不过,我看您……这是……明日最好去县里医院看看。”无双喝了口茶客套道。
“哎!看了,大夫啥也没说,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这不,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还打算明日一早就去黑龙屯请你爷爷来呢。”杜拉尔叹了口气说。
无双走过去,坐在炕沿上拉过老族长的手,一方面表示亲切,另一方面他这几日别看没从千机诡盗中学到盗命的本领,可却对金点的观面法认识又通透了许多,通过一个人的面相也能简单推出这人的病根是哪里。
老族长的手很凉,冰的无双赶紧松开了手,刚才就好像是握着一个死人的手一样冰凉彻骨。
“孩子,吓到你了吧?”老族长讪讪地笑着,笑的很慈祥也很无奈,可想而知,这健壮的男人健康时肯定也是个打猎的好手,如今却只能躺在炕上等待着死神的召唤是多么无助。
老族长眼中无神,眼睑下垂,嘴角的胡茬子里不知为何还长了几根淡黄色的毛发,那毛发很柔软,显然不是普通男人的胡须。
“得罪了。”无双伸出手,轻轻在老族长做耳根下揉了两下。他发现老族长耳根很硬,这里说的硬不是民间说法里脾气倔强人耳根硬,而是说耳根下的皮肉好像得了某种疾病变得僵硬了一样。
“杜拉尔大哥,你们寨子里这么冷吗?”马丫问,她和无双赶了一晚上山路,山中气候潮湿阴冷,本想进屋能暖和暖和,可没想到老族长的房间里竟然比山里的温度好像还低一样,他们说话时口中依旧吐出一口口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