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毕竟现在还要求着我,无可奈何,只能对冯甜说:“那你可千万别乱跑啊,一会儿日本僧人团到了,让他们看到寺里留宿女客,对我们的影响很不好。”
冯甜满口答就:“放心吧,我对围观秃驴没兴趣。”
晦明这个现成秃驴摸着光头怏怏走了,冯甜也返回后院跟她那六只鸡一起呆着去了,我一想俞悦还不知道呢,赶紧又掏出手机给俞悦拨电话想告诉她一声,可是打了好几次没人接,还想再打的时候,接到通知,那个日本人僧人团到了,我赶紧跪蒲团上捧着金刚经开念。
念了片刻,晦明带着那帮子日本和尚进来了。
呼啦啦足有十好几个。
都穿着月白色僧袍,披着黑白相兼的袈裟,脖子上挂着粗大的佛珠,一个个看起来精干不凡,单论这长相,可比感来寺那帮肥头大耳的家伙强多了。
这一帮中间簇拥一个枯瘦的老和尚,也就一米五十多点的个头,比周围那帮年轻和尚足矮了两头,满脸都是皱纹,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的样子。
让我稀奇的不是这么老的和尚居然不远万里跑中国来拜祭晦清,而是这老和尚身后还站着一位,也是光头,不过是个女人。
一个尼姑!
看起来也就十岁的样子,同样穿着月白僧袍黑袈裟,就紧紧跟在老和尚身后,偏她还是个高的,至少一七五,胸口都要贴在老和尚的后脑勺上了。
而且这个尼姑不仅个头高,长得也出奇,高鼻深目蓝眼睛,显然不是日本人!
别的日本和尚都离他们两个至少一步之遥,似乎不敢靠近。
这帮日本和尚进来,先拜了晦清留下的舍利,然后晦晴才给我介绍。
老和尚是日本著名寺庙本德寺方丈济妙,在日本也是鼎鼎有名的高僧。
其它的人,包括那个影子般贴在济妙身后的女尼,晦明都没有介绍,大概也不认识。
济妙的眼皮一直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听到晦明介绍我是晦清的执法弟子时,立刻眼皮一翻,两眼精光四射,看了我一眼,旋即又耷拉下眼皮,微微点了点头。
贴在济妙身后的那个女尼就说:“禅师得见故人之后,心里很是安慰,不知这位苏居士治何法典,在何处修行,可得晦清禅师衣钵?”
女尼的声音低沉温婉,带着股子说不出的诱惑味道,听得我心口不由自主地微微跳动了两下。
尼玛,这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平翘舌咬得比我都准!
不过这话济妙怎么不自己说,是哑巴,还是谱大得连话都得别人代说?
我正寻思呢,晦明就代我回答了,“禅师误会了,苏施主是晦清师兄的忘年交,不是弟子,这次是应晦清师兄所托为他做执礼弟子。”
济妙看了一眼,就又看了晦明一眼,身后那女尼就说:“那敢问晦清禅师的衣钵弟子何在?济妙禅师想见一见。”
晦明满脸沉痛遗憾地说:“晦清师兄未曾传下衣钵!”
一众日本和尚登时齐齐合什低头,念了一句,“なむあみだぶつ”。
我听着好像是说什么“阿米大不吐”,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济妙又看了看桌上的舍利,女尼就说:“既然没有衣钵弟子,那晦清禅师身后事不知交待给谁了?济妙禅师想见一见。”
晦明和我对视一眼。
晦清死的时候就三人在场,我、冯甜和晦明,虽然交待了一些事情,不过好像不涉及什么身后事,尤其是最后一句对我说的什么关键时刻不能心慈手软,更是莫名其妙。
济妙看我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大概是不怎么高兴了,微微一皱眉,女尼就说:“难道晦清禅师圆寂时身边没有弟子僧众侍候吗?”
这语气就有些严厉了,很有些质问的口气。
晦明沉着气说:“晦清师兄圆寂时,我和苏施主都在场,他没有交待什么身后事!”
济妙微微摇头,女尼就说了,“难道晦清禅师没有交待过有东西要还给旧日故人的事情吗?”
晦明就是微微一怔,又看了我一眼,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啊,只好冲他摇摇头。晦明当即就合什说:“贫僧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还请禅师明示!”
女尼这回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把胸口又往济妙的后脑勺上贴了贴,看起来好像是接收不到老和尚的信号,所以再缩短点距离,增加一下信号接收。
我正胡思乱想呢,女尼又说话了,“济妙禅师与晦清禅师是旧识,当年济妙禅师曾在游历中国,在明城落脚也晦清禅师相谈甚欢,临走时曾留一物托晦清禅师保管,现在晦清禅师既然已经过世,济妙禅师想来取回那样东西!”
第144章 谁也不知道的地宫
敢情这帮子日本和尚急吼吼跑感业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拜祭晦清,而是为了要东西来的。
不过他们这也太急了,晦清人刚死,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也未免太不考虑家属的心情。
什么?和尚没家属,也不讲究这个?
你看那帮秃驴的脸色,晦明那么有沉深的人,脸都不是颜色了。
就没这么办事儿的不是。
济妙却是毫无所觉,或者是压根不觉得感业寺僧众的感情有什么重要的,把光头又往女尼胸口挤了挤,女尼就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济妙禅师说当初留下那物件是我宗祖师荣西当年坐化时所遗的法器,当时因为晦清禅师正处在佛法精进的关窍,所以留给晦清禅师助他破境,如今晦清禅师既然已经圆寂,此物留此无用。而济妙禅师闭口禅又修到关窍之际,需借此物破境,故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将此物交还!”
她这话说完,后面那一帮子日本和尚又是齐齐一鞠躬,念了一声“阿米大不吐”,神情郑重严肃。
晦明与那几个同辈的老和尚眼神交流片刻,方才说:“不是我们不肯交还,只是晦清师兄坐化之前实在是没有交待这件事情,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东西,济妙禅师不如多等几天,等法会结束,我们收拾整理晦清师兄遗物时一定留意。只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还请济妙禅师明示,我们也好多多留意!”
女尼便说:“不必,如果贵寺确有交还诚意,我们自行寻找就可以,济妙禅师有灵感可自寻那物,贵寺只需要打开地宫就可以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感业寺僧众面面相觑。
女尼就问:“贵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晦明挺无奈地说:“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我们感业寺从来没有地宫这一说法!”
女尼说:“感业寺地宫就在浮罗塔下,当年济妙禅师还曾在晦清禅师的陪同下进入过,尤记得满壁华严经文,又有佛陀飞天,精美肃穆,令人一见难忘,济妙禅师便在地宫中见经,顿悟化念,修得清静不动。”
浮罗塔就在感业寺后院,晦清曾经呆着的那个茅草屋不足一百米开外,在屋里开门就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