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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清太郎哭了,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清楚,他将朝海轻放回地上,站起来走向门口,我一步步接近尸体,我按住她的手腕确认是否还有脉搏。
  她的手好冰冷。
  桥爪也进来房里,我们互看一眼但没有交谈。
  朝海的尸体旁倒着一把木制椅子,我发现房里还有好几把同样的椅子,但都放在墙角,我看着她惨白的颈项,慢慢仰头看天花板。
  整栋屋子好像只有屋顶是木造,我抬头看见一根支撑屋顶的横木刚好就在正上方,还有一条白色像是麻质的细绳,中间有一个结扣,然后分成两道不对称地垂下来,尾端的裂痕像是遭人扯断的痕迹,大约是站起来就可以碰得到的高度,不知为何,我却无法立刻站起来。
  然后我看着窗户,看来窗户是锁上的,外头是狂风暴雨。
  我叹了一口气,视线又回到她的脖子上、一道变成紫红色、像是勒痕的地方。
  9
  我起身呆滞地看着尸体,什么也不能想,这时屋外一阵声响将我唤醒。
  我走出视听室,真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楼梯间,她穿着睡袍,里面是睡衣。
  “自杀?”脸色苍白的真梨子问我。
  “有可能。”我简短回答,其他的事该从何说起?
  “耶素子吗?”
  “嗯。”
  桥爪继续向隔壁放映室的房门进攻,他用钳子粗暴地敲打,清太郎背对大家坐在楼梯上,脸埋在交叉的双臂中。
  放映室的门似乎比较脆弱,也可能是桥爪使劲的结果,总之没多久门上被打穿了一个洞,这次我的手伸进去一下子就把锁打开了。
  室内大概跟每个人的想象差不多。
  放映室很狭窄,左手边中央有张长约一公尺的木制台面,并放了一台大型机器,靠近视听室的墙壁上有一扇窗,偌大的放映机就放在这儿,它是一台年代久远的机器,影片已经完全从供片盘卷到收片盘,发出阵阵杂声,从黑色机械的外罩射出微微青光,前端镜头附近,光束中的灰尘闪闪发亮。
  房间没有窗户,另一侧墙壁靠着看似坚固的棚架,一块块片盘整齐排放其上,每个片盘上还贴有小张黄纸黑字的影片信息,写着每部片子的名称。
  地面是木制地板,右手边的墙角放着一台造型简单的机器,有如小学烹饪教室里的机器,以及两把廉价折叠椅。
  从门口看过去,另一位朝海倒在放映机对侧地上。长发遮住看似睡去的脸庞,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青白色,我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果然已经太迟了。
  两个人都死了。
  这个房间里是长发的朝海,我很自然地将视线放在她的颈子上,不过她身上的高领毛衣完全盖住颈子,我接着抬头看天花板,上面什么也没有,她倒卧的位置和放映机的台子有点距离,附近也没有类似板凳的东西可以踩上去,我松开她放在颈项旁的手,站了起来,我想不出死因,她会是仰药自尽吗?可是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物品。
  “她已经不行了吗?”桥爪站在我身后。
  “嗯……”我点头。“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桥爪啧了一声。
  我回到门口,清太郎一脸木然站在楼梯间。
  “振作点!”桥爪走过去对儿子说,但再怎么振作也于事无补。
  我听到啜泣的声音,是神谷在哭。
  桥爪又进去房里,关掉放映机,再出来拍拍清太郎的肩膀,两个人站在楼梯间对面的窗边。
  我站在门口看着放映机,这种时候居然有人可以轻轻松松切掉开关,使得我心里突然升起奇怪的想法。
  即使如此,我走向楼梯放着垃圾桶的一角,想抽烟,但神谷和真梨子站在那边哭泣,所以还是别抽了吧,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想靠近真梨子,就连跟她说话也不想,现在的我说不定太激动了,但我也不想见到倒在视听室和放映室的两具死尸,这样已经够了,我站在两种情绪的交界处。
  就这样,我呆了一会儿。
  “谁把放映机打开?”意识到时,西之园小姐已经站在一旁。她小声地说。
  “嗄?”
  “放映机在动。”她伸长脖子往房里看,接着对我说,她的表情肃穆,不过好像避开不看尸体,所以没来由地盯着我看。
  “我们离开这里吧。”我用下巴指着,带她离开现场,楼梯间只剩下桥爪一个人站着,清太郎坐回楼梯上,我没看见他的脸。
  真梨子和神谷已不见踪影。
  “真梨子她们呢?”我问桥爪。
  “她们下楼了。”
  神谷看样子饱受惊吓,大概是真梨子带她下去的吧,我一直看着房里,所以没注意她们已经离开。
  这时,滝本上楼。
  “先生……”
  “什么事?”
  “电话突然不通。”滝本一脸困惑地向桥爪报告。
  “不通?没人接电话吗?”
  “不是,根本打不出去。”
  “为什么?”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状况,会是因为台风天的原因吗?”
  “唉……”桥爪又啧了一声,然后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