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其实，就算她们不求我，我也要把这片湖弄干净的。
肖运富按照我的旨意，搬来炭火盆、石灰水和荆棘丛。
刘婉梅走了过来。她穿着青衣，胳膊上绑着一条白布。有一种古典素雅的韵味。
美丽的女人，无论怎么打扮都是美的。
她有些沉重地问我，“你为什么不昨天把鬼捉了，那样孩子就不会死。”
“如果你昨天帮我找到了牛，如果我们没有闹翻，又如果我能算到我昨天不捉鬼，孩子就会死……那我昨天肯定就把法事做了。可是，这就是命。”我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个人已经给我们的大脑设置了程序，我们看似在自己抉择，实际上命运早已经铺好所有的路。
我撇开刘婉梅，忙碌地布置着道场。又用公鸡血浸湿渔网，准备开工。
这时，一辆警车从颠簸的路上开过来，停在湖边。走下来三个警察。
他们左右观望着人群，最后锁定了我。搞笑的是他们看人是从脚开始看起的。我穿着一双仿制的鳄鱼皮鞋，他们看到我的鞋以后，就问我：“你是崔蛮？”
我无比惊讶，初中生物课我们能根据鸟的爪子判断出鸟的种类，如今这三位神奇的警官通过我的鞋子判断出了我的姓名。如何不让我惊讶。
只是我从监狱出来以后，除了威胁过一头牛，我再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他们找我能有什么事？
“我是。”我讨厌警察，因为我在监狱里待过两年。
“哟，在做法事呢。先别搞了，跟我们回去做笔录。”警察嘲笑地盯着我。
做笔录？看来没什么大事。我心里的石头着了地。
“警官，能让我把法事做完吗？湖里有鬼，我走了它们会害人的。”
“嘿，”警察显然不信，喝道：“你还敢在我面前妖言惑众。快上车，不然把你双腿打折了，拖回去。”
试问，当代的警察何其的牛逼？
我无奈，只好跟他们走。刘婉梅突然走了上来，拦住我，对警察道：“人命关天，他不能走。”
警察狐疑地看着她。
刘婉梅又开始亮出自己的招牌，“我是孝子村的村支书。这个湖里闹鬼，如果他不做完法事，孩子们就有危险。警官，孝子村不能再死人了。”
警察们看傻子般地看着刘婉梅，规劝道：“女士，我劝你还是去多读点书，鬼神这种迷信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我上周四去寺庙给我的新车开光，结果开光第二天就撞了。这种东西，真不能信啊。”
“他不是和尚，他是道士。”刘婉梅反驳道。
另一位胖子警察摇头，“道士也没用。我老婆在家里贴满了招财符，招来了一屋子晦气，哎，别提了。”
我在一旁听着，囧得一塌糊涂，还是第三位警察话比较公道，“话也不能这么。你们俩估计是碰上了骗子，真正的大师还是有门路的。我邻居是做生意的，以前怎么做都是亏。去年找风水大师，把老祖宗的坟移了三百米，嘿！神了，今年啊，他们家连连走狗屎运，现在都在北京住上别墅了。”
旁边的人个个听得两眼冒光，哇靠，这么牛逼的风水大师，赶快去抱大腿。
“老继，你的这位风水大师叫什么法号？”
我等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生怕走漏了一个字。
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妪走了过来，央求道：“警长，你们不着急的话，还是让大师先捉鬼吧。”
“老人家是？”
“我是孩子的外婆，孩子死之前，我还抱过她。”一话，老妪又老泪纵横起来。
三位警长上下打量着这位可怜的老妪，叹了口气，对我：“那行，你先去捉鬼吧，速度快点，我们还等着查案。”
我恨不得把老妪摁在地上暴打一顿，他妈的你什么时候过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我心里期盼着，老继，快点把那位大师的法号出来，让我也听一听啊。
可老继只是盯着我，“还傻愣干嘛，快去捉鬼啊。”
“是。”我无奈地离开，隐隐听到那两位警长又在追问，“老继，快啊，那大师法号叫什么……”
可惜，他们边边回到了车上，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能听到。
我心灰意冷地走到湖边道场，郁闷得想自杀。
算了，风水大师靠不住，还是靠我自己吧。
在湖面上洒落一些冥钱，我念念有词地唤起招魂术。三个鬼从湖里爬出来，戾气明显加重。显然是昨天夜里拖了一个孩童下水的缘故。
它们一上岸，我立即抓着鸡血染红的大网扑了过去，三个鬼尽皆网住。
“肖运富，快来帮忙。”
我俩一起绑住渔网，将它们拖了出来。肖运富用桃木枝挑起渔网，将鬼们吊了起来。
鬼在网中又抓又嚎，我抓起扁担，狠狠地给它们各抽了一板屁股。三只鬼顿时老实了。
我把没打听到风水大师名号的怨气全撒在它们身上，摇着铜铃骂道：“昨天我念及你们身世可怜，放了你们一条生路。没想到你们这些畜生竟然连夜行凶害人，真该天打雷劈。”
鬼们劣性不改，顽固地认为是村里的孩们活该。
我拿起扁担，又各抽一大板。继续摇铃，“还敢嘴硬！生人与死人当井水不犯河水，两世渊源理应互不纠葛。你们以死者魂魄，欺生人之躯，就是大逆不道。”
鬼们还想反驳，可一见我手中扁担，顿时不敢言语。
“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选择，要死要活，你们自己挑。”我将网打开两个缺口。
左边出口通向用桃木林围起的炭火盆、石灰水和荆棘丛。鬼们若是走这条路，必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右边的出口则是通向鬼门，进入轮回之地。我让村民们在那边大肆地烧香和纸钱，三个鬼看得眼都直了。
它们最初留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路费入鬼门。现在这钱多得得用马车装，它们下去以后立即变成亿万富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