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变得闷热,蚊蝇丛生,真正的夏天来临了。
余文泽的身体一向很好,多年不生病的他,竟然在夏天来临之时感冒了。
这一场感冒来得很突然,也很猛烈,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最厉害的时候,高烧到了39度。
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没有人一个人照顾他,什么没有一个人假意问候过他。
他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床上煎熬着,跟自己体内的病毒做着剧烈的抗争。
他知道自己肯定能够胜出,毫无疑问。
果然,在第三天的早上。
他睁开眼之后,感觉整个世界清静了许多,耳朵里面没有传来嗡嗡的哄叫声,眼前没有出现漂浮着的奇怪花絮,身上也不再滚烫,手指也不再颤抖。
他从床上坐起来,摇晃了一下脖颈,除了浑身疲惫之外,他觉得自己基本无恙了。
这病来的很突然,去的也相当突然。
他细心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看着背部,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其实,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最害怕的就是——那个念头他现在甚至都不敢想象,每一次想起来,就感觉浑身冰凉,如同置身冰窖当中。
他怕自己成为那个怪物的模样……
幸亏只是一场普通的重感冒。
余文泽深吸了一口气,透过镜面,看见了自己额头上的疤痕,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现在有很多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寝食难安。
首先,是吴野成为了真正的大队长,自己一向都在和他作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对自己发难,而且,自己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除非,不干了……
但余文泽知道,在这里,干不干,根本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情。
他的头微微有些发疼。
随后,他想到了更加令他头疼的东西,院长那晚上为何要故意救他,三德为什么会成了那个模样,那些黑衣人到底来这里是干嘛的?
且不管后两个问题,单说第一个,就足以让余文泽想破脑袋。
不过,或许院长只是突然间大发慈悲……
或者,他有别的需要自己来协助办成的事情……
余文泽摇晃了一下脑袋,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不想再思考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管他到底想干嘛,先把自己好好保护起来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
余文泽又对着镜子看了一会,他现在很满意额头上的疤痕,让他那张有些女性化的脸显得阳刚了许多。
他穿好衣服,将警棍插在腰间,走了出去。
有两个院警正在走廊中抽烟。
当余文泽走过他们旁边的时候,一个院警忽然伸出了一只脚,余文泽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绊倒了。
他刚刚大病初愈,精神和体力都不是很好,要是在往常,这种小伎俩他肯定不会中招。
但是现在,他不仅被绊倒了,还实实在在地来了一个狗吃屎,要不是手肘撑得快,估计门牙都要被磕掉了。
那两个院警指着地上的余文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余文泽在地上静静地躺了一会,然后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拳头握得很紧,手腕在颤抖。
跟他们说理一点用都没有,现在也不是打架的最好时机,他的余光扫到旁边的房门打开了几间,有几个院警正在盯着他,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他眉头轻皱,那声音像是耳语,又像是腹语,就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响起,那声音好像在说: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余文泽呲了一下牙,他呲牙的动作很古怪,他之前从未这样呲牙过。
那像是动物发起攻击前,或者威胁对手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
余文泽凝视着他们,看了几眼之后,转过身走了。
几个院警在他的身后又哄笑了起来,他们对着他的背影肆意嘲笑和鄙视。
好像他是一个软蛋,一个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
余文泽并未理会他们,他走的越来越快,最后狂奔了起来,他一口气奔出了宿舍楼,来到了外面。
骄阳如火,太阳像一个火球一样高高挂在头顶上,炙烤着大地上所有的生灵,同样也炙烤着余文泽那几乎就要发霉的身躯。
几天没出门的他,在阳光的暴晒之下,有一种像是重生了一样的感觉。
他仰起头,伸开了双臂,让阳光尽情照在自己的身上,直到身上开始流汗了,他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进入肺部,在体内盘旋了一圈,再次吐出来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
四周绿草丛生,恰紫嫣红,有几只鸟儿在空中鸣叫,相互追逐嬉戏。
余文泽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在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来到了别的地方,印象中,这里原本是一片死寂,阴气沉沉的。
看来生了一场病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让他看到了之前没有注意过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