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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8节

  而潘金莲站在一边,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武松,从不看别人。
  “蒋门神,张都监张团练,你们听着。”丁二苗拍了一下震山河,说道:
  “你们三个狼狈为奸,合伙算计武都头,实不分主犯和从犯。谋杀武都头不成,反死于武松之手,也是你们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张团练不敢说话,但是张都监却不服,叫道:“武松在飞云浦杀了四人之后,自去便了,何必又回头杀我全家?就这一点,小人不服!”
  “闭嘴!”丁二苗喝道:“张都监,我且问你,假如武松在飞云浦扬长而去,你会放过他吗?你是不是要拦关设卡,到处缉捕武松,必欲杀之而后快?”
  “我……”张都监张口无语。
  假使武松飞云浦杀人之后,就那样落荒而逃,张都监和张团练,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个推断,谁都能想得到。
  “《孟子》曰:杀人父,人亦杀其父;杀人兄,人亦杀其兄。蒋门神、张都监、张团练,你们可曾知道,武都头杀人之刀,却是出自你们三人之手?!”
  丁二苗瞪起眼来,郎朗说道:
  “你们手中钱财,案上权印,谁个不是杀人之刀?蒋门神用钱买通你们,你们用权势陷害武松。两个公差还有蒋门神的两个徒弟,自张府出发,带刀而往伏击武松。倘若武松不是武功盖世,其结果如何?那时必然是呐喊声中,四刀并出,飞而起,劈而落,武松之头断,武松之血洒,武松之命绝!
  然后你们夜饮鸳鸯楼上,对着杀人之刀哈哈大笑,都说是好刀啊好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没料到武松飞云浦连杀四人,带着你们的刀子回来了!钢刀从前门出去的时候,还姓张,可是从后面回来,却已经姓武。
  如果不是你们起了杀人之心,授钢刀于武松,又怎么会血溅鸳鸯楼,连累了一十九口性命!”
  丁二苗这番话,在情在理,入木三分。
  张都监和张团练目瞪口呆,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武松,也冲着丁二苗投来敬佩的一瞥。
  “好,好,好!”勘查司判官情绪激动,冲着丁二苗一抱拳,道:“上差大人明察秋毫,一眼看破世情人心,佩服!”
  张都监和张团练,还有蒋门神一愣之后,随即磕头请罪,心服口服。
  “蒋门神、张都监、张团练听判!你们已经尝遍了地狱的上万种刑罚,阴间罪业已满,准许你们投胎。”丁二苗面色如霜,道:
  “不过……我要判你们从今以后,接连百世不得为人,罚为畜类,以供厨庖之用。百世为猪不得更改,百世轮回以后,才可以重新做人。”
  “谢谢大老爷,我等感激不尽。”蒋门神等鬼犯被罚为猪,还要口称感谢。
  其实判罚他们为猪,这已经算轻的了。做了猪以后,至少不用担心遭到打骂和饥饿,无非是临死之前那一刀,有些难受。
  随后,蒋门神等三个鬼犯,被鬼役带走,大殿之上,原告的苦主之中,只剩下了三个男鬼。
  “武都头,我对蒋门神三人的判决,你还满意不?”丁二苗又问武松。
  武松这次才站起身来,一抱拳,说道:“上差有理有据,武二佩服。”
  “哈哈哈,武都头过奖了,请坐,看我继续审案。”
  丁二苗正要来问堂下的男鬼,却见黑影一闪,黑无常出去勾魂回来了。
  “启禀上差,武二爷案件中,东平府府尹陈文昭带到。”黑无常的铁链一抖,放出一个人来,说道:“已经带去了孽镜台,唤醒了他那一世的记忆。”
  那放出来的家伙,揉着眼睛,终于跪倒在地,道:“下官陈文昭,参拜阎罗天子……!”
  他见了丁二苗的穿戴,以为是新上任的阴天子,所以口称阎罗天子。
  丁二苗也懒得纠正他的称呼,挥挥手,示意他站起来,问道:“当年阳谷县里,武松杀嫂一案,可是你判决的?”
  “正是。”陈文昭点头。
  “判决王婆先骑木驴游街示众,然后凌迟处死,也是你的意思?”丁二苗问道。
  陈文昭看了看身边的王婆,点头道:“是,是下官的……判决。”
  “根据当时的大宋律法,王婆之罪,适用骑木驴游街示众吗?”丁二苗再问。
第968章 有伤风化
  陈文昭想了想,汗如雨下,道:
  “是下官大意了,当时念及王婆这老东西可恶透顶,于是只想着狠狠地折辱她才好。却没注意,用错了刑罚……”
  王婆听闻此言,等于揪住了陈文昭的小辫子,扑通一下子跪倒,大叫:“求大老爷给我做主啊!”
  “别吵!”
  丁二苗喝止了王婆,对那陈文昭说道:“王婆因你判决不当,而心怀怨念。陈大人,少不得,要给你一点处罚了。”
  “下官滥用刑罚之罪,不敢推搪,甘愿领罚。”陈文昭也倒有担当,拱手说道。
  “好,陈文昭听判。”
  丁二苗略按了一下震山河,说道:
  “王婆固然该死,但是不应当受到木驴之刑。陈文昭量刑过当,导致王婆以妇女之身,人前受辱。冤冤相报,今天也判决陈文昭来世,患失心疯一天,于闹市之中,光身奔逃,被万人围观……”
  陈文昭脸上一红,急忙求饶,道:“阎君殿下,可否换一种处罚?下官虽然庸碌,但是这闹市裸……奔,实在、实在是有伤风化啊。”
  闹市光身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就算是万书高的脸皮,估计也承受不住。
  “陈文昭,你是个大男人,都害怕闹市出丑,可有想过老身当年,被阳谷县全县围覌的羞辱吗?”王婆不依不饶,叫道:
  “更何况,只是判决你失心疯之后裸奔,你自己并不知道羞辱,这可比老身当年受到的屈辱,轻了一万倍!”
  “我……”陈文昭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