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沉吟道:“我一直在想,那家照相馆二楼上的画,只能够取走人的魂魄。如果一个人失去魂魄,那她先是意识不清楚,浑浑噩噩,可能还会有一定的意识。如果超过一定的时间,那她就真的变成了活死人,或者是死人。那些新娘子都很苗条,虽然一般人都有能力弄走她们,可如果想不被楼下的人发现,那只好从二楼消失。咱们假设一个人背着昏迷的新娘从二楼窗户下来,那这个人肯定得有一定的力量和技巧,否则会被楼下的人发现。那这个人很可能是个身手不错的男人。这个马坚是个军人,他的儿子又是个教练,我感觉有这种行动能力。”
我皱眉道:“就算他有这个能力,这些新娘子多半是在白天消失的,难道他背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跳下二楼不会被人发现么?”
“那我们就再回去看看现场。”赵羽说道:“去看看怎么才能把新娘子弄走。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丁半点的线索。因为当时新娘子一定是穿了婚纱,婚纱繁复,体积又大,并不好侍弄,有可能会留下线索。”
于是我跟赵羽又返回那照相馆。到了照相馆楼下,我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这窗户面朝大街,虽然街上行人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少,人来人往的,一个大男人背着新娘子不可能不被发现。就算他用了什么工具装走新娘子,那也够显眼儿的。
于是我跟赵羽又转到侧面的窗户。这窗户对着二楼的走廊,在侧边小巷里,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对面是一家西餐馆的墙,西餐馆的窗户跟照相馆的正好错开,相信里面吃饭的人未必能看到照相馆这边的小窗户。小窗户旁边是水管管道,这水管管道暴露在外,已经锈迹斑斑了,看上去不少年头,很可能早就废弃不用。
“这些水龙头管子被拆掉一半,你发现没有?”赵羽指着这些破旧的水龙头管子说道:“好像原本是想全拆了,但是工程只进行到一半就停顿了。”
“这会不会是民国时期的水龙头管道,那时候照相馆是在花钱装自来水管,可是馆长突然失踪了,于是这管道就没装成呗。”我说道。
赵羽点头道:“没错,很可能是这样。在这照相馆楼下就是酒店设的垃圾桶,好几个都一人多高,如果说有人从这个窗户将新娘子装在一只大黑袋子里拽出来丢进垃圾桶,路过的人即使发现了,也只当作是丢垃圾吧。”
“谁会从二楼丢一袋垃圾下来,”我汗道:“再怎么说也是有点突兀。”
赵羽说道:“如果他穿着自来水公司的制服,装作修管子,很可能是假装顺手帮忙丢了一袋子垃圾下来,那就很自然了不是么?”
我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是穿着自来水管公司制服,假装来修水管的人?”
第三百六十章 灵溪失踪
“也有可能就是个修水管的工人。”赵羽说道:“先问问前一个照相馆老板再说。”
民国时期那个照相馆老板死后,这个照相馆就空置了,直到前阵子有个胆儿大的盘了下来,结果死了几个人之后又荒废了。幸好这货倒是没死,还活着,上次调查新娘案子的时候,我跟赵羽留下了这老板的地址和电话,这次直接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他就住在这照相馆附近,走过两条街也就到了。前任老板是个叫陈彦的年轻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学艺术的海归,看样儿家境不错。敲了半天门,这长发艺术男才起来开门,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们找谁?”陈彦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是陈彦吧?警察,想跟你调查一点事儿。”我说道:“之前见过,还记得我们么?”
陈彦一听警察,愣了愣,无奈地说道:“不就那案子么?真跟我没关系。我去,这下真没法过了,左邻右舍的都怀疑是我杀人,你说我杀我客户干嘛啊我?”
赵羽说道:“既然不是你,那就请你配合我们调查,早一天找到凶手,你不是早一天能摆脱嫌疑么?这样也就不会让人对你说三道四不是?”
陈彦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将门敞开,说道:“行了,进来吧。”
我跟赵羽笑了笑,跟着他进门。这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家里布置得很文艺范儿,沙发上还躺着一只加菲猫。我一瞧,立即凑上去逗了逗,那猫白了我一眼,带着独有的一脸吐槽的表情跳下沙发,默默钻进了卧室里。
文艺男拉开冰箱,问道:“两位警官们喝什么?”
赵羽说道:“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你不用麻烦了,谢谢。”
文艺男也不跟我们客气,自己取了一瓶饮料拉开喝了,坐到我俩对面的沙发上,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呢?之前我录过好几次笔录了,什么细节都告诉警方了,你们再问我我也还是那些话。”
赵羽说道:“我只想问几个小问题。你买下那照相馆之后,有没有请自来水公司修管道?”
陈彦似乎没想到赵羽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随即点头道:“请过,因为我收拾好照相馆没几天,二楼洗手间的水龙头就坏了,好像哪儿堵了。我确实打电话到自来水公司请他们派个修理工来,起初还没人肯来,不过最后倒是有个师傅过来修好了。”
“那修理工什么样子?”赵羽问道。
陈彦回忆半晌,说道:“就那样呗,四十多岁,男的,不是很高,普通人长相,我真记不住。”
我说道:“你最好仔细回忆回忆,这个人对案件侦破很重要。”
陈彦一听,吃惊道:“难道是水管工干的?我靠,不会吧,我想想啊,他一直在窗户外整理那些什么废弃的水管,基本没进屋啊。”
赵羽说道:“是你让他整理的么?”
陈彦摇头道:“不是,是他自己说,这些废弃的水管放这儿太难看,又没用。反正他那天也没事,就给我拆了吧。我见这师傅还挺热心,又不多要工钱,就答应了。答应之后我就去忙了。不过后来他拆了一半就走了,说公司有事急着回去,我就让他走了呗。”
我说道:“那之后你们就发现新娘子不见了是么?”
陈彦回忆道:“那天来拍照的女的……好像是,差不多吧,我们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也不见她下来,这才上去看看,结果哪儿都没找到。这个时候那水管工也早就走了吧。”
我跟赵羽互相看了看,心想这水管工八成有问题。于是我们问他是否能回忆起那人的长相,陈彦摇了摇头,叹道:“真记不住,都过了半个多月了,再说,你们谁会去特别记住一个普通工人啊?”
我们见陈彦确实也提供不出别的什么线索,也便跟他道了别,嘱咐他想起什么就一定告诉我们。随即在陈彦不耐烦的目光送行下出了门。
出门之后,赵羽说要去自来水公司查查看。不过我们俩都不对此行抱什么希望。果然的,查过之后也没啥线索,因为自来水公司根本没这么个人。很显然是冒名顶替。当时确实是有人打电话来喊维修人员,但是大家都很忙,后来忘了这回事儿了。既然对方没再打,也都作罢。
“看来照相馆水管问题很可能是凶手做的手脚,他是为了找个机会能够进去照相馆而不被人怀疑。”赵羽对我说道:“只可惜这照相馆是民国时期留下的,根本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否则还能拍到这人的样子。”
“水管工的线索似乎也查不下去。”我有点泄气。
“那就查查看那个散打教练。他叫什么名字?我记得是叫马诺。”赵羽说道。
“马诺,撞名《非诚勿扰》那个拜金女啊。”我说道,心中十分佩服僵尸体赵羽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觉得他的可能性比较大,试试看吧。”赵羽说道。
于是我们让林宇凡这个技术宅尽可能地调出马诺的所有资料。同时调动其他同事对马诺一家进行暗中监视调查。不过调查发现,马诺居然没结婚,也没任何儿女。他四十多年来到过的地方倒是不少,其中也包括上海和天津,不过都是去带队打比赛,或者亲自参加全国散打比赛,成绩真心不错。如果早生几年,也许我能知道这个人,毕竟咱也练过散打。
这人的经历看上去算是单纯,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唯一比较特别的是,有一段时间他曾经求助过精神科医生,开过抗抑郁的药物。对此我们调查了他当时的主治医生,医生说是马诺输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所以有情绪上的低落也抑郁现象,不过通过治疗已经痊愈了。
医生的说辞轻描淡写,我们对此也并不完全采信。但是通过这一阵子对马诺的监视,倒是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每天的生活就像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定期去小区附近的广场跑跑步,偶尔去钓钓鱼,看看别人下棋。然后就自己去旅行什么的。不过他倒是没什么好朋友,性格很孤僻。虽然当过这么多年教练,跟学员的关系居然也很冷淡疏远,平时也没有徒弟记着回来看看他。
查到这里,我跟赵羽有些怀疑是否查错了方向,因为马诺确实没啥可疑的地方。但在调查他的这一个多星期里,那连环杀手也似乎收手了似的,再也没出现其他的新娘子被杀案件。调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市局倒是多了个常客,邹晓楠。这货为了挖掘新闻线索,整天缠着我跟赵羽问来问去,简直跟苍蝇一样让人无比心烦。
就在这天,我跟赵羽正在市局办公室研究案情,苏淩突然到市局里来找我。
我到接待室一看,见苏淩难得的神色忧愁,忐忑不安。
“神仙姐姐,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灵溪被人抓走了。”苏淩说道,上前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有人放在我店门前的,我看到就立即拿来给你了。早上灵溪出去送货就一直没回来,到了中午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接,以为她又找你玩去了,直到晚上的时候,我听到门外有人停了下来,以为是客人,出门一看,人没有,却有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