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什么?”云杜若疑惑地问。
“尸检报告是谁写的?”我不慌不忙地反问。
“萧博……”云杜若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什么。
以萧博文的尸检技术和经验,他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到底是重物袭击的伤口还是坠落造成的损伤,可尸检报告中萧博文最后的鉴定是自杀,由此可见萧博文最终是没有发现那处真正的致命伤,可是一个法医权威又怎么会失误。
“你还记不记得周白曼说过,她曾经见到慕寒止和一个男人争执,虽然没有看清男人的脸,但是记住了男人身上的味道。”我来回走了几步淡淡地问。
“福尔马林!那男人应该是医务工作者或者有机会接触医药方面的人。”云杜若脱口而出。
“应该是很专业的医务从业人员,而且技术和经验都非比寻常!”
我很确定地告诉云杜若,因为能让萧博文都失误地做出法医判断,原因只有一个,凶手很清楚如何去掩饰伤口,说明这个人对各种外伤的形成和特点都了然于心,为了防止在尸检的时候被发现破绽,指不定这个人还特意专门处理过慕寒止的尸体,以至于最后连萧博文都没察觉出来。
第050章 雨中尸
云杜若突然走到我面前,慎重地对我说,上一次她和我去见段红,当时段红回忆萧博文负责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检,导致萧博文行为异常,按理说萧博文是法医权威断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可萧博文反应如此强烈,会不会另有隐情。
云杜若这话倒提醒了我,萧博文在给慕寒止母子尸检后精神状态恍惚,说在停尸间看见尸体坐起来,而当时他正在负责尸检。
“如果凶手具备医学知识,就会考虑到尸检中有可能会被发现,万一真检查出致命伤,那所谓的自杀就不攻而破。”我大胆地假设,毕竟我也是从事法医工作,对于尸检也很熟悉,“如果导致萧博文行为异常是人为的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萧博文在尸检之前都是正常的,偏偏在负责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检中发生了变故,如果是有人刻意伪造自杀的迷局,而且又是精通医学知识的人,那就一定会想到尸检这一步。”云杜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人很可能担心尸检这关过不去,所以误导和影响萧博文的判断,很有可能萧博文所受到的刺激也是这个人布置出来的。”
可惜萧博文死了也二十多年,当时的情况现在也无从考证,我们这个想法终究也只能停留在假设的层面。
“上次在天台你模拟慕寒止身上皮肤被腐蚀部位的实验。”我把注意力重新收了回来,“当时你说云杜若的双脚是不应该被硫酸腐蚀的。”
“是啊,不过现在也证明了,慕寒止是在这里被害的话,她的尸体应该没有被搬动出这个房间过,她身上被硫酸腐蚀的过程应该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
我也是这样想的,慕寒止的房间并不大,要达到她身上硫酸腐蚀的程度,以及云杜若之前证明过的脚底都被腐蚀的效果,她应该被硫酸大面积浸泡过。
浓硫酸具有极强的氧化性和腐蚀性,在地板上应该会留下明显的印记,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合适处理慕寒止尸体的地方。
我从卧室出来,目光看向对面的卫生间,之前注意力一直都在客厅和卧室,这里连灯都没有打开,我走进卫生间就看见一个浴缸。
“应该是这里!”我大声对身后的云杜若说,“白瓷具有抗腐蚀性,当年慕寒止遇害后,尸体应该就是在这里被处理的。”
说完我又看向凌国栋,指了指没有开灯的卫生间。
“鲁米诺试剂喷雾往这里也喷点,不出意外这里一定会有血迹。”
凌国栋拿来喷雾在我指的地方小心翼翼很专业地喷洒,果然片刻后清晰的荧光出现在黑暗中,一直由浴缸延伸过来。
“这……这血迹显示的怎么比刚才快的多,而且这么明显?”凌国栋站起身有些吃惊地说,“这不像是遗留了二十多年的血迹啊?”
凌国栋又细细地看了半天,表情更加严峻,指着地面对我们说。
“你们看,地上的荧光强弱有明显的两种,一种是和卧室中发现的一样,显影比较弱,应该是二十年前在这里处理尸体留下的,可另一道血痕光线强度明显强于之前的,鲁米诺的原理主要是和血红素反应发光,所以血液中氧化含量越多光线越亮,这个亮度……这血痕是最近,不!是今天才有的!”
我和云杜若一听面色立刻凝重起来,我按下卫生间灯的开关,漆黑的卫生间立刻明亮起来,可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一道血迹由卫生间的浴缸开始蔓延,穿过客厅一直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刚才进来的时候一直关着灯,注意力都在卧室,没有人留意到这里会有鲜血出现。
是鲜血!
凌国栋说的没有错,我戴着手套从地上沾染一些,血刚凝固没有多久,还是新鲜的,而且从血量上看绝对不是不小心划破的小伤口留下,一直蔓延的血路落在每个人眼中都触目惊心。
云杜若已经下意识打开枪套,我心里很清楚,从血量上看,这里曾经有人大量失血,而且估计凶多吉少,但为什么会出现在慕寒止的房间呢?
云杜若打开手电拿出枪,在灯光下和刑警队的同事沿着血迹小心翼翼探索,我和其他人跟在后面,血路并没有消失在黑暗中,从轨迹看也没有下楼,而是往楼上蔓延,上楼的台阶上殷红的血迹犹如一道清晰的路标。
血迹一直带着我们上到楼顶,这里这是二十年前慕寒止和慕晓轩坠楼的地方,之前我曾经和云杜若来勘察过,楼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满了白布,像洗过的白床单晾在上面,这栋大楼已经荒芜了很久,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
夜风吹过,白布在风中像鬼魅般飘荡,楼顶的视线完全被这些白布所遮挡,血迹也在楼顶消失,云杜若拿着枪警觉地注视四周,给旁边的队友做手势,示意安静地散开分头探查。
“跟在我后面!”云杜若对身后的我很关切地小声说。
穿过一条条被刻意挂在楼顶的白布,每走一步云杜若都小心翼翼,手电的光线能照亮的区域有限,在漆黑的夜晚我跟着她身后,不知道下一条白布的后面隐藏着什么。
我们悄然无声地前行,生怕发出细微的声响,也不清楚到底怕惊动了什么,越是这样气氛越紧张。
滴答!
一滴雨滴滴落在我额头。
应该是下雨了,可夜风中并没有细雨飘落在身上。
滴答!
又是一滴落在我额头。
我伸出手摸了摸,很细滑的感觉,似乎还有些淡淡的温度,没有我想象中夜雨那么寒冷,当第三滴滴落在我额头时,云杜若转过身本想提醒我跟上,可她的手电照射在我脸上,我看见对面的她表情惊恐,手电的光线慢慢从我身上往下移动,照亮了我的脚底。
我低头看见,顿时心里一片寒凉,不寒而栗的恐惧渗透进我全身每一处毛孔。
脚下是一大滩鲜红的血液,在灯光下格外的刺眼和醒目,血液还在向四处满溢,而我正好站在那摊血泊中间。
我意识到什么,看看手指上面也是一抹猩红,那是我刚才从额头抹到的,我慢慢抬起头,云杜若的手电也随之从地上向上移动。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死寂的夜空,一名鉴证科的女同事惊慌失措地吓得叫出声来,凌国栋搀扶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努力让她平静下来,但我看见凌国栋的表情也异常震惊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