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很干净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凌乱,我特意去看了墙上的那幅油画,是抽象派的画风,画的应该是一个动物,可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隐约能看见很多动物的轮廓,但又不能确定,似乎是很多形态组合在一起的,一时半会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而在油画的右下角我看见一个模糊的签名,也没太留意一晃而过,注意力完全在徐婉君的身上。
我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听见她手中在用什么东西摩擦墙体,发出吱吱的声音,我走到她的身后试图去看清她画的东西,可惜光线太暗我打开了手中的手电,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墙壁,徐婉君明显对光线很敏感猛然转过头来。
灯光下我看见一张焦烂的脸,卷曲的皮肤触目惊心的贴在她脸上,扭曲变形的五官杂乱无章的拼凑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了蒋馨予,她的脸也是这样,只不过在光线下徐婉君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手电险些掉落在地上,我低头的时候留意到徐婉君另一只衣袖空荡荡的,没有手掌只有一截手臂,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参差不齐想必她曾经左手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以至于断掌残疾。
她忽然向我面前走了一步,嘴慢慢张开,在手电的光线下我惊恐的发现她嘴里的牙齿大部分掉落,还有丝丝鲜血从她嘴角流淌出来,而她的牙床受损情况极其严重,我正在思索是什么原因造成她这样,突然看见她转身时抬起的右手。
一颗血淋淋的牙齿被她捏在手指中,那颗牙齿的前端被磨平,我突然意识到她是用什么在墙体上画画,徐婉君活生生拔掉自己的牙齿,而且从她牙床上残留的牙齿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正想开口说什么,徐婉君突然狂暴的一把箍住我脖子,精神病患者一旦发病,潜意识中爆发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我又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她袭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感觉一把铁钳快要捏断我的脖子连呼吸都变的困难,我想应该是我某个动作或者就是灯光刺激诱发了徐婉君的病情。
她用力把我推到墙上,她虽然只有一只手可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徐婉君突然抓住我的头发,猛然像墙上撞去,我只感觉剧烈的撞击让我差一点昏厥过去,然后感觉到后背有潮湿的热流在涌动,徐婉君反复把我的头撞击在墙上,若不是太子和韩煜及时冲进来,我想今天怕是只会死在这里。
太子一掌推开徐婉君,我被韩煜一把拉了回来,头剧烈的疼痛半跪在地上,本能的用手去摸后脑,发现满手都是鲜血。
徐婉君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我们的身上,而是全神贯注把我流淌在墙壁上的鲜血恣意的均匀涂抹在墙体上,太子搀扶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我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光线不偏不倚照亮了那面墙壁。
我顿时忘记了剧烈的疼痛,嘴慢慢的张开,旁边的韩煜和太子表情也和我差不多,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面被我鲜血染红的墙面。
徐婉君用牙齿在墙面上画画,我一直想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可是牙齿终究不能画出太深的线条,所以我始终没看出她画的是什么,但当我的鲜血被涂抹在墙上,那些顺着墙面缓缓往下流淌的血液充盈进浅浅的线条中,在灯光下那幅画终于慢慢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一群人手牵着手从一处台阶往下走,而在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偌大的血池,里面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从台阶上掉落进血池的人,都被这些手撕成支离破碎的碎片,这用鲜血才能呈现出的画像让我后背隐隐发凉,一片寒凉由内而外的充斥着我整个身体。
韩煜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突然太子拿着念珠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指着那墙上的画声音不再平静。
那台阶……
我循声望去,那一群人手牵着手走下一处台阶。
一、二、三……十七、十八……
十九!
那台阶不多不少刚好有十九阶!
我突然想起这医学院那诡异的传闻,若是第十九阶台阶出现,那便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被打开。
第014章 英年早逝
太子一边捂住我头上的伤口一边把我从病房中搀扶出来,韩煜警戒着徐婉君,不过退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令人胆寒的画上,等韩煜把玻璃门重新关上时。
徐婉君才显露出歇斯底里的抓狂,和其他喧嚣的病人一样,用力敲打着厚重的玻璃门,可她却是在对我们笑,落在我眼里更像是对我们的嘲弄。
她那张开的嘴,稀疏的牙齿还有那被严重损伤的牙床,以及从她嘴角流淌的丝丝血迹,再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吓人。
我脑后流淌的血一直没有被太子止住,他和韩煜一人一边把我架住往外走,身后传来徐婉君从地下室深处发出的狞笑声。
拉开铁门文继科吃惊地看着我们,目光落在我脑部的伤口上,他的目光透着关切和担心,但我很快就发现那不是对我的,文继科一眼扫过后很气愤地从韩煜手中把钥匙收了回去,然后冲进病房并把铁门重新关闭。
从地下室出来就遇到赶过来的云杜若和南宫怡,她们看见我受伤都很担心,特别是云杜若她的眼神透着心痛,鲜血不停往外涌动,我大半个后背都是温暖的潮湿,不过风一吹衣服紧贴在背上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他们把我搀扶到医务室,好在徐婉君撞击我头部的时候,只是严重的外伤并没伤及大脑,医务室的医生在检查后告诉我们并无大碍,我看见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头上的伤口足足缝合了六针,我整个头被包裹的像一个粽子,至今还有些昏昏沉沉,不过我的思绪比这更混乱。
徐婉君为什么会在墙上画那样的画,如果说这仅仅只是一个被杜撰后以讹传讹的谣言,那徐婉君被收治关押在病房又是从何得知的,那画里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其他意思,我对那被视为禁区的地下室病房越来越疑惑。
“你们两个人跟着他,怎么还会让他伤成这个样子?”云杜若有些生气的盯着太子和韩煜。
“他也得听才行啊,我们都叫他不要进去了。”韩煜摊着手很无奈的回答。
“是我自己一时好奇擅自进去的,他们劝过我小心,可我没当回事。”我歉意的笑笑说。
“哥,韩煜不靠谱,你一向沉稳,怎么跟着他也变成这样。”云杜若抿着嘴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笑而不语,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以现在云杜若这心情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云杜若也未必能听的进去,一个人拨动着手中的念珠安静的坐在一边。
“什么……什么叫我不靠谱……”韩煜嘴角翘起一脸苦笑,回头看我一眼,“怎么样,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要真有了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会被她耗上了,呵呵。”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摸了摸被包扎的伤口痛的要命,抬头看了看韩煜,“那地下室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有古怪你应该会知道,那下面有问题吗?”
“没有!”韩煜斩钉截铁的说,“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下室终日难见阳光阴暗潮湿,我开始也有些不适应,所以特意在门口贴了一张道符,倘若那下面真有问题道符一定会燃烧起来,不过直到我们出去那道符还是完好无损,就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病房,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
听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看看赶来的云杜若和南宫怡。
“你们不是在整理案件资料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案件有新的线索?”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在查看资料的时候,你让我们特别调查一下合德医学院还有院长蒋馨予。”南宫怡很镇定的对我说,“我们翻阅过所有关于合德医学院的记录倒是真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是什么事?”我抬起急切地问。
“先说合德医学院吧,大概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前身是一所精神病医院,创办人是现在的院长蒋馨予和她已故的丈夫莫永元。”云杜若说。
“莫永元和蒋馨予是夫妻?”我若有所思的问。
“是的,莫永元和蒋馨予在国外留学后回来创办了合德精神病医院,特别是莫永元,他在精神类学科的造诣非凡,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精神病权威,即便在国外也是赫赫有名。”云杜若点点头继续说,“他和蒋馨予本来有机会留在国外,但是莫永元赤子之心放弃国外的高薪和名利毅然回国,在他的带领下合德精神病院很快就崭露头角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如日中天,因为治疗手段先进成效显著,医院的口碑和声誉极其的高,在加上莫永元又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合德精神病院在短时间内名噪一时。”
我是法医大学的时候上的也是医科学院,对于莫永元当时有些耳闻,云杜若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但凡提到莫永元学医的就无人不知,他在精神病领域的建树超群。
可惜天妒英才。
莫永元如果还健在的话,想必绝对是医学界精神病领域的泰斗,可惜他在三十二岁却死于一场火灾,具体的原因我并不清楚,记得当时我刚考入医学院没多久就听闻这个噩耗,一颗医学界的新星就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