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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节

  聂浩然用湿润的手布提起水壶,一边清理茶杯一边平静的告诉我,或许是因为对先祖向往和自豪的原因,加之他父亲告诉他胸口文身时说的那些话让聂浩然太痴迷,这个传承几百年的文身和那两个不同的数字,让他隐约感觉这刺青中应该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此聂浩然在考入京都大学后,主修的便是中原的历史,不过他父亲再三叮嘱关于文身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聂浩然也一直秉承了这个秘密。
  在大学期间聂浩然潜心研究元初那段先祖的历史,渐渐他发现那段历史似乎有被刻意篡改过的迹象,越发是这样他越发入迷。
  “搞文史研究是很枯燥的,我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花费在教室和图书馆之中,因为研究的方向和奇特,为了保守文身的秘密也无法向导师请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在研习。”聂浩然一边插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那是一年新年,按照东瀛的礼节,那一天必须给身边的人送贺卡,可我的室友都因为假日各自回家,留在学校中的只有我。”
  聂浩然说到这里把茶桌上的茶点往我这边推了推,示意我品尝,我不知道是对他的故事太有兴趣,还是聂浩然给我营造了一个极其安静和轻松的环境,我客气的点点头,拿起一个茶点一边品尝一边听他说下去。
  聂浩然挑选好茶叶很沉稳的放在茶杯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然后慢慢说下去,他或许是在图书馆呆的时间太长,加上那天是节日面对空空如也的图书馆他多少有些无聊,便随手写好一张贺卡,然后到学校的广场中心,并告诉自己,这贺卡会送给从他身边走过的第七个女生。
  “第七个遇到的就是你之前口中提到的她?”我平和的问。
  “不是。”聂浩然淡淡一笑摇摇头,“第七个是一个男生,她是第八个,见我在风雪中把贺卡双手递到她面前时,她愕然了一下,然后我看见在她脸上绽开的笑容,亦然春风般即便是漫天风雪也会被她的笑容融化,那一刻我的心弦也随之被拨动。”
  听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讲述往事,特别是情感的回忆多少有些让我感慨,我恍惚间能想象两人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见面时的情景,聂浩然微笑着对我说,那女孩叫真衣,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听聂浩然的描述我想那叫真衣的女孩一定很漂亮,这突然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云杜若的时候,她留给我的印象可没这么美好,我在心里淡淡的苦笑。
  “然后呢?”我好奇的问。
  聂浩然一边往茶杯里倒水一边平静的说,新年节日留在学校中的人很少,真衣收了他的贺卡,聂浩然看见真衣怀中抱着的书,估计也是一个废寝忘食的书呆子,两人就一同回到图书馆,那是聂浩然第一次在图书馆没有静下心来研习课题,而是和如今的我们一样秉烛夜谈整整一夜。
  真衣也是研习中原历史的,交谈到最后聂浩然才发现两人竟然是同学,只不过各自钻研自己的学术课题,几年同窗两人竟然并不认识,两人或许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那一夜他们各自都在闲聊一些平常的琐事,安静的图书馆中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聂浩然都没有想到一时兴起送出的新年贺卡会让他认识真衣,两人渐渐见面和交往的时间越来越多,等他发现自己爱上这个美丽而且善良的女生时,他在真衣眼中看见的是羞涩的甜蜜,就这样她们相爱了。
  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时间我都快忘记来这里的原因,我甚至还会在心里为聂浩然感到高兴,一生之中能找到一个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或许是最开心的事,我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因为我想起了云杜若,就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挟持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的笑容立刻凝固在嘴角。
  聂浩然给我讲述的这个故事是美好的,我宁愿一直这样延续下去,不过我相信这个故事不会就这么简单。
  “你刚才说发现文身的秘密就是因为认识了真衣,难道她是……”我眉头一皱诧异地问。
  茶已经泡好,聂浩然用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边,直起身跪地后举起茶碗,恭送至我面前前,这应该是东瀛敬茶的方式,对面的聂浩然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我连忙双手接了过来,茶香香气扑鼻满屋四溢。
  “毕业后我和真衣真心相爱,可我家并不富裕曾担心配不上真衣这样好的女孩,可真衣并不在意这些,说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别无他求,我鼓起勇气四处借贷准备好彩礼跟着真衣回她家提亲。”聂浩然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很平静的继续说下去。
  聂浩然告诉我他认识真衣那么久,从来没去过她家,更不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真衣善良勤俭而且善解人意,举手投足透着一般人没有的优雅,聂浩然曾经想过真衣家境不一般,可直到他随着真衣站在那硕大而奢华的别墅外时,聂浩然才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能拥有这样房屋的主人想必极其富庶,聂浩然完全没想到真衣的家境会这样令人吃惊,站在门口踌躇不安毕竟对当时穷小子的聂浩然来说,他根本不敢奢望这房屋的主人会把女儿下嫁给自己。
  真衣拉着他的说,告诉聂浩然一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不想两人的相爱掺杂其他的因素,而且真衣说她父亲很疼爱她,只有她愿意她父亲不会干涉什么。
  等到聂浩然和真衣进入到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发现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黑色窗帘所遮挡,整个房间透着令人压抑的阴沉,这和真衣的明亮和阳光完全截然相反,聂浩然都有些诧异像真衣这样的女孩怎么会生活在这样的房间中。
  “真衣带我去见她的父亲,在那宽敞的房间中,当真衣拉开门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和服表情威严而阴冷的男人盘膝坐在里面。”聂浩然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开始收拢,我从他表情中看见一丝愤怒,“那男人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真衣叫他父亲的时候我都有些诧异,他用审视的眼光盯着我,犀利而阴沉似乎从来就没有让他信任的事和人。”
  我没有打断聂浩然的话,我渐渐发现对他的故事有些入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经喝完手中的茶,聂浩然一如既往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了回去,又给我倒了一杯,他虽然苍老可手依旧稳健,看得出聂浩然是一个不容易屈服的老人。
  咳,咳……
  他又开始猛烈的咳嗽,如同在帝陵中看见的一样,整个背都弓弯起来,手中茶水洒落在茶桌上,聂浩然取出一张白手帕捂在嘴边,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剧烈的咳嗽让他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在拿开的手帕中我看见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我皱起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聂浩然,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目光看了一眼被鲜血浸透的手帕,擦拭了嘴角后收了回去,一边清理桌上溅落的水渍一边诚恳的向我道歉。
  “真衣向她父亲介绍我,似乎她父亲一直都知晓我们的事,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很少正眼瞧我。”聂浩然气喘吁吁的说,“当时我想或许是认为我配不上真衣,我拘谨的埋头坐在一边,直到……”
  “直到什么?”我看聂浩然欲言又止疑惑的问。
  “那男人很宠爱真衣,他看真衣的眼神和看我完全不一样,我能感觉他透着不信任甚至是不屑。”聂浩然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对我说,“当时那男人也是这样请我们喝茶,当我听到真衣给我介绍她父亲时,我手中的茶杯震惊的掉落在地上。”
  “她……她父亲叫什么?”
  聂浩然慢慢放下胸口的手,整个人呆滞了半天,舔舐着嘴角看向我。
  “我一直都叫她真衣,也是那一天我知道了真衣的全名。”
  我皱着眉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加重语气再问了一次。
  “叫什么?”
  “丰城真衣!”


第107章 朱雀再现
  我嘴角蠕动一下,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见,真衣的全名是丰城真衣,在此之前我还听过另外一个名字,我惊愕的看向聂浩然。
  “她……她父亲是丰城明夫?!”
  “不!我不会叫他这个名字,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名字就是一个诅咒,如果可以我会永世都唾弃这个名字。”聂浩然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低沉。
  聂浩然告诉我,当时他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知道了真衣父亲的名字,也知道她父亲是谁,那一刻聂浩然才意识到真衣生长在一个并不一般的家庭之中,她是三田财阀唯一的继承人,而当时掌管三田财阀的正是丰城明夫。
  聂浩然说在东瀛只要提到三田财阀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三田财阀的历史很悠久,而起源是扶桑的镰仓时代,那个时代的扶桑幕府兴起崇尚武力。
  三田财阀就是在那样一个武士集权的时代应运而生的,能在尚武的乱世立足三田财阀的先祖能力可想而知,而且三田财阀和扶桑其他财阀不一样,经历过无数次政权的交替和时间的沉浮,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如日中天越来越庞大。
  发展至今三田财阀俨然是扶桑举足轻重的大财阀,和其他大财阀不同的是,纵观三田财阀的兴起发展和崛起还有后来的延续一直都很低调,财阀的产业虽然触及扶桑各个领域,但是名气却完全不能和其他大财阀相提并论,似乎是在刻意的不张扬。
  “我当时登门提亲都要靠四处借贷,想要迎娶的竟然是三田财阀的唯一千金,真衣一直没有告诉过估计也是怕我有负担,可是当时我是真的有些惶恐和手足无措。”聂浩然重新给我倒了一杯茶。
  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等扶桑人在萧连山寿宴上曾经提及过丰城明夫是主公,这些扶桑人都是血族残余,全都听命于丰城明夫可见他是整个血族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