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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青衣女子本事气哄哄而来,待到了近前,忽地脸色一变,竟是有些娇羞,那青衣不往东,不往西,径至林麒面前,深深道个万福。问道:“小哥哥从何而来?因何深夜至此?”
  林麒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怎么也没想到,女子竟然如此轻易的看到了自己,不由得问道:“你看得见我?”
  女子掩唇笑道:“自然是能瞧见小哥哥的,不光是小哥哥,就是小哥哥身边那四个小鬼,也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呢。”
  林麒更是惊讶问道:“你不怕鬼?不怕我?”
  女子咯咯咯银铃般笑道:“为何要怕?小哥哥能到此处,必然是修道人家的子弟阴身出游,怕有意外,借了四个遮眼的小鬼,我可是说错了?”
  林麒无话可说了,本以为自己本事已是不小了,那里想到此地一个女子,竟然就能看穿自己和四个小鬼,难不成真是仙女降到了凡间?林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女子,虽然貌美如花,但与九天之上的仙女还是有些差距。
  庄子逍遥游中曾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这才是神人,仙人,眼前的青衣未免太艳,而且一离得近了,更是闻到女子身上传来浓郁的花香。花香浓郁,却是过于俗气,真正的仙子,又怎么会有如此世俗的香气味道?
  林麒心存疑惑,却是不敢得罪了女子,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行了个礼,道:“在下张青山,乃是龙虎山正一教的亲传弟子,小姐姐猜的没错,在下修炼几载,已可阴身出游,就有些按耐不住性子,门中长辈怕我有事,朝城隍借了四个遮眼的小鬼,如此一来,可保无事,小姐姐如此貌美,定是天上的仙子,否则世间那有如此容颜?还能看到在下阴身,若不是仙子又如何能够做到?刚才见到仙子姐姐,震惊于姐姐貌美,还未曾得知仙子姐姐的姓名,实在失礼……”
  林麒本就相貌英俊,否则青衣女子也不会如此待他客气,嘴又跟抹了蜜一样的甜,两句话就说得青衣笑语盈盈,咯咯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子,莫要乱叫,我姓叶,有个名儿叫叶子晴,你叫我一声晴儿妹妹就成,看模样我比你还要小上几岁。”
  林麒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礼了,咱们修道之人,求的是自然随心,晴儿妹妹,我阴身游览泰山,却不知为何总也登不上山去,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里,你跟我讲讲,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住着的可就你一个人吗?”
  叶子晴道:“此处是泰山奶奶的仙府,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奶奶早就几个月前就去华山参加龙华法会去了,留下我们姐妹在这看家,小哥哥,你且看!”
  说完,轻启朱唇,朝着花丛中呼道:“姐妹们,有龙虎山上的英俊小哥哥来做客了,都出来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泰山奶奶
  叶子晴一声轻唤,引一队女子分花约柳而来,与林麒一一相见。林麒就月下仔细去看,但见这些个女子,一个个姿容媚丽,体态轻盈,或浓或淡,妆束不一。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奇香,也不知从那里来的,恍惚就在百花深处忽然显身。
  若真是仙子,等闲难得见到一个,这许多女子,若说都是仙子,林麒如何肯信?心中暗忖,既然不是仙子,必然是些个精怪,莫不是些个狐女?心念至此,有了戒备心思,却又舍不得离开,想着从这些女子口中探听出些山顶的事情。
  林麒作揖道:“各位姐姐相迎,如何敢当?”叶子晴笑道:“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也是修道之人,莫要学那迂腐的儒生,凭白的酸死个人。走走,且随我去屋子里座,奶奶的好茶,总要喝上几盏。”
  林麒笑笑,也不推辞,随着一众女子朝前方宫苑而行,路上偷看了一眼白猿,那白猿半蹲在花丛中,一双眼睛血红,颓然低头,甚是可怜,身后的那一块泰山石敢当却是不见了影子,端的是神异非常。
  林麒进了室中,分宾主坐下,问道:“请问诸位小姐姐姓氏。今日误闯仙境,实在惭愧,听叶子姐姐说此地是一奶奶住所,敢问是哪位奶奶?”
  一衣绿裳女子娇笑答道:“妾乃杨氏。”指一穿白的道:“此位李氏。”又指一衣绛服的道:“此位陶氏。”遂逐一指示。最后到一绯衣小女,乃道:“此位姓石。我等虽则异姓,俱是同行姊妹。都是这泰山人氏,你问起的奶奶,乃是泰山的女神,碧霞元君,此处就是她的道场。”
  林麒一凛,没想到一番乱闯,竟然闯到了泰山奶奶的道场。碧霞元君又叫“泰山玉女”,俗呼“泰山老母”。按道家之说:男子得仙称为“真人”,女子则称“元君”;泰山老母上通乾象,降灵下土;坤道成女,故名“天仙玉女”。又因神女身穿碧衣红裙,所以全称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
  林麒心眼多,不信绿衣女子说的。装作好奇道:“在下打小就在龙虎山修行,此次出游是第一次出山门,往常只听说泰山是东岳帝君的道场,却还从未听说过奶奶的神迹,几位姐姐可否跟在下讲讲?也让在下长长见识。”
  叶子晴笑道:“这可就是小哥哥孤陋寡闻了,妹妹就讲给你听。奶奶乃是东岳大帝的妹子,当初东岳大帝和碧霞元君结伴来到泰山,看到泰山风光绮丽,景色美不胜收,都想成为泰山的主神,但硬争怕伤了和气,碧霞元君也看出了哥哥的心思,就说:‘哥哥,这样吧,我们明天一早去山顶比一比,看谁扔的东西远,谁就做泰山的主宰。’东岳大帝一听,非常高兴,心想:‘我男子汉还比不过一个丫头。’就满口答应了,当天晚上碧霞元君就在山下的草丛里藏了一只绣花鞋。这只绣花鞋和第二天上山穿的一样。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上山了,东岳大帝暗自得意,心想:‘我坐定泰山了。’说:‘妹妹你小,你先来。’碧霞元君说:‘哥哥我们不能扔石头,满山都是石头,扔下去也不知道是谁扔的,我们扔自己身上的物件才行。’东岳大帝表示赞成。只见碧霞元君不慌不忙的脱下绣花鞋扔了下去。东岳大帝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妹妹,你输定了。’高兴的解下自己的玉佩从山顶上使劲扔了下去,他们俩就顺着扔东西的路往下找。元君的绣花鞋掉到山谷里早被水冲的无影无踪,走到经石峪这地方,东岳大帝看到了自己的玉佩,哈哈一笑说:‘我赢了!’碧霞元君说:‘怎么就是你赢呢,我的绣花鞋还没有找到呢。’
  说着顺着路继续往下走当来到岱宗坊这个位置,碧霞元君趁东岳大帝不注意从草里拿出了绣花鞋,东岳大帝一看就傻眼了,明知到是妹妹搞了鬼,但又没法说,心想:‘我坐不成泰山,也不能让你在山上舒服,让你没有树遮阳。’就气急败坏的把泰山顶上的松树扔到了山谷中,至今泰山顶上没有松树。”
  叶子晴说的似模似样,倒是跟林麒知道的差不多,笑道:“却还有这般轶事,真是惭愧,若不是几位姐姐告知,怕是要无知下去了,对了,几位姐姐,来时我见花丛中有一白猿,甚是神俊,又是何来历?”
  林麒唇红齿白,装作一副懵懂模样,当真是爱煞个人,这些个女子空守孤山,寂寞无聊,眼见林麒识情解趣,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甜,当下就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林麒微笑听着,时而奉承几句,将这几个女子哄的神魂颠倒,把个白猿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天下间猿猴之类最是通灵,与人接近,有四种灵猴最是厉害,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
  花丛中的白猿也是一灵猴,唤作血眼神猿,虽然不如四灵猴那般厉害,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异种,力大无穷,更兼脚下如风,血眼神猿得自昆仑雪山,被泰山奶奶降服后,成了坐骑,被泰山奶奶带到泰山来,守护山顶泰山奶奶的庙宇。
  听到这里,林麒心里不由得一动,问道:“既然守护庙宇,怎地到了这里?”
  绿衣女子道:“说来也是恼人,一个月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人,僧道都有,是有些本事的,将个玉皇顶都占了,本以为没多久就走,却不曾想这些人鬼鬼祟祟的搭起了帐篷,还隔绝了上山之路,就要在山顶过上日子了,这些人一不拜神,二不祭庙,甚是无礼,每日里念叨着什么弥勒降世,几个不知礼数的竟然将奶奶的庙宇当做了自家屋子,血眼神猿看守庙宇,见他们肮脏,深夜显身,拍死了几个。”
  “那些人中,有个胖大和尚和一个青面的道士甚有本事,作法将血眼神猿困住,奶奶实在看不下去,出手救了血眼神猿,将它带回道场,又怕它上去闹事,伤害了性命,奶奶心慈,就将它栓在了这里。”
  山上那伙人,自然就是彭莹玉冷谦了,林麒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隐秘,问道:“姐姐,你可知道哪些是什么人?为何到山顶上来?既然他们如此对奶奶不敬,奶奶就由着他们?怎么也该教训一番才是。”
  绿衣女子刚要开口再说,叶子晴却抢过话来道:“小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奶奶是真神,怎么会跟他们这些凡夫一般见识,这些人虽然粗莽,倒也不是完全的不懂事,奶奶出手带了白猿回来,那些人立刻就都搬出了奶奶的庙宇,还烧香磕头,请奶奶原谅,奶奶也不愿意搭理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吩咐我等不要去招惹那些个人,还说那些人中有几个有本事的,别去惹麻烦,不管他们做什么,也都是瞎折腾。”
  林麒听完,前后一琢磨,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彭莹玉冷谦这些白莲教的人,到玉皇顶密谋大事,占了山顶,布了阵法,本以为无忧,却不料山顶有这么一个白猿守护,这些人都是白莲教徒,信奉的是明王,弥勒,自然对泰山奶奶的庙宇不当回事情,当做了自家,激怒了白猿,杀了几个人,被彭莹玉和冷谦用秘术制住,泰山奶奶显圣救回白猿,这些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况大事未成,也不敢真的就得罪了神人,才会搬出庙宇,磕头上香。
  泰山奶奶是真神,胸怀宽广,也不愿搭理这些个异教人物,任由他们去折腾,带回了白猿,许是段日子丐帮与白莲教对持,奶奶觉得心烦,出门散心去了,留下这些女子看家,他才误闯了进来。
  林麒心中一动,白猿神异,已是通了灵的异兽,又是在自家地头受了欺负,奶奶却不帮他出头,反而将他拴住,心中这口气必是憋屈难耐,否则也不会见了自己那般吼叫,上山之路已被封住,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路,若是能沟通了这神猿,与他搭档,帮它脱了桎梏,让它带自己上山,岂不是一举两得?何况白猿凶猛,有它在,等于多了个绝顶高手相助。
  白猿神异,通灵,却也还是个畜生,林麒有心算它无心,不信不成事,想到此处,林麒倒是不忙着走了,笑眯眯对几个天香国色的女子道:“几位姐姐好客,真让小弟欣喜,恨不能长陪伴在几位姐姐身边,也好多沾染些仙气,小弟不才,没个别的本事,也只能陪几位姐姐说说话了。”
  叶子晴笑道:“小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客,我们是主人,自然要招待好你,这几日妹妹新学了段新词,唱给小哥哥听,可好?”
  林麒拍手道:“好,好,若是能边唱边跳,那就更好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仙
  “花香月色两相宜,惜月怜花卧转迟。月落漫凭花送酒,花残还有月催诗。隔花窥月无多影,带月看花别样姿。多少花前月下客,年年和月对花枝……”说句实在的,这首诗作很是一般,只是美人如花,翩翩起舞,配以这诗,竟然生出别样的美来。
  林麒摸着鼻子,也听不出个好坏,就觉得叶子晴实在是美艳无双,微微的有些动心,意乱神迷之际忍不住伸手就要抓叶子晴,却在这时,忽地一声娇呼:“梅家姨娘来了。”众女子皆惊喜出迎,却是闪了林麒一下,这一闪倒是将他闪清醒了,心中暗暗埋怨,怎地定力如此差?若是刚才摸出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不知道,他本就是这个年纪,心中有些春意,那也不算什么。
  林麒闪过半边观看,众女子欢声笑语中迎进来一个女子,女子从丈许之地翩翩而来,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粉色衣衫,美若天仙,清冷之极,旁的女子都是欢喜,叶子晴却是眉宇间有些不耐,林麒看得惊奇,那女子见到林麒,冷言道:“此人是客否?”
  绿衣女子忙道:“是客,是客,是龙虎山的张青山哥哥到了。如此良夜,请姨娘宽坐,当以一尊为敬。”遂授绿衣女子去取。梅姨娘走到林麒面前,问道:“此地可坐否?”林麒哪能说不让坐,忙到:“当坐当坐。”
  梅姨娘与林麒对面坐下,举起茶盏小口喝茶,林麒偷偷去瞧,但见她体态飘逸,言词泠泠有林下风气。虽然坐在对面,却也觉得此女身上散发出阵阵冰寒气息,这种寒是一种说不清的清冷,不觉寒气侵肌,毛骨竦然。
  不大会的功夫。众女整治出一桌酒席来,先是请梅姨娘居于上席,众女挨次而会,林麒末位相陪。不一时,绿衣女子取到酒肴,摆设上来,佳肴异果。罗列满案;酒味醇美,其甘如饴,俱非人世所有。此时月色倍明,室中照耀,如同白日。满坐芳香,馥馥袭人。宾主酬酢。杯觥交杂。酒至半酣,一红裳女子满斟大觥,送与梅姨娘道:“我有一歌,请为歌之。”
  梅姨娘仍旧那副清冷模样,道:“你且唱起,我听着就是。”
  红衣女子喝了几杯酒,小脸正红。借着酒力唱道:“落疮痍秋,谁忆昔日梢头,柳绿花红,乱舞群蜂。世间繁华无几时,醉意尚浓秋已至,寒霜如期来,韶华随风逝。常叹春风得意时,壮志酬。青云际,蝶嘻嘻,莺啼啼,蝉唧唧,人噫噫,吟花赋柳春江堤,丝竹畅畅歌绮旎。尘寰消长谁人知。沧桑近,青春离,风厉厉,雨淅淅。箫寂寂,歌凄凄,残红涕泣无人理,薄情人儿飘忽去。往日风光不可期。试问春夏,谁人曾欣然折枝?”
  红衣女子性颇轻佻,却又好酒,多了几杯,渐渐狂放。竟是脚步踉跄朝着林麒身上软倒,林麒伸手去扶,却是被梅姨娘扶住红衣女子的腰,将她推到一边,冷冷瞧着林麒道:“你觉得我这桃二妹唱的如何?”
  林麒道:“好极,好极,当真是国色天香,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