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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前辈,我们为啥来,你应该清楚,说说看吧,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胖子这个人习惯开门见山,直接就对何真人说道。
  何真人看了看胖子,也看了看我,道:“既然是孩子,父精母血骨肉相连,既然想要,又何须问因果?他好如何,他不好又如何?我今天就算告诉你,他生下来四肢不全乃天阙之人,你还能不要?既然你已经决定要了,那就不要管其他,不要有压力。”
  胖子点了点头,道:“懂了,谢前辈指点。”
  “我在这里不走,等孩子生下来,一切有我。”何真人再次对我说道。
  这是无形的感动,我对何真人跪下,道:“何神仙,当年的事儿我不清楚,一直到现在,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爷爷可能有很多地方对不起您,但是我爷爷临死要求您送他的那把二胡一起陪葬,他心中对您有愧,他托付宋小光给您带了一句话,现在由我转告您,他说对不起。”
  何真人抬起头,双目晶莹。
  “都过去了,是非成败转头空,你爷爷是跳进了自己的局里,跑不出来了,时也命也?总之过眼云烟了,莫提。”何真人道。
  何真人此次回来,似乎有着我爷爷笔记中没有的洒脱和自然,到最后告辞,他都没有说这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事儿不需要知道。
  他也没有怪我爷爷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原谅,对于爷爷,他似乎不想多提。
  “你爷爷的坟地在哪里?”在我临走的时候,何真人问我道。
第三章 当年
  从何真人那里回来以后,我对她转告了何真人的话,紧绷了一段时间的九两,这一次终于算是放松了下来。终于没有得道高人会说我们的孩子会是妖孽,要了他的命了,单身二十多年,一猛的有了自己的媳妇儿,晚上有个枕边人,可以说一下话,这种感觉目前来说还是非常不错。
  又过了两天,我老娘找到了我,她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让我问一下何真人,既然他都回来了,为什么我老爹郭爱国还没有回来?要知道我老爹的出走,就是为了找到何真人,解除我身上的奇异命局的。跟我老娘这么一说话,我才发现,最近我所有的精力全部都在九两跟孩子身上。其实何真人回来,我还有太多的事儿要麻烦这个从外游历归来的神仙中人。
  我老爹,我二叔,我爷爷,公主坟儿,我身上的奇异命局,一系列的事儿,都要找他。
  但是何真人回来以后,似乎变得非常超脱,毕竟我不是我爷爷,我爷爷也未曾在世,我跟他不是很熟,真的见面了,很多话我都不好意思说什么,总不能不停的麻烦他吧?
  不过我在把这话给胖子说了以后,胖子摆手道:“有啥不好意思的?这叫有机会不用过期作废,万一这老头子走了,不就没机会了吗?刚好我也想多跟这老头聊聊,我真没想到,当今这个天下,他是怎么能到这样的境界的。”
  有胖子这个厚脸皮的带领,我们俩再一次上无上观,这一次,我们上山的时候何真人不在。何平安自从何真人回来以后,就在无上观当起了一个小道童,似乎潜心要继承何真人的衣钵,他告诉我们,何真人下山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了我爷爷的坟地。
  我们下了山,现在锁头村儿起码一片宁静,何真人回来以后,也再也不用担心我爷爷的坟头暴露的问题。我跟胖子就直接来到了我老爹葬我爷爷的地方,隔很远,就看到何真人在我爷爷的坟前,一壶浊酒,一曲二胡,似乎这两个多年没见的老哥们儿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跟胖子都没有打扰他们,何真人知道我们来,也没有停止拉那一曲,曲终,何真人撒下那一壶酒道:“更臣,当年的事儿,你知道不知道,其实老哥我,一开始就知道?我知道你以为我的走,是因为知道了你骗我,所以负气走的?你错啦,我走,是知道当时的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咱们老哥俩,有什么好说的呢?你有你的算计,又何必瞒着我?你算计再大,终究也不是恶人,我又怎么会不帮你?”
  何真人说了很多,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爷爷交流。
  最后,他才对我说了一句话道:“三两,你爷爷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寂寞的很,他又是一个爱热闹的性子,接他回村儿吧。”
  “何神仙,我爷爷他的坟里……”我道,可是这句话我还没说完,就被何真人给制止,他说道:“我知道,这次回来,就当了却了这其中的因果。”
  有了何真人这句话,和他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我也算是释然,我问了一个我老娘交代我的问题道:“何真人,你可曾见过我老爹郭爱国?他当时出去,说是找您去了。”
  “不用为他担心,你老爹这个人,懒,懒的很,不过,很多事儿他既然决定扛起来了,那就肯定扛的起来,我说过他是个修道奇才,那就不会错,我老了,这个时代,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走吧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有些事儿,你大了,都要当爹了,也要慢慢的让你知道了。”何真人道。
  我跟着何真人,一起上了无上观,观前有一个大树桩,树桩之上无新芽,这一个树桩,在锁头村儿都是一个禁忌,没有人敢刨,甚至都没有人敢在上面坐一坐,小时候调皮,虎子曾经在这个木桩上坐了坐,回去就被他奶奶打的屁股开了花,之后他奶奶更是带他来这个树桩前磕头上香供奉祈求原谅。
  我相信大家也都猜得出来,这个树桩,就是当年李大胆爷仨砍掉的那颗老柏树留下的树桩,因为李大胆爷仨的事儿,所以村民们对这个树桩才会那么敬畏。
  站在山头,何真人对胖子笑道:“紫府山刘天赐,林家庄林老么爷仨,还有那个一己之力镇天眼的林小凡,外出游历的这些年,我曾经听一个姓黑的朋友说过你们的事儿,当年的事儿,贫道当时所学尚浅插不上手,如果现在,我定然也会跟那个小凡小友一起愿天下太平,人,至善为上,唯善不破,心存善念,方不敬天命,不畏鬼神,虽然贫道也不知道你们俩为何回来,但是想为天下人为当年你们的事儿道一声谢。”
  胖子摆手道:“嘿,说过了,胖爷我当时也是单纯善良,被他们给绑上贼船的,过去的事儿,该不提就不提了,按资历论能力,我都应该跟你叫一句前辈。”
  “那道友看看,这里的风水格局,这棵树,有何奇点?”何真人问胖子道。
  胖子站在那边儿看,一边看一边掐指算,过了一会儿苦笑道:“说实话,这里我曾经来过不止一次,一开始也怀疑这里被改了地下风水格局,占据了风水地利,可是一直没看出所以然来,包括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何真人一指公主坟儿的方向,笑道:“那是道友不知公主坟里有传国玉玺,传国玉玺无形之中有华夏龙气,更是被郭中庸以秘法,引龙气来锁头村儿,这才是百年来的新气象,更是一条隐龙,现在你看,能看出什么了吗?”
  胖子皱了皱眉头,在地上勾勾画画,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地说道:“操,绝了,怪不得这黄皮子都成精了,还是举山黄皮子皆成精,要是按照这样的话,这个后山山不大,但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里虽然没山,却有那个传国玉玺的龙气,那这颗柏树,不是他娘的压着整个龙头?”
  何真人浅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要砍树的人,其实就是更臣自己,这颗柏树不砍,这里的气机不散,他怕被人看出倪端,最重要的是,你们或许都高看了更臣,他不是修道中人,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但是他是郭中庸的后人,就要用三尺躯扛起一些事儿,郭中庸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后手,所以,一切都得靠脑子来。”
  “砍这棵树的是他,是他要让李家三人死,以龙气养鬼气,养的李家三鬼几乎逆天,以他们守锁头村儿。”
  “当年我就奇怪,惨死之人那么多,为何李家三鬼如此的厉害,后来我知道了一些,更臣还怕我怪他,但是当时的气候下,我师兄为什么当年来了锁头村儿却离去,还要送李家三鬼金鲤气运?还不是因为李家三鬼的存在?”何真人缓缓地说道。
  他说得轻松,却不知道,已经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李家三人,是我爷爷算计死的?”我诧异道。
  “对,所以你爷爷才想拼命的补偿二蛋跟秀娥,后来更是赠与了李家三人大气运补偿,这对于李家来说,不算坏事儿,真的要说的话,更类似是一个交易吧。”何真人道。
  我无言以对,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读懂你爷爷笔记的时候,就是你了解整个真相的时候。
  我爷爷的笔记?
  笔记里的那个善良的老实的队长郭更臣?
  你到底是多么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第四章 大风起
  我其实想对何真人说一句在我爷爷的棺材里有一个千年的老狐狸的,但是我想要说的时候,何真人却摆手制止了我道:“这边儿的事儿,我大概都已经知道。这么多年了,身在外,说是寻道,却如同无根浮萍,我从三岁被师傅收养,离开时候近六十岁,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但是无论如何,最放不下的,还是这里,这里当年的人,当年的事儿。”
  “对,家的感觉是最难忘的。”我不太懂何真人说的是什么,只能这么附和道。
  “三两,当年我游历到五台山,遇五台山的龙树僧人,他问我一句话,他说安下,你寻道,你的道心在哪里?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何真人问我道。
  “不知道。”我汗颜道。
  “我告诉他在锁头村,你爷爷就算有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可是他所作所为,基于大义,无愧于心,世间人千千万,敢说无愧于心四字者,少之又少,难之又难。”何真人说道。
  ——我们跟何真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别说是我,就算是同为方外修道中人的胖子都跟何真人接不上话,在走的时候,我本来以为按照胖子的脾气肯定该说何真人这个人比较装逼,满口的听不懂的话,谁知道胖子却对我感叹道:“胖爷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何真人可以在这个时代有这般的成就,说天资,论修道,他只能说一般,但是他的心胸辽阔,游历三十年,阅百样人,走万里路,心境未变,这才是最为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