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小道略懂一些道家医术,虽然有着肥虫子在田师傅体内吊命,但是还是要外服内用一些药物,方能够最大限度地将他救好,于是好是一阵忙碌。
听到我这般急切地据为己有,不由得笑了,抬头望去,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大叫不好,那里有问题。
听到杂毛小道这般大叫,慢腾腾走来的杨操和石超两人都回头,只见那老槐树前的土围坟冢陡然一阵震动,接着一阵片儿地界,都摇晃起来,似乎有黑气冒涌而出。
黄鹏飞和白露潭也见着了,惊恐地往后退却。
几秒钟之后,那坟冢突然一声巨响,轰隆轰隆,整个坟包子都给炸开了来,正前的青石碑,居然斜斜地砸在我们左边六米处,脚底都被震得发麻。
我往前方看去,只见那坟冢裂开了一个大坑,有青黑色的雾气,从里面喷薄而出。
黄鹏飞倒也是个厉害角色,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居然镇定自若地将手中宝剑刺出一道剑网,挑飞大部分的石块,竟然在这漫天的石块中,毫发无损。
而就在此刻,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坟冢之上,不用等待,从里面已然跳出了一具秃头老尸,佝偻的背影,看得不仔细,但是仿佛间,正好与之前那孟婆婆,一般无二。
第十四章 汹涌的尸群
这具秃头僵尸,并没有寻常所见的粽子身上那股腐烂的气息,它的周身毛孔紧缩,外覆尸油成蜡,看着就是个干巴巴的尸体,但是一眼望去,却有一种人形腊肉的感觉。
它的眼睛已然封蜡冻结,睁不开来,不过却能感知,一从坟冢之中跃出,丝毫不做停留,便朝着身后的黄鹏飞和白露潭袭去。
作为茅山嫡传弟子,黄鹏飞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粽子,茅山养鬼术闻名道内,他哪里会惧这个猴子一般的小老太太,手腕一抖,剑花挽得雪亮,一大篷,便朝着袭来的秃头僵尸卷去。
他刚才误袭同事,虽然并无大碍,但是却因为迷惑不明,被我们给鄙视了,心中窝着一大股火,无法渲泄。
此时跳出这么一头僵尸,自然成了他的出气筒,出手便下重招,想着一剑便削下这僵尸魁首,逞一逞威风,也好挽回一些颜面才是。
哪知这快过风般的一剑,并未刺中,落了空,那头僵尸有着寻常同类所不能比拟的敏捷,头一偏,果真就像一个大猴子般,朝着黄鹏飞一巴掌拍来。
黄鹏飞不愧是名门子弟,剑势未老,手腕回转,挡在了这爪子之上。
然而这一抓虽然被挡住了,但是上面传递过来的力量,却汹涌澎湃得很,将根本没有多少防备的黄鹏飞给一下子,往后拍飞,砰的一声,后背重重撞上了那棵老槐树,菊花生冷,眼睛眉毛都挤成了一团。
按清朝袁枚《子不语》中对僵尸的分类,共计有白僵、黑僵、跳尸、飞尸、尸魃、尸魔(王)这六等,后两者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而四级飞尸,我曾在家乡青山界的耶朗祭殿中见过。
当时感觉简直就不能对抗,倘若不是杨操请神,上了我身(此说法有待商榷),估计我们所有人,都妥妥的挂掉了。
不过见这一头,感觉实力顶多就介于跳尸至飞尸之间的存在——这还得多亏了此处乃聚阴汇元的鬼城养尸地,密林遮茂,一棵老槐吸足了阴气鬼灵,淬炼身体,这才得来。
不过即使是如此,也是十足的厉害,最重要的是它似乎有智慧,一刻也不停歇,朝着黄鹏飞又跳跃过去,扬手就是一抓。
这家伙的爪子不知经过多少年岁月的生长,又黑又尖,比那钢铁还要硬实。
一道白影闪过,白露潭挡在了黄鹏飞身前,她的头发往上面漂浮竖立,眼睛幽绿,显然是在短暂之间,请神附体了。
集训营已过半年,白露潭竟然能够在瞬间请神成功,显然是已经得到了不少好处,功力精进。
她与那老妪对拼一记,两者都朝着反方向跌落,白露潭摔倒在地,脸色煞红,朝我们求救:“陆左,快来救我们,难道你想作壁上观,见死不救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和杨操都冲到了草丛中去,而杂毛小道则和司机老姚、向导把受了重伤的田师傅,紧急往车里面搬进去。
石超在发愣,有些懵懂。
我冲了十来步,没曾想身形一滞,感觉有东西将我的脚给紧紧抓住,不让前行。
我本来以为是草梗绊到,使劲一拉,竟然拔出了一只腐烂的手来。
这只手差不多只剩下了白骨,骨缝间填充得一些烂肉、泥土和草屑,那十指,将我的大头皮鞋抓了个牢靠。
也就在这一刻,我的另一只脚的脚踝处,也被这么一只烂手给抓住,上面传来了巨大的力道,使得我难以前行寸步。
我的身体本来在急速奔跑,这一阻拦,上身的惯性还在向前,于是整个人,便重重跌倒在地。
我的下巴着地,重重磕在了泥土之上,草汁飞溅入口,一股子泥腥味,直冲入我的鼻子里。
我摔了个大马趴,五体投地,正想爬起来,立刻感到身子被七八双手给紧紧抓住,不得动弹。
我心中暗叫不好,往日听说包坳子的名头,重要的就是万人坑,人叠人地埋着,不知死人有多少。
我本来并不介意,因为死了太久,全部都是一堆骨头,而灵魂倘若没有尸体寄托,根本就寄存不了多久——一堆骨头,有什么好怕的?然而我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倘若这些灵体汇聚,纠结成了一个庞大的意识体,确实可以忽略掉那阴风洗涤,世界排斥。
在道家的体系中,这种意识体,又被称作鬼王。
当然,这只是猜想。
全身被束,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回想起慧明和尚使用九字真言的意境,深吸一口气,我口喝一声“临”,遇事不动容,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这才发现那些手全部都是从地下的泥土草皮中伸出,一只手我自然不惧,但是这七八只,却让我一时间,难以动弹。
我屈膝,以膝盖为支点,用劲,将自己活动起来,几秒钟后,已有三四只手被我摆脱,正当我得意之时,我脑袋前方几十公分的泥土里,突然出现了动静。
我眼睛刚往那里一看,只见一蓬泥土被顶出,接着一个腐烂的头颅轰然冲出,朝我张口咬来。
啊——
这骤然出来的死人头将我吓得半死,猛一缩头,避开了这东西的啃咬。
然而它并没有放弃,探出半个身子,腊化的脸颊上根本没有什么好肉,因为脱水,嘴唇外翻,露出一口又黑又潮的烂牙,朝我咬来。
我的身子一紧,刚刚摆脱的身体顿时又被十来双手紧紧搂住。
我的脖子离那个散发着恶臭的腐尸之口,只有一拳之隔。
然后,这脑袋被一只布鞋给踩中,重重地碾压进泥土里,溅起许多黄色的尸水来,洒得我半边脸都是——是杂毛小道及时赶到,他一脚把这头颅碾烂,然后出剑如风,将缠着我的那些鬼手,全数挑中。
他这雷击桃木剑,专克妖邪鬼魅,上面蕴含的纯阳雷意,让这些鬼手如遭电击,纷纷撤开。
我早已被压制得火冒三丈,一得解脱,立刻跃起来,抬脚就朝着那些尚未缩回地下的腐手踩去。
杂毛小道的剑,已然点向了我身旁三米处同样被困的杨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