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虽是根基,但事关茅山兴亡,便是我与杂毛小道的关系,也不敢随意打听,好一会儿我也听不下去了,装作刚刚醒过来,伸了一下懒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见到我醒过来,两人都很惊喜,纷纷快乐地大叫,问及时间,小妖答我,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了,再睡下去,只怕她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问杂毛叔叔到哪里去了?小妖答我,说还没有休息半天,就跟着大师兄等人在清理隐藏在茅山境内的余孽了,忙得很,就晚上能够见着他的人。
我问有没有人找我?小妖答话,说有,包子便是。
我想起来了,包子的师父,传功长老身中蚀功蛊毒,虽然被我解除大半,但是余毒未消,还需得我前去。
治病救人,这可耽搁不得,我也不再缠绵病榻,起身来洗漱一番,检查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小半,并无大碍,又察看了一下我的行李,鬼剑等物都在,于是便在饭舍里草草用过饭,由着包子领路,带着去尘清真人去处。
时值中午,太阳正高,经过两天时间,茅山境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从某些地方,能够看到冲洗未尽的血渍,以及那股消散不去的血腥味儿,显示这茅山这几日来所面临的大变故。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包子和小妖打招呼,也有人恭敬地叫我“陆左居士”,倒也算是热情,我找包子询问后续的发展,她就说她师父回庐静养,而小姑则被陈志程接到了养心殿悉心照料,可惜还是没有醒过来。
说到这里包子又自责了,眼睛红红的,倒让我们好是一阵安慰。
走了小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山谷弯冲处,杂草密布,周围桂花环绕,简陋的竹林茅屋前好几亩药园子,那便是传功长老的居所。
我进了屋子,与尘清真人好是一阵寒暄,尘清真人支使包子与我看茶,而我给他把了一会儿脉象之后,发现几天不见,那蚀功蛊又有蔓延之势。
不愧是能够悄无声息地给传功长老种上的蛊,果真是一等一的厉害,所幸这玩意炼制不易,只有传功长老得以享受这等待遇。
本来倘若是肥虫子苏醒过来,并且听我指挥,解蛊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放由它进去大吃大喝即可,只可惜这小东西长大了,还跟我闹起情绪来,没办法,我只有按照茱萸麻醉的方法,给尘清真人徐徐图之。
好在我之前提过的那些草药,要么茅山便有,没有的也托人出山去采购回来了,并无大碍。
我在传功长老处待了一个多小时,将熬药的方法仔细写在纸上,并且叮嘱好包子之后,回到了震灵殿,刚刚走过牌坊,便见到大师兄出来。
几天不见,大师兄虽然瞧那眼珠子通红,眉宇间难掩疲惫,不过精神奕奕,春风得意,状态要比前几日,要好得多。
见到我,大师兄上前来招呼我,说听说你早上醒来,还跟包子出去了,身体没问题吧?
我答还好,又将传功长老的病情跟他说了一遍,大师兄握着我的手,连声感谢,让我务必使尘清真人的病情尽快恢复,茅山现在可折损不了人了。
我犹豫一下,问大师兄这几日的结果如何?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大师兄看了一下手表,将我拉到了震灵殿一处临空的石桌前坐下,然后跟我讲起当日情形。
原来大师兄和雒洋长老等人早就已经知晓这里面确有蹊跷,在前一日,大师兄便将茅山外驻的众弟子,乃至将林齐鸣、董仲明、尹悦七剑等诸多心腹都借调回来,偷偷地安排在茅山内部,当日朱睿这边一传递那消息过来,大师兄便联络了剩余的诸位长老,把这里面的事情讲清楚说明白,并且偕同受伤的符钧一起,假传掌门口谕,抓拿梅浪及其座下核心弟子,以及潜入到茅山的邪灵教众,并且将矛头隐隐对向了杨知修的清池宫子弟。
是夜好是一番龙争虎斗,其中一名炼丹长老是杨知修的心腹,趁机发难,被大师兄率七剑当场击杀,梅浪在地道中被生擒,门下诸位弟子或死或降,邪灵教众也全部毙命,再之后大师兄率领大队人马前往后山,将在九霄慈航阵外的邪灵教残余全部击杀。
只可惜没有办法进去林海迷踪里面,只有等待,后来感应到那山体动摇,有青光冲天而起,映照整个夜空,如此异象让众人又惊又疑,直至见到了陶晋鸿出关,这才放下心来。
大师兄说话叙事,习惯了平淡的语调,然而我却能够听到那一夜,在我视线之外的地方,也发生着不一样的激烈战斗,惊心动魄。
而当听到他居然悄无声息地将茅山外驻子弟和手下亲信调回茅山,运筹帷幄,将这邪灵教众一网打尽之时,便知道这个虑谋深远的家伙,在下好大一盘棋,而且最终还成为了赢家。
我想起一事,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眼睛的男人,长得挺帅,就是有些面瘫,大师兄摇头说没有,我心中咯噔一下,又问邪灵教左使抓到没有?
大师兄依然摇头,说刑堂长老在追,不过跟丢了,这几天领着人在梳子一般地巡视着茅山各处,除了发现几个小杂鱼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见着,只怕是跑了。
我心中暗叹可惜,这一文一武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没有抓到,胜利的果实就没有那么甜美了。
瞧见我一脸遗憾,大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茅山的蛀虫此次已经差不多拔除了,杨知修也垮台了,这便是最大的收获,对了,你既然醒过来,就随我一起去见掌门吧。
第五十六章 陶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努力过了,至于结果如何,也只有听天由命吧。
在前往清池宫的路上,大师兄告诉我,说邪灵教的那个左使十分狡猾,而且也异常机敏,那厮带着以刘师叔为首的茅山一干人等,在山里面绕了好几个圈之后,就藏匿起来了,再无踪影;掌门出关之后,曾经用神念扫及了一遍阵法布置的地方,并无发现,估计那人见机不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离开茅山了。
毕竟茅山有内应在,阵法必有漏洞,山中又乱作一团,他的出入其实并不是很困难。
至于杨知修,掌门师尊处理完紧急事宜后,当天下午又返回了那林海迷踪,结果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通过极不稳定的空间,被扔到了别的地方去——总之此人消失不见,是死是活也都不得而知了。
那日在接管三茅峰清池宫的时候出了一点小茬子,是杨知修的心腹死党在闹事,结果当场被果断镇压,在诸如陈兆宏这样少数的铁杆心腹反击失败之后,再没有人有勇气敢来挑战掌门的权威——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十余年,茅山似乎也被杨知修经营成了铁桶一块,但是陶晋鸿的出现,却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打成了碎片,除了被拴在一条贼船上的少数几人,其余的弟子,没有谁敢和一位传说中的地仙去作对,故而所有的一切,很快就得到拨乱反正。
走在路上,碰到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瞧见大师兄也热情打招呼,十分敬重,准备上山的时候,碰到朱睿,大师兄拉住他,问他萧克明在哪里?
朱睿说在湖边,大师兄让他去叫过来,我们在上山的路上等他。
我们继续登山,没多久杂毛小道从身后赶过来了,我俩见面好是一阵热闹,我问这家伙忙啥,他嘿嘿笑,说还不就是四处晃悠,躲猫猫的干活。
说完这些,他抓着大师兄的袖子,问叫他过来干嘛?大师兄耸耸肩膀,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得了师父的吩咐,让陆左醒来之后,叫他和你一起过来见他老人家。
杂毛小道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莫是论功行赏?”
他笑得开心,跟之前那犹犹豫豫、畏首畏尾的模样,有着很大的区别,显然是心结已解,少了许多忧愁。
大师兄也笑了,讲这说不准,说不定就是——小明和陆左,你们两人这次真是立了奇功,当晚的事情我也听云起跟我谈及,说起来我都后怕,可以说我们茅山现在的这大好局面,差不多都是你们两人用命拼出来的,而我们这些在外面的家伙,做得还真是少,惭愧啊惭愧……
大师兄夸起人来,如沐春风,让人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自在,舒爽得很,我们又好是一阵谦虚,如此心情舒爽地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三茅峰顶。
比起当日祈福法会的大场面,今日的清池宫显得有些冷清,一些亲近杨知修的道士被隔离了,也有的则直接被废去了修为,逐出山门。
那广场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冲洗未尽的血迹,昭示着这次变故,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平和。
我们跟在大师兄身后,进殿直走,然后朝着后殿行去,路过几个偏厅,我看到有身穿黑袍的刑堂弟子出入,大师兄告诉我们,说梅浪,还有几个作了内应的家伙给生擒了,具体的审查事宜则由刘学道长老负责,这些应该是过来汇报的。
一路走,最后来到清池宫的一处小殿里,门口有人把守,通报之后,竟然是那符钧走了出来,引着我们进了房中。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擦得发亮的地板之上随意摆放着一些发黄的草编蒲团,陶晋鸿正在与执礼长老雒洋讲着话,我们不敢上前打扰,坐在门口处等待。
又过了几分钟,雒洋长老起身与陶晋鸿告辞,路过我们的时候,微笑着点头示意,还拍了拍杂毛小道的肩膀鼓励几句,表示亲密,然后离开。
等雒洋长老走了之后,我们才上前拜见陶掌门,大师兄此番只是过来领路,与他师父禀报了下大范围搜集邪灵教余孽进度后,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