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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节

  这汉子与这些天来我们所见到的缅甸当地人并不同,他身高足有一米八,在这普遍矮小的缅甸当地人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临近深秋,然而因为属于热带地区,这缅甸的傍晚倒也还是有些炎热,所以这个汉子赤裸着上身,硬生生露出了一身精美绝伦的纹身来。
  我瞧这纹身,上面有佛像,有符文,小腹间还盘踞着一头吊睛斑白恶虎,那蝎子、蛇、蜘蛛、蜈蚣和蟾蜍等五毒,更是环绕其间,我越看越熟悉,倏然想起来,也是上一次茶楼讲数,吴萃君从泰国清迈契迪龙寺请来了一位名字叫做巴剃的白巫僧人,身上纹得有相差不离的青黛色纹身,瞧这手法和画技,倒是有几分神似。
  此为泰纹,起初的纹身图案只有佛像和佛经,据说是13世纪时由高棉(即柬埔寨)传入泰国的,16世纪欧洲人到达泰国的时候,纹身已在当地流行起来,人们相信纹身能够带来勇气和毅力,以及达到改运善势、广增善缘、护佑健康等非凡作用。
  到了后来,纹身图案渐渐增多,逐渐扩展到神灵、符咒及一些动物和神兽,每种图案都代表不同的含义——它开始发展成为一种专门的符刺文化,刺符师需要经过“龙波”或“阿赞”这种高僧的祷告验证,方能执业。
  我当日便曾经见过巴剃将一身的符刺纹身炼制成鬼降之物,心随意动,竟然能够驱使身上的刺符纹身下来,直接作用于实体,致人性命。
  瞧见这个壮汉从斜侧里冲出来,比那梁山好汉九纹龙还要拉风的刺符纹身之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氤氲的光华,我便知道这人应该跟巴剃修行的方向差不多,都是走的纹身唤灵的路子。
  这人应该是华裔,说的是有些类似于白话的中文,几乎没有一刻停留,便抡直拳头,朝着我砸来。
  我心中郁闷,还没有跟正主撞上,便被他的“脑残粉”给缠住了,明明就是一个华人,却偏偏做了人家的狗腿,当下我也是有些心恼,左脚后撤一点,气沉丹田,将劲气全部都凝结于腰胯之间,见这人没头没脑地直冲我的面前,我一不犹豫,二不闪避,将拳头绷得挺直,朝着这人的拳头砸去。
  砰——
  硬碰硬,刚对刚,针锋相对!
  这人是个壮汉,捏紧的拳头几乎有我的一个半大,然而我根本就不怵,迎击上前,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人哀嚎着往后退,回手来瞧了一眼自己的右拳,但见又青又肿,仿佛砸在了钢管上面一样。
  我寸步不让,收回拳头来,瞧着这个叫做姚谦书的壮汉脸色憋得铁青,显然是在刚才的那一击中伤到了筋骨。
  不过他也是一个硬汉子,这十指连心的痛苦说忍他也就忍了,踉跄地后退两步,双手一展,如若那白鹤晾翅,但见他浑身上下那纹得密密麻麻的刺青陡然间就活了过来,如同那显示屏一般闪动着,接着并不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他那一股由刺符纹身组成的气息,正在疯狂地攀升。
  我感觉这个家伙应该是被我强硬的对抗能力给吓到了,回过身之后,并没有着急着攻击,而是后退两步,大叫了一声:“好汉子!”
  这一声大吼仿佛是一句咒诀,他的脸陡然间变得有些陌生,那冷若冰霜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多的像是一个机器人,眼睛中闪现出了红芒,我瞧得仔细,他身上那些青黛色的刺符纹身果然光芒流转,开始往他的体内灌注。
  果然,他平日里不断对自己身上的刺符纹身进行祈祷祝愿,积蓄愿力,而到了此刻,他对于这刺符纹身的所有修行,都开始反哺至自己的身体中来。
  吼——
  姚谦书陡然间像野兽一样狂吼一声,堂中围观的人纷纷往后退开,不过却也没有人急着离开,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人见惯了大场面,还是闲着无事,渴望瞧点儿热闹。
  伴随着这吼声,姚谦书浑身肌肉绷起,再次朝着我冲来。
  此人应该是有些泰拳的基础,攻击颇为狠厉,而且手肘和膝盖用得有些频繁,显然是学过些套路。
  不过看他的动作虽然凶猛狠厉,反应也迅捷,但是瞧着悍不畏死的模样,显然他此刻的神智也是被身上那加持的泰纹给影响邪恶了,我当下也是不急不慢地应付着他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时而后退,将他给引到了人少的地方。
  瞧见他这打得虎虎生风的直拳勾拳,我在退避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里,陡然加速,将劲力灌足与右腿之上,迅猛而果断地拼力朝前一踹。
  这一脚,穿过所有的虚招,直接踢在了姚谦书的肚子上,他整个人都往着天空停滞几秒钟,然后往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才勉强翻爬了起来,刚要张口,结果一口黑红色的血块就喷了出来。
  我收回脚,刚想说两句场面话镇场,结束这小辈的挑衅,然而我感觉左耳一阵“呼”的风响,下意识地往左边一偏,便感觉到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有绕在了我的身后。
  当下我也是随意往后一抓,恶魔巫手也下意识地启动了一下,立即听到一声惨烈的虎吼,回头一看,却是从对方腹中纹身上面所化鬼降,正视图偷袭我呢。
  我对这类降头之物素来不喜,刚才那一下鬼降虽然有人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挑衅,当时便也不做他谈,右手使劲一掐,将那鬼东西给死死掐住,不得动弹。
  抓紧之后,我拿到前面来瞧了一眼,还真的是一头可怜巴拉的灵性猛虎,纹身愿力所化,我心中默默念了一句超度咒诀,然后直接嘲笑道:“想试我的斤两,却忘记了自己的屁股不干净,跟我还有这天差与地别——我可不想跟你们来一个车轮战式的大循环,要上,一起抓紧时间,不上,何必这般扭捏纠缠?”
  我也是心中恼恨,当下劲气一顿吞吐,竟然就将手上这东西给直接弄死无疑,一阵激烈的颤动过后,那东西消失于我的手中,离我四五米远的姚谦书则滚倒在地,嘴巴里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没有停歇,不多时,人便倒在了地上,受了重创。
  我瞧见地上那拥有着一身刺符纹身的家伙,浑身青黛之色似乎浅薄了几分,抬了头来,拳头被我攥得紧紧。
  果任在那徒弟的志气被我短瞬间破去,整个人如同去掉了骨头的蛇,瘫倒在地之后,整个人也变得黑雾缭绕起来,浑身“魔焰”,为了避免我对姚谦书的二次伤害,他嘶吼一声,直接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正在想办法对敌人产生最基本的震慑作用,下下狠手,便见果任法师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倏然朝着我连出四拳,那风声呼呼,却是凌厉之极,当下也是下意识地做了反抗,避开锋芒。
  身具降头奇术的果任法师,这速度十分迅疾,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与我交手十来个回合,那双手捏合如毒蛇吐信,一会儿在我的喉咙间,一会儿晃到个腋窝处,一会儿又飘忽到了胯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暴风骤雨,无一处不停歇。
  静若处子,动若狡兔,对方的手段还真的是凌厉,而在旁人眼中,那浑身青黛泰纹的汉子与我一触即溃,三两下,人便狂吐鲜血,而受人敬畏的果任法师则化作了一团黑雾,围着我狂攻不下,这战况确实是十分激烈,让人心惊肉跳,触目惊心。
  说实话,果任还真的是无愧于据闻仰光附近最杰出的降头师之一这称号,别的不说,光这瞬间的爆发力和格斗水准,也着实让人侧目。
  不过正所谓降头师,擅长的东西并不是打打杀杀之间的手段,在与我形成了胶着僵持状态之后,果任倏然间人就闪到了东北角,这处几乎没有什么人,站在这个位置,果任法师身子半蹲着,犹如那蟾蜍蹲坐,眯着眼睛瞧我,说果然是从国内请来的年轻高手,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只可惜,太过于年轻了,肝火气盛,则害了自己的性命。
  他身子轻微一动,手中立刻多了一串古铜色的铃铛来,轻轻一晃,我感觉双脚几乎都黏到了地上一般,脚下的土地如同那胶水,将我给紧紧粘连到,动弹不得。
  不过这紧紧只是一种炁场变化的陡然感觉,一秒钟过后,我开始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开始变得绵软,宛若泥潭,有无限的吸力从里面传出来,我低头一看,只见这原本只是木块的地板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从那口子处有密密麻麻蠕动的斑斓腹虫涌现,拇指大,朝着我的双脚之上攀爬而来。
  很快这些虫子就将我大半个腿部给包裹住,尖锐的口器开始撕咬着我的肌肤。
  蛊术迷幻么?我一声冷笑,这本事旁人会怕,我哪里能够被这玩意迷惑,当下一跺双腿,口吐真言,内狮子印结在胸口,朝着果任法师断然印去:“一切奸邪,破!”
  这一击而过之后,我发现漫天的血色已经开始在我的世界里面,蔓延开来。
第十二章 战!仰光地区顶尖降头师
  一片耀眼的诡异红色充斥着我眼中的世界,无边的血腥、杀戮以及天灾,等等一切恐怖的情绪,在一瞬间降临到了我的心头,这种极致的残酷让我的心神大乱,感觉到这种恐怖的气息似乎直接来自于另外的一个世界,充满了冰冷的、冷漠的以及诡异之极的荒凉感。
  这种强烈的冲击倘若是寻常人,说不定就精神崩溃,也就是蛇精病了,然而我却又是何人——历经无数生死,那神经早就宛若钢浇铁铸,当下再次结印,内狮子印即出,这乃佛教密宗之法,手指头连接恢宏佛意,当下也是再次出击,将笼罩于我这整个精神世界的阴霾,给再次击破。
  轰——我心中嘶吼着,然而这根本就是悄无声息,世界在印法结出、前推之后,倏然一清。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而清晰,我瞧见堂下安坐之人不多了,大部分人都惶然退到了角落或者门口处,我看到李宇波这小子吓得连连后退,倘若不是阿洪扶着,这小子只怕就要瘫倒在地了,我还看见那条浑身刺符纹青的大汉被人搀扶下去,而与我拼斗的果任法师则在离我四米的地方,手中持着一坨生长在银盘中的血肉,正对着我。
  我眯着眼睛一看,方才知道自己刚才所有的感触和体验,都是来自于他手中这物。
  这东西盛在一块刻满繁复符纹的银色圆盘中,整块肉足有手掌大,扁长块状,呈现出了粉嫩的红色以及清亮的黏液,不停蠕动,许多丝状触角紧紧黏着银盘,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肉块的中间,有一颗黑白两色的圆珠子,我怎么看,都像是人的眼球。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心中对这种眼珠子极度排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东西给扔在地上,踏上一万脚,碾个粉碎。
  不过为了保持理智,我还是压制住这种近乎生物本能的冲动,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处于最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