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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我是他奶奶。”老人叹气说道,“我这年纪大了,教不好他了!以后死了,见到他爸爸,都不知道怎么对他说!”说着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孩子不学好,家里人要操多少心啊!你瞧我这眼泪都流干净了,伤心了想哭一哭都不行。”老人继续说道,“我这孤老婆子,前世不知作了什么孽!儿子死得早,辛辛苦苦把孙子养长,却是这么不成器!还不如早死了的好!”
  “你老人家身子骨还这么硬朗,怎么就说死了?”我笑着劝慰她。
  “不死做什么?活着受罪啊!”老人说,“看你们两个不像坏孩子,以后别跟才旺在一起了,会害了你们!也会害了你们家里的人!”
  也许是很难碰到像我们这样的倾听者,老人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般嗦叨起来。
  通过她的讲述,得知“鬼旺”叫李才旺。小时候,他父亲是一个小建筑包头,母亲是一所学校的教师,本来家庭条件不错。但天有不测风云,在“鬼旺”十来岁时,他父亲在工地的一次施工中,被一块从楼顶掉下的水泥砖砸中,一只腿被砸断。按说这样的伤势不会致命,他也被马上送到了医院治疗,接受了接肢手术。没曾想在输血过程出现了意外!医院血库里的存量不多,用血紧张,从血站送血过来的救护车偏偏在途中不慎遭遇了车祸,输血不及,造成“鬼旺”的父亲失血死亡!事故发生后,老人和“鬼旺”的母亲四处上访,最后获得了一笔赔偿款,相关责任人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理。本来这样的遭遇对他们家来说已经够不幸了,没想到事后不久,“鬼旺”的母亲留下赔偿款中的一部分,带着其他的钱离家出走,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老人终日以泪洗面。但孙子还小,日子终究还得过下去。老人擦干眼泪,含辛茹苦把“鬼旺”养大,没想到他却又沾上了吸毒的恶习!家里能卖的统统被他卖掉了,得了钱就去买毒品,最后连父母留下来的房子也卖掉了!没了卖钱的东西就去外面偷。坐了两次牢,出来后还改不了,被拘留的时间比他在外面的时间还多!幸好居委会干部了解到他们的情况,给老人办了低保,现在婆孙俩靠一个人的低保过日子,坐的房子还是一个远房亲戚借给他们暂住的,可这房子不久就要被拆迁了!
  “到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老人又抹了抹眼睛,叹一口气说道,“我今年七十六岁了,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埋都无所谓了。不知道那坏小子以后怎么办!”
  我和李智林都沉默着,不知怎么去安慰她。
  李智林从身上掏出几百元钱。我本来想制止他,想了想没有制止,也从身上取出两百元钱,一起放在了老人前面的板凳上。
  老人看到放在前面的钱,愣住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们不是才旺的朋友,对吧?你们是来抓他的?”
  “不是来抓他。”我安慰她,“只是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用不着这样安慰我。”老人说,“我看那坏小子被抓了更好,有国家教育他我放心!之前有个姓潘的警官来找个他几次,我每次都请他抓了那小子!可人家潘警官说他没犯罪就不能抓他。唉!……”
  我知道她说的是潘云,安慰她道:“您放心吧,以后我们见到才旺,我们帮你教育他!”
  “那就谢谢你们了!”老人说,“你们把钱拿回去吧,我老婆子有低保,日子还过得过去。你们年轻,还正是用钱的时候!”
  “这是才旺的钱!他上次帮我们做了一点事,这钱本来是要给他的,但给他不知会被他花到什么地方去!今天来了就给你吧,给您老用在过日子上我们也放心点!”我骗她。
  “是这样?”老人脸上有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你是说才旺帮你们做事?那太好了!有你们管他,让我这老婆子今天死了都行!”说着还弯腰作势要鞠躬。
  “这怎么使得!”我忙扶住她,“怎么能让您老人家给我们鞠躬?反正我答应你教育他就是了!”
  把老人扶到椅子上后,我对她说单位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以后有空还会来看她。还要她别跟鬼旺说我们来过。老人点头答应着。
  我和李智林走出屋子,老人在后面颤颤巍巍一直送到门口。
  回单位的途中,我们坐在车上,很久没有说话。
  到办公室后,我把情况对潘云说了。他沉默了一阵,然后对我说:“先这样吧!刚才市局领导打电话来,说你到过这件案子的现场,比较了解案情,决定抽调你去分局的专案组。专心搞这起案子!你把手头上比较急的事情交给李智林,明天去分局报到吧!”
  第二天赶到市区分局,分局的刑警大队已在会议室开会分工了。
  那个在现场碰到的杨副队长坐在那里,招手要我坐在他旁边,并向正在发言的领导作了介绍。那位领导微笑着向我点头,然后继续安排工作。
  我因为到过现场,被分到物证分析鉴定组,负责对收集到的物证进行处理,组长恰好是杨副队长。他悄声对我说:“没想到吧?是我要求领导抽调你来专案组的。我把你的分析过程说了,领导很是欣赏,马上就拍板同意了!”
  会议时间很短,在明确了各自的分工后,整个专案组就像一部开足了马达的机器,日夜不停地开动了起来。负责分析材料的人整天坐在办公室研究案情,负责开展侦查的侦查员进进出出,汇报这样那样的情况,看起来很是热闹。
  因为我是市区分局的,对郊区的情况不是很熟悉,而需要做的法医技术工作也已经完成,所以几乎整个星期都呆在分局办公室里,像编外的侦查员,时而参与分析案情,时而给外出侦查员找来的证人询问材料。
  这样一直忙到星期六,该寻找的证人已经找了,该进行的物证检验也已经做了。那张门诊部登记本的拓印痕迹被复原了出来,上面写的是“张力,男,41岁,住址:黄花路,患者自述:发热症状,既往病史:淋巴肿瘤”。叫张力这个名字的人在整个北江市有23个,经侦查人员一个星期的调查,这些人不是年龄不对就是没有作案的时间,更没有家住黄花路的,因此一一排除了他们的作案嫌疑,真正的凶手报的显然是假姓名!
  除了还没有找到鬼旺外,其他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完,需要的信息也浮现了出来,就是还没有找到将这些信息连在一起的线索。就像一副被人拆散了的拼图,凌乱地堆在一起,尚不能找到能拼在一起的方法!
  我对自己亲手提取的那张就诊登记很感兴趣,感觉仿佛隐藏着什么东西在悄声招唤着我,只是一时没有发现罢了!于是没事就盯着那张薄薄的纸张,一寸一寸地看着,试图找到那个呼唤我的东西。
  “医院的癌症病人查得怎么样?”我问杨队长。
  “已经查过了。”杨队长对我说道,“没有符合登记信息的!”
  “不能仅局限于叫张力的人!”我说,“凡是癌症病人,尤其是淋巴肿瘤的人都要细查!”
  “这项工作是否有意义?”杨队长显得有些迟疑,“要知道,上面登记的信息可都是虚假的!”
  “但病史的这一项应该是真的。”我说,“首先,一个医生不会在没有确诊的情况下,把病症写得这样清楚;其次,凶手撕掉了登记,正说明上面有他的真实情况,而温度计上面的体温,说明了这一点。”
  “怎么确定是死者这家医院的病人呢?”
  “凶手没有掠夺财物,在墙上写字,都是一种泄愤的表现!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凶手以前显然与死者有过接触,至少在死者的医院就诊过。”
  “如果死者认识凶手,那么就不会写错名字吧?”
  “那倒不一定,医生见过的病人太多,认识人,甚至记得住病症,倒未必能记得住姓名!”
  杨队长见我说得有理,马上派人着手细查医院的病人情况。
第三十六章 高原的漂亮表妹
  因为条件明确,不久就有了信息反馈。医院以前有个病人,刚开始被诊断为普通的感冒发烧,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发觉不对。经确诊,已经是淋巴肿瘤晚期,病人认为是医院误诊,耽搁了治疗,要求医院承担责任,但一直得不到满足,去闹过很多次!
  侦查人员把这个病人在治疗单上签的字调出来,跟墙上的血字进行对比,确定笔迹相似。
  这个人的嫌疑很大,围绕他的侦查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有人看到他案发前去过现场,案发后去向不明。
  案件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无悬念,剩下来,就是怎样实施抓捕了!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随后,专案组领导让我回家先回家休息。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这段时间高原似乎很忙,很少能见着他,而我忙着找小念父母的事,也已经几天不回去了。
  我取出钥匙,插到门锁里准备开门,却发现门已被反锁了。
  “是高原回来了吗?”我心里想,继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他没见我回来不会反锁门的。”
  用钥匙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我掏出手机,给高原打了个电话,幸好他没有关机。
  “喂,你小子是不是在家呀?怎么把门反锁上了?”